這兩年,西弗勒斯從來沒有間斷過關於基因變異方向的研究。受狼人病毒感染的巫師基因和正常巫師的基因對比,並研究出治愈的方法,就是他研究的其中的一個方麵。所以,盡管對於盧平來說,西弗勒斯不下於一個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但對於西弗勒斯而言,盧平隻不過是一個用來提供實驗數據的試驗小白鼠罷了——很多時候,事實就是這麽殘酷,讓我們為盧平默哀。


    盧平走到有求必應室的門口的時候,門在他麵前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盧平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去,然後門在他的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他的心髒也隨著這個聲音猛然跳動了一下。有求必應室正呈現出一個手術室該有的樣子,天花板上懸掛著白色的無影燈,盧平覺得自己的眼睛被照得刺疼刺疼的。


    這裏擺滿了器材,而且有很多都是盧平所不認識的。它們被某種能源驅動著,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西弗勒斯從其中的一個儀器中抬起頭來,黑色的眼眸平靜地望了盧平一眼,就指了指一個單人床一樣的東西,命令說:“躺上去,在實驗開始之前,需要先給你做一個全身檢查。”


    盧平依言乖乖地脫了鞋子,平躺在白色的床單上,他有些莫名的緊張,但他努力地放鬆著自己。西弗勒斯按了一個綠色的鍵,立刻有什麽纏上了盧平的雙手雙腳,將他的四肢固定在床上。然後一個玻璃罩一樣的東西升起,將盧平關在了裏麵。耳邊是吱吱吱吱的機器啟動的聲音,玻璃罩上有光環順著盧平的身體從頭掃到腳,然後再從頭開始,以此往複。


    三十秒之後,西弗勒斯關了機器,盧平感覺自己的四肢被放開了。


    “數據不錯,但是很顯然,我讓你在十六時喝下最後一瓶藥,你卻比我設計的時間晚了一分多鍾。”西弗勒斯手上拿著剛才從機器的一頭吐出的羊皮紙分析著,上麵寫著很多盧平看不懂的符號。


    “才一分多鍾而已,我總需要反應時間的啊……”盧平小聲抱怨。


    西弗勒斯抬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製造補血劑的時候,如果你在加入蕁絲麻時,少攪拌了十七秒,它就會和後麵加入的血草產生一種新的藥效,雖然最後的成品補血劑給一般人服用時並沒有什麽大的差別,但如果那人同時是一名孕婦的話,這會加大她生下畸形嬰孩的概率……如果你覺得隻是一分多鍾而已不足以重視的話,既然你對你的生命如此不負責任,那麽也別想我對你負責。”


    “對、對不起。”盧平諾諾地道歉。


    “接下來的實驗可能會產生巨大的痛苦,但是,如果實驗成功的話,你可以從此擺脫狼人的身份。”西弗勒斯並沒有說,如果實驗失敗會怎麽樣,因為他對於自己的魔藥技術十分自信。而且,就算是前世今生他都不喜歡劫道者,他也不會是一個輕易拿孩子的生命開玩笑的人。


    “真、真的嗎?我、我、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我以為狼毒試劑已經是梅林的恩賜了……”在巨大的詫異之後,盧平變得徹底語無倫次。


    “那不是梅林的恩賜,那來自於我。現在,躺到那裏去,記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掉。”西弗勒斯冷靜地操控著手裏的按鍵,一個像是吸血鬼的床——盧平實在不想說出“棺材”二字——的蓋子被掀開了,盒子裏裝滿了淡藍色的液體。盧平猶豫了一下,但看見西弗勒斯是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於是咬咬牙,飛快地脫去了身上的衣服,鑽進了液體中。在別人麵前赤身露體這一認知讓盧平窘迫異常。不過,西弗勒斯可沒有那個閑心分神看他,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儀器上的數據更新,手指飛快地掠過那一排複雜的按鍵。


    蓋子哢嚓一聲合上了,盧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什麽都看不見,但是感覺反而更靈敏了些。冰涼的液體如蛇類爬過,慢慢地漫過他的口鼻,他差點就掙紮了起來,但是很快就發現,他依然可以呼吸。溫度漸漸升高起來,盧平感覺到痛,好像有無數的鋼針刺穿了他的身體。他想要呻吟出聲,卻被灌了一大口苦澀的液體,那種疼痛於是沿著口腔食道一直灌進胃裏去。


    這實在是太、太、太痛了……盧平意識模糊地想,也許阿瓦達索命都比這要好受些,至少那樣,你會在感受到疼痛的瞬間死去,而不像是現在這樣,你還有一段漫長的痛苦需要忍受,仿佛永遠沒有出路似的。


    儀器上的數據顯示,針對盧平的基因改造十分成功,他現在體細胞核中的那些最終表現為促發酶的外顯子已經被徹底破壞了。西弗勒斯對此很滿意,自他重生以來,他在基因改造的領域投入了整整兩年的時間,現在終於是收獲了一些成果的時候了。儀器上的數據還顯示著,實驗體已經陷入了昏迷。


    西弗勒斯打開方舟一號——就是盧平眼中的棺材——將昏迷的少年整個兒拖出來,用盧平自己的外袍給裹了。方舟中一開始清澈的液體現在已經變得渾濁不清。西弗勒斯把盧平丟在檢查用的小床上,然後給他灌下了一瓶傷口愈合劑——在巨大的疼痛中,盧平將自己的舌尖都咬爛了。


    當盧平悠悠轉醒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回到了當初的尖叫棚——在西弗勒斯給他定時供應狼毒試劑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那種每個月重複著把自己傷害得遍體鱗傷的生活了——因為他的體力嚴重匱乏,就像是在失去意識前經曆過一場惡戰。


    “容我提醒你,現在已經是十六號下午了,你無故曠了一節黑魔法防禦課,一節魔藥課,而格蘭芬多的寶石會因為你在接下來的飛行課上遲到再一次被扣掉的。”西弗勒斯用一種嘲弄的語氣說著,“你的衣服在你的床邊,那裏還有一份早餐,雖然已經涼了,但是睡懶覺的人沒有挑剔的權利。”


    盧平的意識慢慢地回歸,他想起來了,十五號的晚上他按照西弗勒斯所說的來找他,然後西弗勒斯說……


    “那、那麽……我現在……”盧平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得沙啞。


    “是的,你正常了,不需要每個月再忍受難喝的狼毒試劑的味道。”


    “謝謝你。我想說,其實等到習慣了,那藥劑也不是那麽難喝的。”盧平笑了笑。他正常了?!這四個字讓盧平有種被巨石砸到了的暈眩感。


    西弗勒斯冷哼一聲,率先走出有求必應室。他在昨晚上就已經將所有的數據存檔,這裏也被整理幹淨了,要不是擔心那個虛弱的狼人會餓死在這裏,他才不會浪費時間上來呢。


    西弗勒斯沿著密道飛快地走回地窖。他依然繃著一張麵無表情的人,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有多麽激動。他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他將基因的改造控製在了一個人為限定的範圍裏。繼續研究下去,那麽在不久之後,使得麻瓜的體內產生魔力將不再是一個異想天開。隻要這樣,諾耶麵具就可以被收回體內。而且,在上次聽過雷古勒斯的描述之後——隻要用魔力澆灌,死亡玫瑰將盛開,會對它的主人產生巨大的保護作用——西弗勒斯更迫切地希望,他能夠使得諾耶變成一個真正的巫師!


    “你回來了?”諾耶躺在西弗勒斯的床上,看見他走進來之後,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自從費爾奇離開霍格沃茨之後,諾耶直接就把西弗勒斯的臥室當成了他新的據點。他每天都會在這裏待上很長的時間,就算西弗勒斯去上課了,他翻著自己帶來的書,吃著自己帶來的點心,把西弗勒斯的床鋪弄得一團糟,也十分自得其樂。


    “這周末,我們一起去小漢格頓村,你覺得呢?”西弗勒斯問。他掀了掀袍子,然後抓住袍子的兩邊重疊在一起,將手交叉放在胸前。


    諾耶一怔,隨即露出一個更燦爛的笑容,說:“好啊。”


    西弗勒斯不會再瞞著他去一些危險的地方了,這很好。因為從此無論遇到什麽,兩個人都可以一起承受。諾耶從床上跳起來,十分狗腿地跑去西弗勒斯麵前,將他拉到沙發上坐下來,然後幫他揉著肩膀:“你的實驗怎麽樣了?”


    西弗勒斯樂得享受諾耶的殷勤:“一切順利。盧平已經醒了,給他做過身體指標檢測,數據顯示一切正常。”當然,作為忍受巨大疼痛的後遺症,他接下來幾天都會相對虛弱。


    “那就好……我就知道西弗一定會成功的,我做了你愛吃的青紅辣子雞,還有好喝的三絲銀魚湯……我還偷偷的從馬爾福莊園裏順了一瓶葡萄酒過來,聽說是別莊特供的,哈哈,等盧修斯發現的時候,我們已經全部喝光了!”諾耶的酒量並不怎好,費爾奇又覺得他還小,會限製他喝酒,不過,諾耶總覺得如果要慶祝,當然還是要喝些酒才有意思啊。


    “你又去莊園看海德拉了?”對於諾耶的心思,西弗勒斯總是一猜就中。


    “是啊,小娃娃白白胖胖的,真的好可愛啊……”


    “吵吵鬧鬧的,毫無表達能力,整天就知道哭,大小便無法自理……”西弗勒斯故做嫌惡地皺了皺眉。


    諾耶據理力爭:“等你自己有了孩子,你就不會這麽認為了!”


    “啊,如果到時候baby像你,我一定會喜歡的。”西弗勒斯七成故意,三成真心地說。


    諾耶藏在長發裏的耳朵瞬間紅了。自從第一次春夢之後,他就一直有種困惑,那夢雖然朦朧,但依稀可以看得出,那應該是一個男人吧?或者,說得再具體一點,他是在和假想中的西弗顛鸞倒鳳,被翻紅浪吧?雖然說,修真典籍裏一直都言明,陰陽調和才是正道,但是情愛原本就是身不由己的一件事情,由不得天地規矩世俗人心來控製。


    諾耶覺得,自己或許是喜歡西弗勒斯的。但是,他總是弄不太懂情愛與依戀的區別。也許,他隻是渴望西弗勒斯陪在身邊的這一份溫暖呢,如果隻是這樣,他又怎麽能夠自私地讓西弗勒斯許他一生一世呢?而且,西弗勒斯對他,如果隻是單純的寵溺和信賴,那又該怎麽辦?若不是兩情相悅,他難道還能強迫了他不成?


    所以,他在慢慢地,小心地試探。


    如果,西弗勒斯喜歡男人的話,他會不會喜歡自己呢。


    如果,西弗勒斯喜歡寶寶的話,他會不會願意和自己組建一個家庭呢。


    如果,西弗勒斯喜歡自己的話,他會不會願意和自己一起走過千秋萬代呢。


    他裝作無意地挑起話題,他漫不經心地遞給他生日禮物,他一次一次地在西弗勒斯不在的時候,在他的床上打滾,把床單弄得皺皺的,上麵沾滿了自己的味道。兩世遲來的青春期,諾耶終於品嚐到了暗戀中的忐忑難安。


    “啊哈,餓了沒有,其實我已經將晚餐準備好了,開吃吧。”諾耶炸著一身的毛,徑直走出臥室。他把準備好的食物依次從空間手鐲中拿出來,一樣樣的在桌子上擺好。西弗勒斯無語地看著他的背影,他很想說,現在不過是下午三點啊,吃晚餐會不會早了些?好在,因為盧平一直沒有醒,他也隻匆匆地吃了早中餐,現在還真是有點餓了。


    諾耶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葡萄酒拿了出來。他的設想十分美好,要是能把西弗勒斯灌醉的話,都說酒後吐真言,到時候就可以直接把自己正在糾結的問題都問清楚了。諾耶十分得意地在腦海中暢想著自己“拷問”西弗勒斯時威風凜凜的樣子,但是,很顯然,他忽略了自己的酒量是不足以和西弗勒斯抗衡的。


    於是,第二天,西弗勒斯發現,自從諾耶從醉酒中清醒過來,他一直在用一種極為哀怨的目光看著自己。西弗勒斯摸了摸鼻子,啊,他最近應該沒做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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