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對太子母親最有幫助的事


    隨著喬姐的連夜趕路命令傳達下去,整個少師府隊伍沒有一點異議。因為,需要連夜趕路的最多隻是在馬車外步行或騎行的士兵,對於馬車內的幾人來說,是否連夜趕路根本就沒有不同。


    而少師府隊伍中有幾輛馬車?


    除了載貨馬車、備用馬車外,隻有三輛是載人馬車。


    一輛歸喬姐、小瑤使用,一輛歸柳如絮、柳三娘和穆勤使用,而原本屬於穆勤的馬車也被歸入了備用馬車行列。因為備用馬車的存在原本就是為了各種意外情況而存留的,例如馬車毀損,或者是隊伍中有了傷病等等,都要用到備用馬車。


    至於第三輛載人馬車,那卻是歸孟薇兒、蓮青和小梨三人使用。


    原本小梨是想跟在喬姐、小瑤身邊伺候,但喬姐卻說天英門弟子不需要旁人伺候,因此少師府隊伍中也就沒人再敢讓小梨伺候了,不然那不是比喬姐、小瑤還要嬌貴。


    所以,小梨即便不像孟薇兒、蓮青一樣成為了小姐,但也不算是個普通使喚丫頭。


    然後不說本身就有唱歌任務的孟薇兒,蓮青又為什麽會在少師府隊伍中?這乃是因為蓮青說想去京城看看、見見世麵。


    既然蓮青已經脫籍,喬姐也沒有拒絕她的理由,更懶得去拒絕她。也不想管蓮青去了京城又打算幹什麽,直接就將蓮青捎帶上了。


    畢竟喬姐乃是天英門弟子,哪管身外是否洪水滔天。


    而不隻是在馬車中,甚至來到了溫泉地後,孟薇兒和蓮青、小梨三人也都是在一起放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整個身體全浸在暖洋洋的溫泉中,隻留個小小腦袋在外麵,耳邊卻又聽著孟薇兒的悠揚歌聲,小梨簡直覺得這樣的生活美極了。


    身在ji館,生在ji館,小梨不是沒聽過其他ji戶的歌聲,更不是沒聽過《關雎》,但無論《關雎》還是其他歌聲,那全都是為了生活,根本就沒有小梨這些ji戶們細細品歌的資格。而且小梨的年紀即便還沒到接客的時候,但也要在青花閣中幫傭掙錢,所以更沒有享受的機會。


    但現在卻不同了,小梨不但成功從ji戶中脫籍,雖然說要找少師府報恩,但少師府也沒人拿她當仆人看,再加上身邊一個是盂州城第一歌姬,一個是準盂州城第一才女,小梨什麽都不做,身份就上來了。


    帶著慶幸,小梨雖然不能對此多說什麽,但也是無比讚歎道;“孟姐姐,你的歌聲真好聽……”


    可小梨的讚歎卻並沒帶來蓮青的共鳴,蓮青反而有些驚疑道:“孟姐姐,難道你真打算為太子母親去少師府獻歌嗎?不是說他們的原本打算乃是……”


    原本打算?


    聽到這話,小梨的腦袋雖然還沒從溫泉中鑽出,但也是“哧溜”一聲轉向孟薇兒,眼中立即露出了羨慕之色。


    小梨在羨慕什麽?自然是在羨慕孟薇兒的身材。


    因為,孟薇兒的相貌即便比起蓮青遠遠不足,甚至也稍微遜色於還沒真正長大的小梨,但由於孟薇兒的身材已經完全長開,胸前的一雙宏偉自然就深得小梨羨慕。


    至於說孟薇兒的相貌既然不如小梨,卻又怎會成為盂州城第一歌姬的事?這就是因為歌姬是歌姬,才女是才女,要求的技藝完全不同。


    而對於那些無法成為紅牌的ji戶而言,歌姬這種專業高手卻又極少接客的職業自然就成了她們的奮鬥不標。


    但不說孟薇兒是經過怎樣努力才成為盂州城第一歌姬的,聽到蓮青疑問,孟薇兒就在小梨的羨慕目光中說道:“這有什麽不可。”


    “這就像蓮青妹妹說過的一樣,喬女俠早就知道太子母親和餘大人派那些盂州軍前往京城的目的,所謂讓他們保護奴家前往京城,也就是個區區借口而已。”


    “不說他們現在主要保護的乃是太子殿下的兄長,少師府也不會因此就將責任放在奴家身上,所以……”


    所以?


    孟薇兒後麵在說什麽,蓮青並沒有聽下去。


    因為乍一聽孟薇兒嘴中的“太子殿下的兄長”,蓮青才開始意識到穆勤的身份不凡。


    而同樣因為穆勤的身份關係,雖然昨日夜間趕路時,穆勤都是與柳如絮母女待在一起,但在今日抵達溫泉地後,穆勤卻不得不與萬豪浸在了一個溫泉中。


    當然,這不是萬豪的要求,因為萬豪就是想要求都要求不到。


    而是為了體現自身價值,又知道喬姐不可能連夜就與萬豪見麵,穆勤才提議由自己先與萬豪在溫泉中見上一麵。


    雖然以穆勤的年齡、身份,他不可能代表少師府隊伍決定什麽,但正因為穆勤什麽都不能決定,這才不會有人阻止他與萬豪見麵。甚至穆勤都是詢問過柳如絮後,柳如絮才讓他自己去找喬姐說一聲,以鍛煉一下穆勤的自行處事能力。


    然後,由於眾人抵達溫泉地時已經是傍晚,雖然溫泉地中的各處都已點上燈火,但在即將落下的夕陽照射下,萬豪卻不想等到夜幕真正降臨後再開口。畢竟北越國所在大6上並沒有月亮一說,雖然有燈火照亮,夜幕還是黑得磣人。


    “穆公子,你真打算去京城做質子嗎?要知道做質子可不是個好工作啊”


    “萬公子說笑了,別說學生,難道當萬老爺要求萬公子前去某人府中做質子時,萬公子也能說出不字嗎?”


    如果換成是接觸《三字經》、《百家姓》以前,穆勤雖然也能說得出類似話語,但可一定沒有這麽氣定神閑。畢竟沒有《三字經》、《百家姓》幫助,穆勤想要讀書識字都很困難。


    別說與萬豪針鋒相對般說話,就是“學生”二字,穆勤都沒資格自稱。


    身體浸在溫泉中,雖然知道穆勤原本就是以習武為主,但看著穆勤年紀不比自己大,但卻比自己強健許多的健壯身體,萬豪眼中也不禁閃過了一絲羨慕神色。


    而不知穆勤的心路曆程,萬豪卻覺得穆勤現在的表現再正常不過,遞給穆勤一條浴巾道:“穆公子所言甚是,如果在易少師前往興城縣就職之前,家父讓學生去任何官員家做質子,學生都不會多說什麽。可以現在家父所處的環境,學生是再沒有體會質子工作的希望了。”


    “難道萬公子很希望體會質子工作嗎?”


    接過萬豪手中浴巾,穆勤隻是往肩膀上一搭。


    這不是說他不習慣用別人給自己的東西的問題,而是穆勤並沒有在浸泡溫泉時擦身的習慣,隻喜歡泡完後才仔細擦洗身體。


    而將質子當成一種工作來形容,這就隻有在家中還沒有掌握大權,還沒真正獨立的官二代、富二代才可以這樣。可即便如此,穆延對萬豪表現出來的心態還是微微有些驚詫。


    看到穆勤沒有拒絕自己,萬豪也一臉誠懇道:“不瞞穆公子,穆公子認為質子是什麽?”


    “萬公子認為質子是什麽?”


    “質子就是我等在進入官場前了解官場艱辛、了解官場爾虞我詐的最佳途徑,因為除了一步登天獲得易少師那樣的地位外,即便我等進入官場中,那也同無官無權的質子沒什麽兩樣。所以在成為質子後,這就好像我們為官前的,前的……”


    對於穆勤,萬豪還是有不少想法。


    不是想讓穆勤為自己做些什麽,而是想讓穆勤對自己產生好感。畢竟讓一個人產生厭惡很容易,但要讓一個人產生好感卻太困難了。


    所以對於穆勤的詢問,萬豪不僅想好好回答,更想讓穆勤感受到自己的“真誠”。


    即便這種投資並沒有明確目標,但也有可能在將來收獲到來自各方麵的利益。所以不是麵對穆勤對質子工作的懷疑,萬豪隻想體現一下自己對穆勤的關心。


    不過,關心歸關心,萬豪說到後麵又一時接不下去了。因為,他實在不知該怎麽形容這種“能者不能”的感覺。


    但穆勤卻很快反應過來道:“就好像預科一樣。”


    “預科?對,就好像預科一樣。”


    與現代社會一樣,北越國也有預科,不過北越國的預科卻隻限於那些國子監的學生。一邊學習準備科考,一邊還要幫助翰林院等處官員整理一些書籍、資料什麽的。雖然這不是真正的官場預科,但由於要接觸的官員比較多,因此在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當中也有預科之說。


    如果是輪到北越國針對官二代、富二代的秋試時,往往也會有不少人借住在國子監當中。


    隻是萬豪很快結識了冉雄,沒在國子監住幾日就搬了出來。畢竟國子監雖然有助於熟悉官場,行動卻要受不少限製。


    而以行動受限卻又能接觸官員來說,所謂質子就和預科很像了。


    隨著萬豪讚允自己的說法,穆勤也趁機問道:“那萬公子認為學生應該在少師府中怎樣做。”


    “這個,……某就不敢妄言了,畢竟比起對易少師的了解,穆公子還在學生之上。”


    對易少師的了解?


    想起易嬴曾做過自己老師的事,穆勤也不再說話了。


    因為,與易嬴時時叱責太子圖煬不同,穆勤得到的更多都是易嬴的表揚。從那些表揚中,穆勤就知道易嬴更欣賞努力的人,而這也是穆勤未曾真正擔心過自己前去少師府後又該怎麽辦的原因。


    看到穆勤的樣子,萬豪就一臉感興趣道:“不知穆公子了解的易少師是怎樣的人?”


    “萬公子問易少師嗎?”


    “那肯定是個膽大妄為,而且輕易不會認輸、不會謙讓的人。”


    易嬴在申州知州府時連還是孩子的太子圖煬都不會謙讓,哪還會去謙讓別人。一想起易嬴曾經的事跡,穆勤臉上就露出了微笑,這才慢慢與萬豪說起易嬴一些曾在知州府任教的事。


    第一次聽說易嬴與太子圖煬的關係,無言以對中,萬豪就有些羨慕穆勤。因為一個是官二代、一個是富二代,萬豪不可是差穆勤一點點。


    所以萬豪又很快說道:“那不知穆公子又是如何看待餘大人的?”


    “萬公子說餘大人嗎?”


    聽到萬豪說起餘容,穆勤原本微笑的雙臉很快肅然下來。


    因為,與不用太過擔心的易嬴相比,餘容不僅是劫走穆勤母親的罪魁禍,在穆勤陪著焦玉的三日中,焦玉雖然沒在穆勤麵前說過任何餘容的好話,但也沒說過餘容的任何壞話。


    不是懷疑焦玉是否還會回到自己父親穆延身邊,穆勤卻知道焦玉不可能主動回到穆延身邊了。


    不明白餘容到底有哪裏比自己父親好,這也是穆勤沒有再在盂州逗留的主要原因。


    看到穆勤不再說話,萬豪也不會認為他是想對自己隱瞞什麽,繼續說道:“穆公子認為盂州軍與申州軍相比如何?”


    “……的確強上一些。”


    沉默了一會,穆勤並沒有拒絕萬豪的試探。


    因為,常受穆延教導,穆勤知道自己不能對任何軍情馬虎,或者說是感情用事。特別軍情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戰爭勝負。雖然現在並不是在穆延麵前,穆勤卻不想因為自己想要維護申州軍的顏麵而給申州軍帶來任何不好影響。


    而且心中即便不願接受,穆勤也不得承認盂州軍的裝備不僅在申州軍之上,訓練也在申州軍之上。這從鐵三的八百騎與穆延最精銳的部隊對比中就可看出來。因為兩支軍隊要比較肯定就要比較最強的部分,而不是最弱的部分。


    因為,弱點即便能成為自己的攻擊目標,但如果無視敵人的強項,最終失敗的人也將是自己。


    而隨著穆勤對盂州軍做出肯定的正麵回應,萬豪就驚訝了一下,卻又繼續說道:“那穆公子認為餘大人是個好合作的人嗎?”


    “這……”


    猶豫了一下,穆勤並不奇怪萬家莊想要與餘容合作的打算,因為雙方的共同敵人都是育王圖濠。而且有萬家莊的合作,自己母親焦玉的安全也能得到更大保障,穆勤就仔細想了想才說道:“這不好說,至少就某個人看來,餘大人並不是個喜歡接受他人意見的將領。”


    “如果萬公子真想與餘大人合作,最好還是將自己的態度擺在希望能得到餘大人的支援和支持上才行,畢竟餘大人有些太過自信,或者說是太過自傲了。”


    由於穆勤並不知道萬豪曾與餘容見過麵的事,隨著穆勤實話實說,萬豪也有些驚訝穆勤的評價竟如此中肯。


    因為換成萬豪自己的觀點,餘容同樣是個不好合作的人,不然萬大戶又怎會答應對餘容的所有要采取都采用有求必應的合作方式才行。


    因此點點頭,萬豪就說道:“某明白了,但不知穆公子認為餘大人有幾分勝算,某是說在餘大人帶著太子母親離開盂州城的狀況下。”


    帶著太子母親離開盂州城的狀況下?


    聽到萬豪話語,穆勤就一臉驚訝道:“怎麽?萬公子已知道穆大人要帶著太子母親離開盂州城了?”


    雖然穆勤並不喜歡太子母親這個稱呼,但不說自己母親本就是太子母親,穆勤更不希望從萬豪嘴中聽到直呼自己母親的稱呼。不過,不考慮稱呼上的問題,穆勤卻相當驚訝萬豪又怎會知道餘容的動作。


    要知道這事情雖然不是密而不宣狀況,可知道的人卻絕對不多。


    萬豪則一臉自傲道:“這算什麽,若不是知道這點,我們萬家莊也不會急於與餘大人商討合作事項了。畢竟盂州城雖然城高牆厚,但防禦戰可不是餘大人的強項。”


    “這個,以餘大人的能力來說應該是沒問題,但在經過了開始階段的優勢後,誰又知道育王圖濠會采取怎樣的針對方法。”


    知道萬豪不可能將自己是從何處得到消息的事情說出來,穆勤也沒有急於追問。


    而聽到穆勤評價後,萬豪也次動容起來。


    因為,不像穆勤一樣對餘容沒信心,也不可能對餘容有任何信心,以餘容現在盂州的重要性,萬家莊卻是希望餘容的力量越強越好的。也隻有餘容的力量越強,萬家莊才能得到更大好處。不然餘容萬一失敗,拖不住育王圖濠的二十萬大軍,萬家莊也要跟著倒黴。


    因此皺了皺眉頭,萬豪說道:“難道穆公子認為這裏麵會有什麽變數不成?不是說餘大人乃是北越國出眾的將領嗎?”


    “出眾是出眾。”


    知道萬豪為什麽要吹捧餘容,穆勤也說道:“可餘大人的出眾卻很難避免他不會大意輕敵,而裏麵變數最大的就是戰力不詳的八萬芫州軍了。如果萬家莊能幫餘大人測試出八萬芫州軍的真實戰力,那或許才是對太子母親最有幫助的事。”


    隻是對太子母親最有幫助,而不是對餘容最有幫助?


    雖然穆勤依舊堅持了一下,萬豪卻不得不在心中對穆勤稍做佩服。因為有羊腸小道般的天險做屏障,萬家莊的確沒有太過將八萬芫州軍放在眼中。


    但八萬芫州軍的主要目標即便是萬家莊,在無法攻陷萬家莊的狀況下,他們卻也肯定會加入對餘容的盂州軍攻擊中。


    考慮到八萬芫州軍主要是為防禦浚王圖浪的秦州軍而存在的部隊,萬豪也知道自己不可太過小瞧對方。


    所以,在穆勤已充分表露出自己優秀的軍事素養後,萬豪也不敢再將他當成一個小孩子來看待了。畢竟穆勤的個頭不僅已不像個小孩子,對於軍事上的認識也有萬豪需要借鑒和學習的地方。


    而夜色雖然已經漸漸沉下來,兩人在溫泉中的交談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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