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與大明公主圖蓮一起回到雲興縣的不僅有圖鳳,還有整整五營烏山營士兵。


    而以一名校尉至少配屬一營士兵的最低安排,五營士兵不僅是校尉的最高配屬,也是一種等同於統領的配屬,隻看什麽時候才會正式調派統領一職而已。


    但正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一樣,隻要女人擁有足夠能力與實力,男人也很少會因為嫉妒心而起什麽妖蛾子。


    何況圖鳳還是皇室宗親,還是大明公主帶來的人。


    與以前一直受淞郡王圖迓統率不同,對於能歸入大明公主轄下統率的事,烏山營的反彈聲音並不大。


    畢竟古代社會不是現代社會,人們的心思沒那麽多。


    即便有男尊女卑規矩,但卻更尊重身份的高低、尊重皇權。


    或許那些足以質疑大明公主身份的男人會拿男尊女卑來懷疑大明公主掌握烏山營的資格與能力,但對於直接歸屬大明公主,歸屬於皇上姐姐的事,烏山營的士兵又怎會不感激涕零。


    所以在大明公主安排下,隻需讓底下士兵知道圖鳳與大明公主乃是同進同出的密友關係,根本就沒人還去懷疑圖鳳的統帥能力,更迫切希望能歸入圖鳳統帥下。


    因為隻有歸入圖鳳統帥下,他們才能更接近大明公主。


    至於說圖鳳有沒有能耐?有多大能耐?那不僅不重要,也需要日後在戰場上來證明。畢竟烏山營的工作雖然主要是保衛京城,但為了保持烏山營戰鬥力,在淞郡王圖迓的往日統率下,烏山營到各處輪戰的狀況卻也不算少。


    不過,對於能進入雲興縣的事,五營烏山營士兵固然是非常興奮,整個雲興縣卻亂成了一團。


    “什麽?烏山營進城了?還是和大明公主一起?”


    “烏山營為什麽能進城?他們的目的地哪裏……”


    “……什麽?是少師府?這是怎麽回事?”


    北越國雖然是個尊崇“以戰養國”的國家,但正因為國內軍隊名目繁多、管理困難,為鞏固**,除了那些所謂軍縣外,一般部隊根本就不允許進城,最多就是留宿在各個城市外給途徑部隊預留的駐地中。


    而作為距離京城最後的一座縣城,雲興縣根本就沒有給部隊留下任何預留的宿營地。


    這是因為部隊一旦出現在雲興縣,最後目的地肯定是京城,留也沒用。


    可即便京城裏的官員沒有不熟悉烏山營,沒有不知道烏山營乃是拱衛京城最後部隊的人,但他們仍是很難相信烏山營居然會進城的事。


    這不僅意味著京城中肯定出了什麽大事,烏山營居然會被大明公主帶入雲興縣城也很難讓人想像。


    畢竟在所有人印象中,烏山營應該一直都是淞郡王圖迓的烏山營才是。何況他們即便是前去替代奴隸營中那些烏山營士兵的,可也從沒有進入雲興縣的狀況。


    不過,其他人的困惑當然不能成為易嬴的困惑。


    隻是大明公主雖然並沒將烏山營士兵也帶入少師府,但在得知大明來訪後,易嬴還是立即將圖媛、圖青傑和嚴鬆年、榮妃等暫時住在少師府的客人全都一起拉出來迎接大明公主了。


    至於說榮妃為什麽也住在少師府?


    那自然是因為圖稚的關係。


    雖然賈堇並不會糾纏易嬴,但圖稚卻幾乎每天都要糾纏著易嬴教自己讀書、識字,好像要將一輩子的書都給一口氣讀完一樣。


    對於圖稚的熱情,易嬴無可奈何,因為這幾乎是那些剛剛開始獲得讀書機會的人的共同表現。


    除非她們最終形成讓自己滿足的知識體係,這種狀況也將一直持續下去。


    隻不過,當易嬴等人來到前廳時,大明公主在狠狠瞪了易嬴一眼後,雙眼卻立即轉到了榮妃身上,臉上也瞬間露出了柔情似水的表情。


    易嬴雖然對大明公主竟沒帶麵紗就出現在眾人麵前相當驚訝,但接觸到大明公主目光後,榮妃卻怔了怔,很快一臉驚訝道:“你,你是小蓮,你怎麽現在還……”


    “榮姐,好久不見了。”


    對於榮妃的話語,大明公主的回答就是上前緊緊擁抱住她。


    看到這一幕,不僅眾人呆住了,拽著易嬴胳膊的圖稚也有些愕然,這就更說別那些與榮妃寸步不離的浚王府女護衛了。


    麵麵相覷中,眾人誰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知道榮妃又怎會與大明公主擺出一副老相識的樣子。


    而沒等易嬴上前問個明白,也沒等大明公主與榮妃從擁抱中分開,圖緶卻從外麵匆匆趕了進來。


    也不去管大明公主,圖蹁就直接向易嬴稟報道:“老爺,浚王二郡主及督察院左督禦史江大人攜侄女前來拜訪。”


    浚王二郡主及督察院左督禦史江大人攜侄女前來拜訪?


    不僅圖緶的稟告相當拗口,聽完圖緶稟告,易嬴也一臉驚訝。


    因為圖瀲、江義會因各種原因前來拜訪易嬴並不奇怪,但閔江氏怎麽也居然一起跑來了,而且三人又怎會走到一起卻有些奇怪。


    當然,不用易嬴去多問,因為圖緶為什麽會匆匆趕進來向易嬴稟報,乃是由於二郡主圖瀲和江義、閔江氏三人已經前腳跟後腳地緊隨著圖緶身後進入了少師府前廳。


    雖然這不可能是江義的主意,但看著圖瀲挽著閔江氏走在前麵的樣子,易嬴也知道江義隻能跟在後麵一起進來了。


    而目光先在易嬴身上稍一停留後,雖然圖瀲並沒聽到榮妃與大明公主的稱呼方式,但還是立即一臉驚訝地望著仍舊擁抱在一起的榮妃和大明公主說道:“榮妃,你和大明公主這是幹什麽?”


    “哦二郡主,小蓮乃是本宮妹妹……”


    “榮姐,本宮的事情你就不要同其他人多說了。”


    聽到圖瀲詢問,雖然榮妃很快就放開大明公主回了一句,但不等榮妃說完,大明公主就一口打斷了榮妃話語。


    看到這一幕,圖瀲就徹底震驚了。


    因為,不管榮妃究竟打算說大明公主是“本宮妹妹……”還是“本宮的妹妹……”,不僅榮妃稱呼大明公主“小蓮”,大明公主也稱呼榮妃為“榮姐”的事還是立即讓圖瀲意識到兩人竟然是舊識。


    沒想到一個從沒離開過秦州,或者說是從沒離開過浚王府的榮妃竟會是大明公主的舊識。


    想想圖稚是在什麽地方拜天英門弟子為師的?還有宛華宮中的那麽多天英門弟子,圖瀲就知道自己得重新正視這個原本已被自己放棄關注的榮妃了。


    不過在阻止榮妃解釋後,大明公主又轉向易嬴說道:“易少師,你看可不可以給本宮和榮妃單獨談談……”


    “哦請便。”


    雖然大明公主貌似詢問了一下易嬴,但隨著大明公主說完就開始帶著榮妃朝前廳側門走去,易嬴還是隻得唯唯諾諾在後麵說了一句。


    隻是望著大明公主挽著榮妃離開的背影,易嬴還是稍稍疑惑了一下。


    因為從大明公主與榮妃見麵開始,也就隻有大明公主稱呼了榮妃一句“榮姐”,卻沒有任何人給大明公主介紹過榮妃身份,即使大明公主早知道榮妃現在就住在少師府中,但她又是怎麽判斷榮姐就是榮妃的?


    不過,還在易嬴疑惑時,圖瀲已經迫不及待地來到易嬴跟前,拉住抱著易嬴胳膊的圖稚說道:“圖稚,你母妃和大明公主是舊識嗎?”


    “稚兒不知道呢稚兒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大明公主,但那真是大明公主嗎?怎麽那麽年輕。”


    與大明公主和自己母妃的關係相比,圖稚還是更驚奇大明公主的相貌竟如此年輕,好像隻比自己大一、兩歲的模樣。


    即便已知道圖稚是還未出師的天英門弟子,但圖瀲也不會同她說什麽天英門秘藥的事,直接拉住她道:“那你知道你母妃是怎麽和大明公主認識的嗎?”


    怎麽和大明公主認識的?


    雖然圖瀲的兩個問話相差並不大,圖稚卻很快擺出一副不是怎麽肯定的樣子道:“不知道,不過可能與稚兒師父有關”


    與稚兒師父有關?


    雖然知道圖瀲是在“欺負”圖稚的天真,但聽到圖稚說起自己師父時,不隻是易嬴,甚至瑛姑那些天英門弟子也都轉過臉來,仿佛想要從圖稚嘴中了解更多她那個神秘師父一樣。


    而圖瀲更是追問道:“與你師父有關,但你師父又怎會將大明公主的事情告訴你母妃,難道你師父與你母妃也是舊識嗎?”


    知道圖稚的師父乃是天英門弟子,圖瀲並不奇怪圖稚的師父會與大明公主認識,畢竟宛華宮中的那麽多天英門弟子身份已可說明大明公主與天英門的淵源。


    可即便如此,這依舊不是榮妃與大明公主認識的理由。


    但隨著圖瀲追問,圖稚卻一臉滿不在乎道:“怎麽?你們還不知道嗎?稚兒的師父與母妃原本就是姐妹關係,她們的關係……”


    說了一半,圖稚卻好像反應突然過來,隨即瞪向圖瀲道:“二姐,你這是什麽意思?想打探稚兒師父的事情嗎?小心稚兒師父不饒你。”


    “放心,稚兒。二姐可不會去打聽你師父的事,最多知道你師父與你母妃的關係就行了。”


    原本就是姐妹關係?


    雖然圖瀲一直都是直呼圖稚的名字,甚至在知道圖稚有可能是未出師的天英門弟子時也是如此,但等到圖瀲知道圖稚的師父與榮妃竟然是姐妹關係時,頓時就覺得應該改善一下兩人關係,直接稱呼圖稚為“稚兒”了。


    因為圖瀲為什麽一直直呼圖稚的名字?乃是一種嫉妒。


    從一開始嫉妒圖稚怎會有這麽高超的武藝、嫉妒圖稚怎麽能與天英門弟子交情那麽好,一直到嫉妒圖稚怎會那麽幸運被天英門弟子收徒等等。


    可一等到弄清圖稚師父竟與榮妃是姐妹關係時,圖瀲就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嫉妒圖稚了。


    因為那已不是圖稚的運氣,而是圖稚生來的好命,這就與圖瀲生來就是浚王府二郡主一樣。


    畢竟好運可以被人嫉妒,好命卻隻能讓人羨慕。


    而且知道圖稚的師父乃是榮妃的姐妹後,相信浚王府的計劃也更容易實施。


    同樣道理,在終於知道圖稚師父的來曆,以及圖稚師父為什麽會收圖稚做弟子後,易嬴也不想圖瀲再追問下去了。畢竟圖稚的師父既然與榮妃是姐妹關係,那收圖稚為徒也毫不意外了。


    於是將圖稚帶到身邊,易嬴就向圖瀲說道:“對了,二郡主,你今日又是怎麽與江大人、閔夫人一起到少師府來的啊”


    “哦吾是代父王送信過來,父王希望易少師能正式收稚兒為學生,這是父王為稚兒寫的拜師信,並希望易少師能定個時間,好讓父王能給易少師和稚兒舉行個拜師禮。至於江大人他們,吾卻是在少師府外麵遇到的……”


    拜師信?拜師禮?


    雖然圖瀲還沒說完,但聽到這裏,圖稚已經徹底興奮起來道:“什麽?二姐你說真的?父王讓稚兒正式給易少師拜師?”


    “是的,高興嗎?”


    摸了摸圖稚腦袋,在清楚圖稚乃是自己必須羨慕的對象時,圖瀲也希望能與她真正拉好關係了。


    圖稚則拉著易嬴胳膊說道:“易少師,你聽到沒有,父王讓稚兒拜易少師你為師呢?易少師你高興不高興,高興不高興。”


    “高興高興……”


    接過圖瀲遞過來的信件,易嬴雖然並不清楚浚王圖浪為什麽要這麽幹,但他更知道自己沒必要讓圖稚傷心。


    畢竟圖稚不僅是浚王府小郡主,還是天英門弟子。


    而在圖稚的興奮中看完浚王圖浪給自己寫的拜師信後,易嬴並沒有太意外。因為信中就都是一些對易嬴學問的讚譽,然後才想讓圖稚拜易嬴為師的話語等等,顯然就是一份古代社會標準的拜師信。


    所以在放下信件後,易嬴又望向江義和閔江氏說道:“江大人,那你不知你此次與閔夫人來少師府……”


    這不怪易嬴會奇怪。


    因為不管為了公事還是私事,江義來找易嬴都不意外,可閔江氏怎麽也來了?


    江義當然不可能將官宦世家的打算直接說出來,一臉淡笑道:“易少師客氣了,本官此次前來少師府乃是為感謝少師大人上次對千凝的援手之恩而來。畢竟易少師對千凝恩重如山,本官又怎可不表示一下。”


    “那是江大人客氣了,我們坐下再說”


    雖然知道江義沒說實話,或者說是他沒必要因為易嬴上次將閔江氏撈出閔府而特意等到這時前來謝恩,但大明公主既然現在還沒出來,易嬴也不在意與他們一起坐上一坐了。


    但在眾人坐下後,卻是二郡主圖瀲先說道:“易少師,你知道今日進城的五營烏山兵是怎麽回事嗎?他們為什麽和大明公主一起進城?”


    看著圖瀲雖然是在與易嬴說話,目光卻望向了正與圖青傑相談的圖鳳,眾人並不感到奇怪。


    畢竟一身甲胄的圖鳳不僅原本就是同大明公主一起前來少師府的,甚至於圖鳳身上的甲胄都烙印著烏山營的特殊印記。


    可麵對眾人目光,圖鳳卻沒有一絲膽怯,仿佛第一次見到易嬴時的樣子,滿臉冷冽地站起身說道:“二郡主多慮了,現在烏山營已歸入大明公主旗下,長公主殿下自然可以任意調遣烏山營。”


    烏山營已經歸入大明公主旗下?


    乍聽這話,眾人臉上都是一驚,甚至作為賈堇師父留在少師府的芡也跟著驚訝了一下。


    因為,知道這事的隻有原本那些少師府的天英門弟子,在大明公主成功拿下烏山營前,誰也不會輕易說出來。


    但在得知大明公主此次前去烏山營隻是為了接受他們的效忠後,易嬴雖然不奇怪圖鳳毫不掩飾的回答,圖瀲乃至江義卻都有些驚得不知該怎麽反應了。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烏山營不僅是京城的最後屏障,同樣是對京城威脅最大的一支部隊。


    雖然沒人知道北越國皇上圖韞是如何保證淞郡王圖迓的忠誠的,但烏山營掌握在大明公主和淞郡王圖迓手中卻是兩回事。


    最重要的證明就是淞郡王圖迓再怎麽大膽,他也不可能讓烏山營士兵進入雲興縣,但大明公主今日卻不僅讓烏山營進入了雲興縣,甚至都沒人能把握大明公主會不會將烏山營帶入京城。


    而隨著烏山營和九門提督先後落入大明公主及太子手中,再加上牢牢掌握在皇上手中的皇宮羽林軍,整個京城瞬間就變得固若金湯了。


    想想前幾日才因為浚王圖浪進京帶來的巨大變化,江義心中就有些苦澀。


    因為早知道大明公主此次前往烏山營乃是為從淞郡王圖迓手中取過烏山營指揮權,官宦世家就絕不會向洵王圖堯提出什麽幫助他爭奪皇位的建議了。


    而現在雖然不能說官宦世家已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但隨著京城主要兵力都集中到了大明公主和太子圖煬及皇上手中,官宦世家再想有任何動作就更加艱難了。


    當然,這不是說官宦世家就沒考慮過要拉攏淞郡王圖迓的事,隻是拉攏一個王爺又怎可能那麽簡單。


    但沒想到官宦世家還沒動手,大明公主就已將事情全部拿下了,這不得不讓江義懷疑易嬴前些日子故意找九門提督靳菀的麻煩又是不是某種刻意為之。


    可這幸好是官宦世家還沒動手,不然江義都不知該怎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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