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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廷也笑了,他笑的幾乎直不起腰來,幾乎連眼淚都掉了出來。


    此前早已調查的清楚,這樣一個稚齡幼童,沒有學過什麽了得的武功,今日聽了蘇留一番話,便能化身武林高手,取他性命?


    可笑!


    東廠死士,每一人都是體格健壯的青年漢子,不是外功了得,便是內功精湛了,要不就是精通殺人手法,才能得東廠督公曹少欽的歡心重用。賈廷正是東廠裏除去了曹少欽隱藏王牌萬喻樓之外名義上的第二號人物,抄家滅族,無所不為,手下害過的人命,沒有一千,也絕然有八百。


    殺人如拾草芥,絲毫不費心眨眼,說的便是這一尊殺人魔頭。


    “尊駕武功雖高,卻也不必派一無知小兒來消遣於我。”


    賈廷嘿然冷笑兩聲,笑聲尖銳如夜梟。


    蘇留端然穩坐,麵色古井不波,忽地平靜一笑,問楊逸之道:“逸之,你信不信我?”


    楊逸之額前流下了冷汗,身子頓了一頓,道:“逸之父母雙亡,家人也遭了誅絕,這世上除了師父全心為我好,隻怕是再無可相信之人了。”


    邱莫言放下了酒杯,側首沉聲道:“你不要聽他的,他要你去殺賈廷。是叫你去白白送死。”


    不但連東廠西廠的人不信,賀蘭山一群馬匪也大皺其眉,很是不解蘇留的舉動。


    沒有一個人相信。


    “那你做不做?”


    蘇留淡淡的瞧著楊逸之顫抖的背影。問道。


    楊逸之猛然用力的點了點頭,挺劍衝了出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邱莫言想要出手救助,給蘇留一手攔住,她再如何使勁,也掙脫不了蘇留的手掌。


    “殺!”


    楊逸之秀氣的眸子裏透出一絲殺機,舉劍快步而去。


    蘇留笑著自語,楊逸之這一手已經是一字慧劍門裏的一手起手劍勢,以指作劍訣,提一柄短劍。刺殺賈廷,相隔三丈,起碼還要三個呼吸。


    一個隻是略懂拳腳的瘦弱少年,這時候竟能狠的下決心出劍殺實力強大的仇敵。心性之決絕,叫蘇留也不由的為之驚奇。


    賈廷哪裏會懼怕楊逸之這小孩子,心裏早先存了幾分輕視,斜睨了一眼,瞧著他胡亂使劍刺殺自己,嗤之一笑,豎子徒然送死而已。


    他揚起的手掌隨意揚起。已經快要拍落下去,一掌便要將楊逸之拍死。


    下一刻,他卻覺得有些不對了。


    一個呼吸。隻一個呼吸的時間,蘇留便站在了他的麵前,竟然不知何時掠至他的身前,一指如玉,點住了他抬起的手腕上的穴脈。


    然後,他的內力,苦修了數十載的內力,竟然瘋狂的往他身上奔湧而去!


    賈廷遽然變色,心裏大駭。想要站起來,卻雙足酸~軟。手上氣力更是一點也無,這是怎麽回事?


    蘇留這駢指作劍。指尖如同一個黑洞,將他身上的勁氣汲走了一部分,另一隻手搭在了楊逸之的手上,神照經真氣包裹著這股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楊逸之體內,助他洗拓練脈。


    人麵對未知的之時,才是心裏生起最恐怖感覺的時候。


    但是賈廷背後的殺手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板上魚肉,獰笑著舉刀從背後瘋狂殺至。


    邱莫言一直關注楊逸之,手已經按在了字母連環劍上,正要拔劍相救,蘇留卻微微一笑,趨身如電,瞬息之間,一手攔腰一抹,劍光陡綻上揚,連劃過這數人的脖頸,接著卻如蘭花拂動,登時便點住了賈廷的要穴。


    賈廷依舊連動作都來不及,蘇留卻哈哈大笑,道:“老而不死是為賊,來屋頂看看這大漠的風景吧。”


    這都是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情,沒有人會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賊子安敢!”


    “放下賈公!”


    等賈廷背後的死士們反應過來,第一時間長刀出鞘,齊齊斬向蘇留,然而這些人卻連蘇留的一片衣角也沒有沾到,蘇留就好像是在爍爍刀光之中滑了出去,隻一個呼吸,便消失在了眾人視線。


    他竟然一手提著賈廷一手夾著楊逸之,倏地一竄,已經消失在門窗邊上把守的刀光陣中,再一提氣,直往屋頂上直掠而去。


    此番東廠的這冷血黑騎便以賈廷、陸小川兩大檔頭為首,主持各種抄家滅族的斬首行動,身經百戰,從未有過失手,今日居然一死一殘,此時的局勢雖然不至於大亂,但是也是詭異至極了,誰也不知道蘇留捉了賈廷去做什麽。


    然而群龍無首卻是不爭的現實,不知道是東廠死士裏的哪一個大喊一聲:“上樓去,救賈公!”


    “上樓去,救賈公!”


    這一群死士如夢初醒,狼嚎一聲,分作兩邊,一邊揮刀跳往門外,一邊噔噔噔踏上樓梯,攀往屋頂,迅捷如猿猴。


    蘇留抱著楊逸之,楊逸之眼角還有淚痕未幹。


    一人直麵數十個殺氣騰騰的魔鬼。


    沒有人在方才這種情況下不害怕,何況楊逸之隻是一個孩子。


    蘇留懷抱很溫暖,但是他的聲音卻冰冷沒有情感:“你不用相信我,也不用相信任何人,隻要你相信自己,相信仇恨,就有進步的可能,隻有仇恨才真的可以讓人活下去。不管麵對任何凶險,也能讓人活下去。”


    楊逸之將腦袋靠在蘇留的肩膀上,悄悄抹幹了淚痕,輕聲道:“嗯。”


    “真是個瘋子。”


    金鑲玉全場看戲。緊緊看著蘇留的背影,看著他帶著小孩上了樓頂,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賈廷也是倒黴。原本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今日卻落到了蘇留手裏。隻以九陰真經裏的點穴截脈的手法製住他,真是動彈不得,那時便連段延慶都沒有立刻解決的辦法,他數次以真氣衝擊穴位,反而搞得自己真氣紊亂,知道了厲害,隻能口中哀求;“大俠請放過我,賈某必有厚報。要錢要女人。都好說,我都可以給你。”


    蘇留提著他隨手棄在屋頂上,再輸入了一道溫和的真氣,幫助楊逸之調理體內的真氣。


    楊逸之還從沒體會過自己體內有如此之多的真氣,又驚又喜,叫道:“師父,我體內有一股很熱的力量了!”


    蘇留溫聲道:“別分心,將這人的內力,徹底的收為己用,此時若是心神不守。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楊逸之嗯了聲,惡狠狠道:“壞人,那一夜你殺我一家上下。連我爹也被你害死了,你也有今日!”


    說罷,便依照蘇留傳下的姿勢調理氣脈。


    賈廷更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生死居然全在一個幼童手裏,此時勉強慘笑道:“楊家的公子,你爹是難得的忠臣,你家人是被曹公公下令殺害的,我苦苦勸諫之後,也沒有效果,隻能聽令行~事。實在是怪不得我啊!”


    “怪不得你?”


    楊逸之冷笑一聲,並不理他。照著蘇留的真氣循環,閉目凝氣衝脈。溫養內腑。


    賈廷目疵欲裂,卻毫無辦法。


    蘇留淡淡的掃視了坐在屋頂上抱琴吹風的常言笑。


    常言笑對著蘇留笑道;“蘇兄,麻煩大不大?”


    蘇留往樓下看了一眼,嗤笑道:“狀若財狼,不過土雞瓦狗而已。”


    不多時,楊逸之便吸收盡了賈廷的內力,身子劇震,驀地發出一聲長吟,盤坐在地,以易筋經與易筋鍛骨篇裏的調息法門開始磨練自己。


    蘇留一鬆開手,賈廷那原本就花白的頭發,被大漠上的長風一卷,一根根的脫落,飛舞而去,與大漠徹地的融為一體。


    常言笑看得分明,東廠大檔頭那枯槁的麵容上,一道道交錯縱橫的皺紋簡直是最最老的樹皮一樣的難看,真是難以用言語述說的驚駭可怖。


    一個人苦修數十年的內力,一朝被人吸幹,經脈氣血俱都受損,不知道多麽的難受淒慘,在賈廷這樣的年紀,哪裏還能承受的住。


    他跌倒在地,一手遙遙指著楊逸之,一手指向常言笑,張了張嘴,一個“魔”字,竟然說不出口,掙紮片刻,頭一歪,氣絕不動。


    七十三人中的第一個,東廠大檔頭賈廷已經油盡燈枯,立死!


    楊逸之臉上的神情百態交錯,似猙獰,似釋然,似痛苦,或似喜悅。


    普通人縱然受了這一股龐大的內力,經脈未開,也是艱澀苦痛到極點,若不是蘇留以神照真氣助他通脈,使他的經脈能容能蓄,楊逸之的氣海簡直要爆裂開來!


    天龍裏開掛的段譽,也不是這麽個玩法,都是循序漸進,吸點渣渣的粗淺內力在先。


    蛇吞象,如果真是吞下了一頭大象,便要生生的撐死!


    蘇留瞧著楊逸之小~臉上的複雜神情,冷臉無笑,一手扣了一塊蘊元晶石,按在楊逸之的頭頂上,一絲絲瞧不見的天地元氣逸出,一道如同洪流一般的純澈元力,狂湧而入!


    金鑲玉此時卻遇到了麻煩,這東廠的冷血黑騎盡數去找蘇留麻煩,給邱莫言拔劍拉住了好些,但是還有好些。


    “在下西廠譚魯子,請老板娘跟我走上一遭。”


    這個一直端坐連賈廷被蘇留提走也麵不改色的漢子終於起身,一起身,便是做出了指揮的手勢,西廠的死士們轟然領命,將金鑲玉圍了住。


    金鑲玉怒罵一句:“操.你娘的。”


    翻手就是一記柳葉刀,左手一抖,一連射~出數枚金錢鏢。


    夥計們也提起家夥,跟西廠的死士戰作了一團。


    “不自量力!”


    譚魯子冷笑一聲,他反手一劍,發出了驚人的一擊,那長劍居然倒環起來,長劍貌似普通,並無出奇之處,柄上卻帶著一串銀穗,絲絲舞動,卻如飛練般傷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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