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十萬兩銀子並不是個小數目,而且還是在興城縣這樣的下縣裏。由於易嬴堅決不要銀票,隻要現銀,所以足足花了三天時間,範遠才幫易嬴調齊了銀子。當然,範遠也是不敢不幫易嬴調銀子。


    兩、三天過去,萬大戶自幽山二鬼後就再沒有任何動靜。如果範遠也跟著沒動靜,恐怕易嬴就要有動靜了。


    而且知道萬大戶弄來了幽山二鬼那樣的凶人,興城縣的普通百姓也開始有些不大歡迎萬大戶回來。


    生怕隨萬大戶再回來一個幽山二鬼,吃的不是知縣易嬴,而是他們這些無依無靠的平頭百姓。


    不過,看著兩大箱亮閃閃銀子,不僅白花花整個人都眉開眼笑了,易嬴也份外得意地開始吟詩。當然,易嬴隻是默念,並沒有念出聲。因為有了《三字經》的前科,易嬴可不想再在北越國變成一個詩人。


    特別是想想李白、杜甫的下場,有幾個詩人能在官場上行得長久的?再說真正有“詩才”的也是知縣易嬴,並不是現在的易嬴。


    看到易嬴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焦玉橫了他一眼道:“易知縣,難道你不打算將這些罪銀封箱、充公嗎?”


    “封什麽箱?充什麽公?區區二千兩銀子,還不夠本縣拿去安撫焦勇他們呢!這兩箱銀子當然是本縣留下來自己花用的。”


    “……二千兩銀子?”


    明明是十萬兩銀子,卻被易嬴說成二千兩,不僅月季驚呼出聲,眾人也在瞪大眼睛望了一眼易嬴後,卻又一起望向了焦玉。因為易嬴收下這些銀子時不僅沒瞞著焦玉,更在焦玉麵前說出這話,好像是在故意刺激焦玉一樣。


    雙眼狠狠一瞪,焦玉說道:“易知縣,你這是什麽意思。”


    “本縣沒什麽意思,隻是說夫人如果打算查封範氏錢莊,本縣自可一盡綿薄之力。不若如此,夫人還是莫要為難本縣好嗎?”


    “為難?誰為難你了?還有,你說查封範氏錢莊又是什麽意思?”焦玉一直不明白易嬴為什麽不瞞著自己吞下十萬兩銀子,不禁追問道。


    畢竟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就是穆延、焦玉兩夫婦身家,恐怕也不到十萬兩。


    易嬴笑道:“夫人明明都已看過收條了,為何還要故做不知?或許這裏是有十萬兩白銀不錯,但這可是萬大戶的軍銀。軍銀是什麽?夫人不會不知道吧!範氏錢莊既然敢收萬大戶的軍銀,那除非夫人準備查封範氏錢莊,有什麽必要非將雙眼盯在本縣身上不可?”


    “而夫人如果真打算對範氏錢莊下手,還用得著打這十萬兩白銀主意嗎?”


    “……呃!”


    突然聽到這話,不僅焦玉噎住了,屋中眾人也都全噎住了。隻有芳翠抽了抽嘴角,卻不知是哭還是笑道:“知縣大人,你也未免太會弄錢了吧!難道你的目標不隻是萬大戶,還有範氏錢莊不成?”


    “本縣可沒這麽說,但範氏錢莊如果不識相,好像萬大戶一樣妄圖胡來,本縣自然也不能胡亂遂了他們的心意。”


    什麽樣的企業才能成為大企業?


    易嬴雖然對企業經營並不精通,但以著他在現代官場的經驗,易嬴卻知道那些隻知對官員點頭哈腰的企業絕對成不了大企業。因為一個個接踵而至的官員,絕對有把握將一個巨型企業吃空、吃跨。


    如果易嬴是個穆延那樣的五品知州,乃至更高品級官員,當然用不著去擔心範氏錢莊在後麵耍手段。


    可易嬴畢竟隻是個七品知縣,能用春蘭嚇一嚇“沒什麽見識”的範遠,易嬴已經很滿足了,卻不敢保證能絕對吃下範氏錢莊。


    不知是不是已過了最初的慌亂期,經過幾日休整後,芳翠也漸漸恢複了生氣,一臉不屑道:“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小心吃不下將自己給噎住了。”


    “這話怎麽說?”


    對於芳翠,易嬴一直不知該怎麽形容。


    放她好像光棍一樣離開?易嬴自己就撈不到任何好處了。可留她下來,易嬴更不知道自己能撈到什麽好處,何況還有一個以何種形式留下芳翠的問題。


    雖然易嬴已拿芳翠的事詢問過阮紅,但阮紅卻說怕易嬴知道了芳翠的事情後會失去方寸。所以不到最後機會,還是希望易嬴自己去了解。


    因此想起阮紅的話,易嬴也以一種平等態度望向芳翠。


    接觸到易嬴目光,芳翠卻不甘願示弱道:“哼,讓你知道也不算什麽,範氏錢莊在北越國其實隻是個分號,真正總店卻是依托在大範國的天倉門內。別說什麽軍銀,就是範氏錢莊公開支持萬大戶造反,也不會少一根汗毛。”


    經過一段時間對北越國的熟悉,易嬴也漸漸開始了解一些天下大勢。


    雖然更遠的地方,易嬴還不大清楚,但對北越國周邊的十多個國家,易嬴卻已經基本弄明白。別看北越國麵積已不小,實際上並不是大陸上最大的國家。大陸上公認的強國有兩個,一是位於東方的東林國,一個就是芳翠剛剛說的大範國。


    雖然兩大國都不與北越國接壤,北越國的交戰對象也不可能是兩大國。但每當兩大國開戰時,整個大陸上的所有國家都會動起來,由此也可見兩大國對大陸的影響有多大。而天倉門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派,更是得到大範國公開支持的門派。


    在春蘭的門派解說中,天倉門的武學雖然比不上天英門,門內弟子卻是天英門的數倍。


    因此聽到芳翠提起大範國和天倉門,易嬴自然而然轉臉望向春蘭。


    知道易嬴之意,春蘭點點頭道:“老爺你放心,如果老爺能獲得天英門支持,天倉門根本就不算什麽。”


    “天英門?難道春蘭你是天英門弟子?”聽到春蘭說詞,芳翠一臉吃驚道。


    春蘭也不說是或不是,輕描淡寫道:“不是我,而是老爺原本就與天英門主相識。”


    “易知縣你認識天英門主?”這次甚至焦玉也一臉驚訝道。


    易嬴滿臉愕然道:“怎麽回事?你們怎麽都好像知道天英門一樣。難道天英門這麽有名?不是說天英門從不在江湖上走動嗎?”


    “那當然,天英門雖然從不在江湖上走動,往來的卻都是各國朝中大員。好像萬大戶,當初也曾一心想與天英門搭上線,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沒想到,真是沒想到。老爺你竟與天英門主相識。”


    一邊感歎,阮紅又望向春蘭道:“春蘭,你既然不是天英門的人,怎麽又知道老爺與天英門主相識的事。”


    “哦!天英門主曾在本縣與小娘子結婚的當日意圖來殺本縣,然後就被本縣糊弄過去了,當時陪著本縣與天英門主見麵的正是春蘭。”


    不用春蘭回答,易嬴就滿不在乎說了一句,也將白花花同樣是天英門主目標的事情瞞下來。


    “真的?天英門主是男、是女?”在其他人聽到天英門主刺殺易嬴就是一驚時,芳翠卻興致勃勃追問道。


    易嬴說道:“當然是女的,不然本縣省得去記她。”


    省得去記她?


    沒想到竟從易嬴嘴中聽到這種話,不僅眾人一臉愕然,春蘭也翻了翻白眼。


    當然,易嬴並不會將天英門主為什麽想殺自己的事情說出來,更不會以此去驚嚇白花花,望向芳翠說道:“我們還是不要說天英門主的事了,到是芳翠,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天英門主是什麽人,那可是朝裏朝外都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由於場中還有焦玉這樣的外人,阮紅等人也不會幫著焦玉去追問易嬴。


    沒想到易嬴竟認識天英門主,這話如果是由易嬴嘴中說出來,芳翠未必相信。可說這話的既然是春蘭,芳翠也不由沉吟一下道:“這有什麽了不得的,我原本就是東林國人氏,怎能不知道大範國和天倉門的底細。”


    “什麽?芳翠你是東林國人?可你怎麽會在萬大戶身邊?”焦玉驚聲道。


    芳翠卻先望望阮紅,慢慢說道:“這有什麽奇怪的,你們認為萬大戶如果沒有東林國支持,就憑他那種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性格,真有可能憑一己之力成為大戶嗎?”


    “嘖!”


    突然聽到這話,不僅焦玉滿臉色變,易嬴也有些聳然動容。


    或許芳翠是誤認為阮紅遲早都會將這話說出來才沒有隱瞞,但芳翠自己將這事在焦玉麵前揭穿,同樣有些含義不明。


    因為,不管易嬴是否能爭取到芳翠幫助,為了自己丈夫,甚至是為了做兵部侍郎的爹爹,焦玉都非得弄清芳翠和東林國為什麽要幫助萬大戶的原因,以及下一步的動作等等。


    而說到爭取二字,易嬴同樣有些犯疑惑。


    因為易嬴如果對芳翠棄之不顧,焦玉自然就能在芳翠麵前盡顯手腕。可以易嬴在現代官場養成的雁過拔毛習性,要他將這麽一條大魚生生從手縫中溜走,易嬴卻也不會做這種蠢事。


    所以,在正式決定芳翠歸屬前,易嬴必然得與焦玉先展開一番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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