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世深目光森寒,沉聲道:“程道友真有膽量,明知是陷阱,還敢往裏踩。”


    靈玉微笑著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豈可縮頭?今日兩位少不得把性命留在這裏了!”她說得雲淡風輕,卻一字一字,重逾千斤,目光透出凜凜寒意。


    樂鬆感覺到她身上那縷淩厲的劍意,不禁打個寒顫:“你是劍修?”


    靈玉一彈青空劍,神情傲然:“雖不是劍修,以劍術斬殺兩位,卻是夠了。”


    不是隻有劍修才會修習劍術,修習劍術的法修與劍修的差別在於,劍修隻修一劍,法修卻有諸多手段。故而,劍修之劍威力極大,往往一劍定乾坤,法修防不勝防,若能將手段玩轉利索,很難斬殺。


    蔣世深知道今日不能善了,當下對樂鬆一使眼色,手腕一翻,祭出一件花瓣旋轉不停的蓮花狀靈器。


    靈玉掃過一眼,輕笑一聲。高階靈器,而且靈氣盎然,蔣世深出身散修,買得起這等靈器,身家不凡啊,不知道搶了多少同道。


    “兩位道友如此行事,也不怕背負因果,仙途難行!”因果這東西,修為越低,受它影響越大,雖有各種秘術法寶可以化解,但那是高階修士才能享有的。他們不過築基修為,沾惹如此之多的血腥,可以想像,結丹之時,會受到何等嚴重的心魔反噬。靈玉自問,她自己是絕對不敢的。


    “因果?哈哈哈哈……”蔣世深大笑,眼中透出陰狠之色,“我困於築基中期長達百年,壽元不足百歲,前途在哪裏都不知道,談何因果?若能走到結丹那一步。便是因果纏身又如何?”


    “……”靈玉歎息一聲。同是築基中期,蔣世深的壽元最少比她多一百年,想來已經兩百多歲了,難怪會鑽牛角尖。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在他眼中出身大宗門的肥羊,壽元也不足百了……


    仙路難行,不僅僅因為資質限製、機緣難求,更因為捷徑的誘惑,心境的拷問。


    看。搶劫多簡單,設個陷阱,就能得到一個修士全部的身家。當你麵對著難有寸進的修為。一點點減少的壽元,是否還能保持平和的心境,繼續一步一步,踏實地走下去?


    以前的她,真的把修仙看得太簡單。


    “多說無益。兩位請吧。”靈玉話音剛落,手中青空劍一動,化出數之不盡的劍芒,向長廊上的兩人罩了下去。


    這些劍芒,包含著凜凜的劍意,劍光未到。劍意已至。


    蔣世深手中蓮花狀的靈器轉動起來,一片片花瓣飛出,虛空照影。舞出一片殺意。


    這件靈器,若是換個美貌女子來使,必定美不勝收,可惜,蔣世深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使起來未免不倫不類。


    當然了,靈器的威力。跟美不美沒什麽關係。這是件高階靈器,一不小心,可是會翻船的。


    花瓣飛進劍光,靈玉感到劍氣跳動不止。她心中一動,莫非這是件幹擾類的靈器?倒是難得,這種法寶,會影響對手的發揮,降低實力。


    與此同時,樂鬆也出手了。別看他挺著個肚子,飛劍走的是輕盈的路線,劍光飄忽,既狠且準,有如毒蛇。


    不過,要比劍氣的敏銳,誰人比得過徐逆?在徐逆的劍氣逼迫之下,靈玉尚且能遊走自如,樂鬆修為不如她,劍術亦不如她,怎麽可能勝得了?


    靈玉目光微寒,袖袍一抖,還神鏡祭出,擋住蔣世深的蓮花靈器攻擊,青空劍一錯,鬼魅般的劍光倏然之間切入樂鬆的劍光之間,一道淺紫流光閃現。


    坎離劍是毀了,之前的真元也點滴不剩,不過,她領悟的劍意還在,稍加修煉,坎離劍氣便能修煉回來。


    樂鬆跟她玩致命一擊,那她就奉陪!


    還神鏡有破除禁製之效,蔣世深的蓮花靈器是幹擾類靈器,正好一物克一物,一時間,隻見花瓣紛飛,眼花繚亂的攻勢被還神鏡鎮壓得寸步不讓。


    另一邊,靈玉毫不示弱地跟樂鬆對攻,暴風驟雨般的劍光落下,劍氣流轉,或紅、或藍、或白、或紫,仿佛一朵朵怒放的鮮花,隻要樂鬆露出一點點破綻,就會在薄弱處盛開。


    樂鬆覺得喘不過氣來。跟蔣世深合作坑人好多年了,也不是沒碰到過機警的修士,但他是劍修,有蔣世深幹擾,隻要找準機會一擊必殺,就可以了。沒想到這次看上的肥羊,身上兩件靈器都是高階,一件正好克製蔣世深,使得他成了主攻的對象。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精密的劍術?更詭異的是,劍氣居然有著多種屬性!他越打越是絕望,大宗門弟子,就是大宗門弟子,這樣的劍術,自己根本不是敵手,難怪當年想入紫霄劍派而不得,這就是天賦嗎?


    更讓他絕望的是,對方還不是劍修,無論劍術還是劍意,自己完全沒有反抗能力,對方卻不是劍修!這種精神壓力,顛覆了他的自信,比實力壓製還要可怕。


    終於,“撲――”一聲,青空劍飄忽詭異的劍光,刺破了他的護身劍氣,沒入身體。


    靈玉神情平靜,連個同情的眼神都欠奉,收回劍光,帶出一蓬血霧。


    隨後,劍光一動,完全沒有保留地向蔣世深罩下。


    眼見樂鬆血濺當場,在他的幹擾之下,靈玉仍然能將之擊殺,蔣世深知道此次踢到了鐵板,這個跟頭栽定了,當下毫不猶豫,一張靈符祭了出來。


    看到靈符上金光流轉的符文,靈玉瞳孔一縮。爆符!而且是五階爆符!


    “去死吧!”蔣世深獰笑。這張爆符,是他的底牌,花了大筆的價錢,防的就是今日!


    發動爆符的同時,他手中悄悄捏了一張遁符,真元流轉,引動靈符,遁!


    這一爆一遁,他準備多年,使得純熟無比。遁符引動的時候,人瞬間遁出百丈。


    哼!蔣世深在心中冷笑,實力強悍又如何?鬥法經驗,怎麽比得過他這樣的散修?打不過還不會逃嗎?今日他逃出性命,早晚有一日東山再起。隻是可惜了這些年的積蓄,為了逃命,他可是連那蓮花靈器都沒收回來了。一件靈器,一張高階爆符,一張高階遁符,這可是他大半的身家!


    正肉痛著,蔣世深忽然感到心口一涼,真元頓時停止了運轉,飛速遁離的身軀一滯,在遁符的慣性下往前飛去,速度卻大大慢了下來。


    他緩緩低頭,看到胸口破開了一個大洞,鮮血不停地湧了出來。


    一道劍光掠過,在他腰際一轉,將他的乾坤袋卷走,他卻根本無法反應。


    撲通!他壯碩的身軀成了一團死肉,墜了下去,落入深深的壑穀。


    靈玉舒了口氣,落在長廊之上,挑出樂鬆身上的乾坤袋,然後身化劍光,躍入穀底。


    不多時,一名修士在長廊上落了下來,看著樂鬆的屍體,露出疑惑的表情:“姓蔣的居然失手了?看樣子剛剛打完,人呢?”


    神識中沒有感應到任何修士,他搖搖頭,往後山走去。


    不多時,一道道遁光在幽靈山莊中落下,跟此人一樣,往後山行去。


    深穀之中的靈玉,將渾身靈息收斂得半滴不剩,沉默地看著這些遁光。


    奇怪,這些人是哪來的?七名築基修士,修為不等,目的地一致……


    還好她早一步將蔣世深擊殺,靈網發現這些人的蹤跡,搶先一步藏了起來。


    沉吟片刻,她搖搖頭,不管這些人是哪來的,自己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不宜冒頭,先藏好就是。


    這般想著,她找了個相對隱蔽的地方,清點起收獲來。


    蓮花靈器落在她的手上,蔣世深已死,上麵的真元印記消散,她輕輕鬆鬆地將神識探入,摸索了一通。


    這件靈器果然是幹擾類的法寶,還隱藏了一個殺招,叫做桃花殺,剛才蔣世深來不及用。


    她現在正窮,根本買不起高階靈器,這件蓮花靈器正好合用。靈玉毫不客氣地在上麵留下自己的真元印記。


    至於樂鬆的飛劍,她壓根沒拿。劍修的本命靈器,隨著主人身死,亦會黯淡無光,變成一團廢鐵。假如是高階修士的本命靈劍,還能提取出一些有用的材料,樂鬆的本命靈器不過中階,想提取也難,拿也沒用。


    將蓮花收好,她打開兩人的乾坤袋。


    看清楚裏麵的東西,靈玉鬱悶地吐出一口氣。


    這兩個人,不是經常打劫嗎?怎麽窮到這個份上?大部分丹瓶空空如也,值錢的材料幾乎沒有,隻有一些靈石,和幾件不入流的低階靈器。


    看來,他們八成把打劫的收入換成了丹藥,蔣世深的蓮花靈器價值不匪,估計錢都花在這了。至於樂鬆,劍修養劍的材料可不便宜,尤其是平海城,劍修一堆一堆的。


    她把數個空空如也的丹瓶丟出去,將靈石收進自己的乾坤袋,安慰自己。


    算了,好歹有千把靈石的收入,這可是意外之財,有了這筆錢,她也不必太節約了。


    ps:


    今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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