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李敢策馬追上跑得飛快的姝姝,朗聲笑道:“你的馬術我算是比不過了,怕了你了還不成嗎?”


    姝姝拉住馬韁,叫道:“什麽怕了我,比不過就比不過,加上後麵那句好像是讓了我似的。難不成你沒給本小姐用心比過?”


    李敢無奈的搖頭,心道:“怎會沒用心比過?自己不知多想勝過她,隻可惜,這丫頭的馬術一日千裏,性子又野的很,跑起來好像拚命似的,神色又是泰然自若。況且,這長安也難得再尋到比她好的駿馬了。”


    當下認輸,一直到姝姝看到了他的誠意,二人方才輕馳小跑。


    側目看去,不過十三歲的姝姝已經長得落落動人,柔美中又是英氣逼人,性子更是豪爽得比起男兒絲毫不遜色,此刻一身鵝黃的衣裳,頭發隻高高的紮成一個馬尾狀,用著鵝黃色的發帶箍住,更顯英姿颯爽。


    感覺到李敢癡癡的目光,姝姝微微皺了眉頭,行至李敢身邊,也不見李敢反應過來,索性當著他的麵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不悅的說道:“發什麽楞了?再這般無趣,以後就不尋你出來玩了。”


    李敢這才反應過來,聽著姝姝的話,不禁苦苦一笑,跟著策馬前行。隻心道:“這丫頭當真是沒心沒肺麽?性子明明野的很,怎麽有些事情就是不開竅呢?”


    姝姝一邊策馬前行,沉吟不語。那日娘親也是同自己提及過的。如今自己也不是那三歲孩子,李敢的心思自己也是曉得幾分的。隻是,心中總覺得怪怪的,李敢麽?為何要我為這些事情煩心?橫豎自己就是不願意成他家婆娘,說破不就成了。思量著,心思一定,擇日不如撞日,索性現在就同他說了好了。想到這裏,正要回頭和李敢說,卻見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向著這邊過來。


    “小霍哥哥?”姝姝見了一身勁裝還未卸下的霍去病,許久不見了,立刻策馬飛奔而去。


    霍去病額上的倦容在看到那個黃裳女子後漸漸的隱沒,立在當場等著她奔過來,自己也實在沒有力氣了,一連奔波了好幾日,然後又趕回來,初始也不知為何如此急迫的要回來,隻是見著這個靈氣躍動的女孩方才卸下最後的偽裝,淡淡一笑,看著逐漸靠近的姝姝,不料,瞧見姝姝竟然扔下馬韁,縱身一躍,竟生生的跳了過來,霍去病慌忙張開雙臂,身子微微前傾,接過那個莽撞的女子。


    姝姝巧笑嫣然的看著摟著她的霍去病:“呀,你身上真是咯得慌,怎麽不換去,難不成還怕人暗襲你來著?”


    霍去病身子微微後退了些讓出了空間,也不說話便看見了跟在姝姝後頭的李敢。見著他敵意的眼神,也不介意,含笑說道:“先行過來瞧瞧你,稍會就走。”


    聽著,姝姝不樂意的說道:“才來又要走?上回說好的陪我練劍來著,又不作數了?”說著便強行要跳下馬。


    霍去病無奈,左手拉住馬韁,右手摟住姝姝腰部,強行按下姝姝,嘴上討饒道:“怕了你了,我就回頭去換身衣裳,梳洗一下,等等就過來陪你就是了。”


    姝姝翕然一笑,頗為得意。


    “姝姝。”李敢壓抑住心中怒火,策馬行至霍去病馬前道:“姝姝已經不是孩子了,她性子純良天真,不解世事也就算了,霍去病你莫要以為借此可以撈得便宜。不分君臣。”


    聽著,霍去病臉色一黑,這李敢已多次在軍中嘲諷舅舅衛青和自己,自己幾次看在老將軍的份子上不和他計較,不料李敢卻更是囂張跋扈。正要反唇相譏,姝姝卻搶了話頭說道:“李敢,你說什麽?聽著真是難聽。我和小霍哥哥自小時候就是這樣的,什麽男女有別,哼,小時候還是小霍哥哥給我洗澡喂我吃飯的。若說得便宜,也不會是他。”


    李敢一聽,更是黑麵。他自然是知道這姝姝和霍去病的關係,皇後更是早早認了霍去病這個幹兒子,麵子上自然是姝姝的哥哥。隻是,心頭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正如姝姝所說的,小霍哥哥自然是哥哥,也是皇後娘娘的幹兒子。這哥哥也隻能是哥哥,皇後心裏明白著,不然怎會等到這個時候還沒正個名?這心思昭然若揭了。”


    姝姝聽著,心想這這李敢今天是怎麽了,說的話總讓人憋氣。平時還爽爽朗朗的。今天沒一句好聽的。


    霍去病壓製好馬匹,圈著姝姝的手臂用了些力道,冷冷看著李敢,也不多和他說話,隻帶著微笑看了看身邊的姝姝,笑問道:“丫頭,一會隨我去找你母親可好?”


    姝姝疑惑的回過頭,正好對上霍去病閃爍著精光的臉,鼻端險些碰到,也毫不知覺,隻微微覺得霍去病溫熱的氣息迎麵而來,熱熱的:“去找娘親做什麽?”


    “娶你!”霍去病很快的說了出來,本事帶著隨性隨心的心情說的話,瞧著眼前一張俏臉,紅紅的臉蛋微微帶著疑惑看著自己,弱弱的氣息吞吐在自己的臉上,心中一陣悸動,不由得迷亂起來,伸手欲托住嬌顏,隻感覺到一陣寒光殺意,右手已經鬆開了馬韁,左手扶著姝姝的腰際,從身側拔出了刀。


    “哐當。”刀劍向撞,迸裂一陣火花。


    姝姝從驚愕中驚醒,回過神來,已被霍去病死死的按在胸前,咯的臉頰生疼生疼的,霍去病已和李敢打鬥起來,霍去病雖一手護著姝姝,一手舉到相擋,有些吃力,不過李敢也不敢傷著姝姝,動作稍有遲疑,一時也難分勝負。


    姝姝瞧著,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李敢雖有所顧忌,不過劍劍殺意,若有空檔,絲毫不見留情,鐵了心要傷了霍去病。


    “你們在做些什麽?”何時,娘親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校場內,姝姝回國頭,隻見娘親陳阿嬌騎在馬上,身前是兩個小弟弟。正好奇的瞪大著眼睛看著我們。


    姝姝看著娘親把兩個弟弟丟給了剛剛從未央宮回來的皇帝,兩個弟弟見了父親,吧嗒吧嗒的貼了上去,尤其是最小的劉璃,喜歡粘著劉徹:“你哄著兩個孩子,我有事要說。不許偷聽。”


    陳阿嬌把劉徹和兩個孩子推了出去,不顧劉徹陰沉的麵。關上了房門。


    姝姝亦被攔在了門外。隻看著霍去病跟著進去。


    等霍去病出來的時候,姝姝隻瞧著霍去病若有所思的神色。身後娘親跟了出來:“小霍哥哥,你們在說些什麽,有什麽我不能聽得?”


    霍去病微微一笑,也不說什麽。伸手牽過姝姝,笑著說道:“一些要等你長大了才告訴你的事情。”


    霍去病回過頭,看著淡然而立的陳阿嬌。他依然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是這個女人毫不猶豫的救了自己,若無她,就不會有霍去病。而姝姝,亦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比起她的母親,姝姝更加的真性情,不似其他女子的嬌柔做作,幾分像她的母親。卻活的比自己的母親更加灑脫。


    耳邊,陳阿嬌淡淡的話語問著他:“若為了姝姝,你可願意放棄現在擁有的東西。權利,地位,帶著姝姝離開,過著逍遙的日子?”


    他知道,她心中早有了計較。更為姝姝鋪好了路子。他看得出,她要姝姝離開皇宮,所以,她必須等待一個合適的人,可以帶走她最愛的女兒。而這個人,隻要是一心愛著姝姝就可。卻無論是不是他霍去病。


    他曾以為,若能以自己一己之力,拚得一份天空,興許,在以後紛雜的爭鬥中可以獲得一份喘息的空間給姝姝生存,沙場上的奮勇殺敵,幾分是少年意氣,幾分是熱血,又有幾分是為了求得日後的庇佑。卻不曾想過,姝姝未必會要,而她那傳奇似的母親,也未必會要。就如方才陳阿嬌所說的,她們什麽都不曾要過,隻要平靜的過著,陪著深愛的人一起,慢慢變老。


    這,便是極好的了。


    “你在想些什麽,發什麽愣?”姝姝無奈的搖頭,向前走了兩步:“我娘和你說什麽了,真沒意思,方才李敢也是黑著臉,難看死了。真不曉得你們怎麽好好的動起手來了?要比試也先說一聲。我都沒反應過來。”


    霍去病微笑著道:“說好了陪你去比試的,現在就去吧。”


    姝姝怎麽都沒有想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敢受傷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她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隻是愣愣的發呆。一直聽到宮人說道霍去病的時候方才清醒過來。


    “胡說些什麽?小霍哥哥怎麽會殺李敢的?誰扯的謠言,看老娘不撕爛他的嘴。”姝姝氣極,也顧不得什麽忌口,破口罵道。


    身邊劉隨和劉璃有些害怕的互相抱在一起,自己家的姐姐向來比娘親要可怕的多了。娘親最多是紙老虎,而父親,隻要他們兩步做錯什麽出格的事情,也都是容忍下來的。隻有這個姐姐,隻他們記得事情以來,就動不動的撕拉著他們的小臉。動不動就給自己臉色看。


    姝姝也不理睬兩個小弟弟了,飛身離開。


    去的時候,霍去病已經被捆綁入了監牢,見也見不到了。待姝姝到了監牢,楊得意楊公公已經等候在了那裏。


    “公主,皇後娘娘有請。”


    姝姝見到陳阿嬌的時候,顯得焦急了,“小霍哥哥不會殺李敢的。”


    陳阿嬌歎了口氣,側身坐下:“姝姝,你為何隻關係霍去病,而李敢此刻正在昏迷中,你們自小不也是一起長大的嗎?”


    “啊!那李敢的傷勢怎麽樣了?”


    姝姝心中驀然一驚,忽然有些難受。想到李敢,娘親說的沒有錯,自己不是應先關心李敢的麽?怎麽?心中好像發現了什麽,卻又不敢多說,隻開口詢問到李敢的傷病如何?


    “日前,霍去病和李敢同我問的親事,過兩年就許了你給他們。”陳阿嬌開口說道:“你也不是孩子了,該明白這個意思的了。他們兩個,你選誰?”


    姝姝直腸子,就算是這終身大事,於她,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若是他們比起來,還是和小霍哥哥比較好玩。”


    陳阿嬌噗哧一笑:“你說的什麽話?這樣的事情,怎可這樣草率。都不比較一下?”


    姝姝撇嘴道:“反正和小霍哥哥一起總覺得開心,雖然和李敢在一起也很好,可是,和小霍哥哥一起,總會莫名其妙的開心起來。這樣該市比較喜歡的吧!”


    陳阿嬌聽了,微笑著,略有些感慨。喜歡便是喜歡了。姝姝終究比起自己要敢愛敢恨多了。想到這裏,也便放下了心結,道:“如此甚好。李敢並無大礙,不過當時可是有人見著霍去病傷了李敢的。怕是苦頭還是要吃的。隻待李敢醒來,或許真可以大白了。”


    姝姝這才知道,李敢此刻正在昏迷中,秋獵時候,林子裏隻剩下李敢和霍去病,待侍衛進了林子,隻看到李敢身子中箭趴在馬上,而霍去病的弓箭也少了一個。眾口莫辯,霍去病立刻被押送到了大牢裏。


    這回,娘親隻淡淡的告訴自己,自己的事情須得自己去處理。便放手不管了。


    若是要問清楚事情的緣由,怕還得問李敢自己了。想到這裏,姝姝便去了李將軍府。


    李將軍府對她也是甚為熟悉,任由著她進了李敢的房間。姝姝揮退了婢女,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敢,有些難過。前些日子,他還活生生的同自己戲耍,現在竟然就病到了床上去了。想著,便拿起毛巾給李敢擦了擦汗。


    “公主送藥來了。”門外,仆人送來了李敢的藥。姝姝讓人送了進來,見著一身形傴僂的老人端來了藥,散發著熱氣藥味,放到了桌子上。


    “公主,藥就在桌上,稍會就給少爺喂下。”仆人正說著,隻見身邊微微一陣風,脖子上已經架著冰涼的刀鋒。


    姝姝冷冷的說道:“你是誰的人?好大的膽子敢來還李家少爺。”


    仆人哆嗦著連連說部出話來。


    “莫要裝傻了。”姝姝自己亦沒有發覺此刻語氣中的深冷不似平常,冷冷道:“李敢受的是刀傷,你給的藥,雖然無毒,藥性卻是相衝的,隻會讓李敢留血不止,他人隻會誤會是創口破裂而死。再不給老娘說明白,你看看我會如何整治你?”


    姝姝聞著藥香,便可識得□□層的藥物。又在後宮中生活了這麽多年,怎會不知道這些個伎倆手段。


    方才的藥香順著風吹來,心中就有了數,再見老仆身形動作,看不出有功夫的樣子,也就放心試探,姝姝話一應落,另一個手已經製住了老仆的下顎,一手搏住了老仆的雙手,大喝幾句,引來了外邊的隨從。


    “我可不會讓你那麽容易死的。”姝姝冷笑著把老仆扔給了侍衛,右手丟給了一粒藥丸:“讓他服用下去,也就沒什麽力氣,看你還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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