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通判府書房走去,冉雄的臉色就凝重無比。


    因為冉雄毫不懷疑,圖晟肯定是為了證實丞相府是否有自立之心,乃至於希望與丞相府合作而來。隻是冉雄即使知道自己沒資格代表丞相府與圖晟軍合作,可麵對圖晟軍的意圖,冉雄卻清楚自己不能輕易將其拒之於門外。


    因為不說藤尾山一戰瞞不了有心人,縱然丞相府想要自立,那同樣需要圖晟軍支持,至少需要圖晟軍幫丞相府牽製來自於朝廷的壓力。


    所以不知該不該承認丞相府確實有自立之心,冉雄就有些格外猶豫。


    隻是來到通判府書房後,雖然還沒拿定主意要不要承認丞相府的自立之心,冉雄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道:“大公子坐!”


    “二公子請!”


    雖然冉雄表麵上是很平靜,但在漫不經心望了一眼隨在程優身側並無意自表身份的鹹陽公圖時後,圖晟也不會急著將鹹陽公圖時的身份揭開了。


    因為揭不揭開鹹陽公圖時的身份或許對圖晟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但對冉雄來說就有很大不同了。


    然後各自落坐時,鹹陽公圖時也是似模似樣的坐在程優的下首。畢竟冉雄既然都已忘了追問圖晟為什麽要以鹹陽公圖時的身份拜訪自己的事,鹹陽公圖時也沒必要特意去提醒。


    因為與圖晟的來意隻是確認丞相府是否有自立心不同,即使丞相府真的有心自立。鹹陽公圖時也未必真的會跟著自立等等。


    接著看眾人坐下後,也不去管坐在程優下首的鹹陽公圖時究竟是什麽人,冉雄就一臉凝然的望向圖晟說道:“大公子怎會想到要前來拜訪小弟,還是大公子就確認小弟不會將大公子拿下送交朝廷?”


    “嗬!不說為兄相不相信二公子是否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之事,除非二公子得到天英門支持,二公子又以為自己真能將為兄拿下送交朝廷嗎?當然,二公子真能得到天英門支持,能夠決定拿不拿下為兄的也隻能是天英門而非二公子。何況天英門真要拿下為兄,也用不著二公子來操心了。”


    “……哼!大公子到不怕編排天英門的不是啊!”


    沒想到圖晟竟會借用天英門來諷刺自己的試探,冉雄就略略不滿了一下。


    因為冉雄即使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將圖晟拿下送交朝廷。可被圖晟用這種方式反擊。那就好像在說冉雄自不量力一樣。


    可即使冉雄臉上已有不滿,圖晟卻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道:“二公子言重了,但看二公子這樣表示,是還沒得到丞相大人的授權嗎?不然真得到丞相大人授權。二公子也不會這樣進退維穀了。”


    “大公子說什麽進退維穀。小弟不明白。”


    再次被圖晟刺在心頭。雖然不知道圖晟為什麽這麽大膽,冉雄眼中就有了不悅之色。


    圖晟卻搖搖頭道:“可惜、可惜,難道二公子到現在還沒有定下決心。或者說丞相大人到現在還沒有為二公子定下決心嗎?如果是後者,那還不算什麽,可如果是前者,二公子難道不覺得自己心境有所不足……”


    心境?居然是心境?


    隨著圖晟依舊有些漫不經心的話語,冉雄的整個人就立即僵住了。


    因為冉雄毫不懷疑,圖晟應該已經擁有了成為皇上,至少是競爭皇位,以自己的方式競爭皇位的上位者心境。也正是因為擁有這種心境,圖晟才能夠輕視仍在瞻前顧後的冉雄,乃至說用這種方式來提醒冉雄。


    因為在丞相府真正自立前,這種心境或許未必是必要的,可冉雄真要等到丞相府正式自立後才開始培養這種上位者心境,那卻稍有些晚了的嫌疑。


    畢竟當丞相府開始自立後,冉雄就必須坐穩自己的繼承人位置,不然圖晟是否接受冉雄是一回事,假如培州冉家那些人不接受冉雄,不願接受冉雄,冉雄才是真正的不妙了。


    於是微微一頓,冉雄的臉上含笑道:“多謝大公子指點,但這也不是大公子那藤尾山一事來說笑的理由吧!”


    “……說笑?如果為兄要說二公子如果再否認丞相府想要自立的意圖,為兄就再不會與丞相府做任何形式的合作,二公子又承擔得起這種責任嗎?”


    再不會與丞相府做任何形式的合作?


    猛聽圖晟話語,不僅冉雄,甚至於旁邊的鹹陽公圖時的雙臉也都怔了一怔,隻有程優卻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


    因為圖晟在程優這樣的自己人麵前不輕易承認自己想要意圖皇位或許是一種慎重表現,但他若是做不到在冉雄這樣的外人麵前坦然自詡,那就會讓程優有所擔心了。


    畢竟要想當皇上看的可不僅僅是手中實力,更得看個人能力,或者說是聲望、信心等等。


    因為一個人假如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當皇上,他又怎麽能讓別人相信他能當皇上。


    所以圖晟這樣威脅冉雄或許是有些唐突,但未必又不是一種身為皇上最需要的一言九鼎、金口玉言。


    而嘴角抽搐兩下,冉雄卻還在堅持道:“大公子可不能這樣開玩笑,雖然小弟不知道丞相府會否與大公子合作乃至合作什麽,但大公子若是以小弟的選擇來作為與丞相府合作的條件,那也太不慎重了吧!”


    “……不慎重?這怎麽又是不慎重?雖然為兄前麵說的確實是笑話,畢竟為兄要想獲得成功,那就必須與丞相府合作才行,可二公子竟然都沒考慮過要拒絕與為兄合作一事,那不就等於已經承認了丞相府想要自立建國嗎?不然整個北越國朝中,誰又敢透出一絲與為兄合作的想法。鹹陽公汝說是不是……”


    鹹陽公?


    隨著圖晟的目光轉到鹹陽公圖時臉上,冉雄立即滿臉大驚,而依舊是臉色不變的點點頭,鹹陽公圖時就說道:“看來還是大公子說的對,丞相府確實有自立之心,隻是本爵卻有些不明白,既然聖母皇太後早知此事,為什麽又如此放縱丞相府?”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沒想到鹹陽公竟然同大公子一起拜訪小弟。小弟竟還不自知。難道鹹陽公也想要學圖晟軍自立嗎?”


    聽到鹹陽公圖時承認自己身份,冉雄就一臉苦笑不已。


    因為若不是一開始看到圖晟太震驚,冉雄又怎會忘記了詢問圖晟為什麽以鹹陽公圖時之名拜訪自己之事,而且還在鹹陽公圖時麵前透露了丞相府的自立之心。


    好在鹹陽公圖時能以這種方式與圖晟軍合作。明顯已經有了自立的想法。


    但不用鹹陽公圖時去回答冉雄。或者說看出鹹陽公圖時沒有回答冉雄的意思。圖晟就笑笑說道:“二公子不必擔心,雖然鹹陽公現在並沒有拿定是否自立的主意,但丞相府的決定顯然也能幫助鹹陽公做決定。或者說為兄相信隨著事態發展,鹹陽公遲早都會走上自立的道路。隻是為兄同樣不明白,為什麽聖母皇太後至今仍對丞相府如此縱容……”


    “這又是什麽縱容,雖然藤尾山一戰確實是培州冉家的不是。但培州冉家所做的事不僅不能代表丞相府,在家父從未離開京城,也不可能在天英門眼皮子底下在京城做任何背叛朝廷之事的狀況下,誰又能輕易誣蔑丞相府想要自立一事。”


    雖然已經意識到心境的重要性,但這卻不意味著冉雄必須在圖晟和鹹陽公圖時麵前承認什麽。


    何況鹹陽公圖時都敢與圖晟一邊勾結,一邊說沒有拿定主意的話,冉雄自然有理由不承認一切。


    隻是聽到冉雄堅持,圖晟卻也隻是笑了笑道:“……誣蔑?居然還是誣蔑啊!但二公子的意思是,聖母皇太後是因丞相府沒有直接參與藤尾山一戰,乃至沒有具體的自立行為才沒有急於懲治丞相府嗎?”


    “懲治不懲治的小弟不知道,但大公子不是為了笑話小弟才前來拜訪小弟吧!”


    “二公子言重了,為兄可是為幫自己和鹹陽公證實丞相府的自立企圖才來到贛城,但不知鹹陽公又可否考慮好這事……”


    對於冉雄的堅持,圖晟一臉的無可奈何。好在通過前麵冉雄的反應證實了丞相府確實有自立企圖後,圖晟現在真正關心的還是鹹陽公圖時的選擇。


    因為不說鹹陽公圖時的選擇肯定關係到鹹州、賁州的戰局,圖晟現在也真的是需要友軍,而且是友軍越多越好。


    稍做沉凝,鹹陽公圖時就點點頭道:“既然二公子無法對本爵明言,本爵也不好勉強二公子。不過事情真是如此,本爵卻有意同丞相大人一談,不知二公子又可否陪本爵走一趟京城。”


    “鹹陽公要去京城?不是說鹹陽公一脈從未進過京嗎?”


    隨著鹹陽公圖時話語,不僅冉雄一臉驚訝,圖晟也是雙眼好奇的望向了鹹陽公圖時。


    鹹陽公圖時卻是麵無表情道:“那隻是鹹陽公一脈未曾以公事進京,也從不插手朝廷公事罷了,但如果是各種私務,鹹陽公一脈進京的次數也不少。若不是怕丞相大人的誤會,本爵也不需二公子陪同,或者二公子做一封書信給本爵帶給丞相大人也行。”


    “……鹹陽公言重了,以鹹陽公之能,小侄又怎會誤會鹹陽公。隻是小侄還有公務尚需交代,不如鹹陽公先在府中多停留兩日,等小侄準備好了,便陪鹹陽公走一趟京城。”


    不管鹹陽公圖時說的誤會究竟是什麽誤會,對於陪鹹陽公圖時一起回京之事,冉雄到是沒有太多意見。


    畢竟不說圖晟這次來訪讓冉雄有些難以招架,真的鹹陽公圖時也有自立企圖,那可是大事中的大事,甚至於冉雄也想聽聽冉鳴又會對這事有什麽新安排了。


    甚至於有可能,冉雄同樣不希望自己今日的表現傳到冉鳴耳中,這也是冉雄必須陪著鹹陽公圖時一起進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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