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手掌略鬆,我終於能夠正常呼吸,但內心震蕩,隻是望著丹桂消失的一動不動,莫離長鞭一收,彎腰檢視地上是否還留有活口,但那些騎士俱都死狀奇慘,我不敢離開他左右,拖著鏈子跟上,他揭開一個騎士的鐵麵具,那人已是血流滿麵,但月光下麵目黝黑,深目長睫,是我記憶中熟悉的異族麵孔。


    我愣住,腳下再不能移動分毫,莫離低著頭開口,“這些人絕不是中原來的,那幾個老東西哪裏招來的異邦人。”


    我已經渾身發寒,說不出話來,他隻當我害怕,也不看我,快步走到白長老身邊,手指搭住他的脈門,目光一動,反手按住他的頭頂命門,渡了口真氣過去。


    白長老咳嗽了兩下,帶出滿口鮮血,聲音嘶啞,“你走吧,我不會說的……”


    莫離並未放手,“這些異邦人是從何處來的?”


    白長老並不作聲。


    莫離反手折斷了他的左臂,骨骼斷裂之聲清脆無比,白森森的斷骨突出肌肉之外,沉聲到,“說出來,我留你全屍。”


    白長老胸膛已被丹桂拍得塌陷,眼見是不能活了,他也有自知,左臂被折竟也毫不在意,居然還笑了,臉上血汙縱橫,邊笑邊吐出血沫子來,形容可怖。


    “老夫命喪於此,但是莫離,此女也命不久矣,黃泉路上有人作伴,我也不寂寞,哈哈,哈哈。”


    莫離開口,卻是叫我,“平安,過來。”


    我仍立在那些黑衣人的屍體間發呆,聽到他的聲音猛地抬頭,突見那邊慘狀,一時膽都寒了,竟不敢過去。


    “你可是被迫服食過什麽藥物?”莫離並不迫我過去,隻望著我發問。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被關入地牢前我是有片刻神誌模糊,渾身沒力氣,可很快就清醒了,之後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莫離再伸手,哢嚓一聲,生生將他的右手尾指扳斷,血水從斷口處泉湧而出,冷笑著,“你可聽到?在她身上用毒是沒用的,老東西,我改主意了,你再不說,我就要將你一寸寸折碎了,這山中野狗也好下口。”


    白長老的聲音因劇痛而顫抖,喘息著道:“無知小兒,我大哥的蠱毒又怎會有人逃得過,他們都在莊內等你,她活不了多久,你也隻是個半死之人,大哥他們一定會為我報仇,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說完哈哈一笑,嘴唇蠕動,唇角流出更多血來,竟是在咬舌自盡。


    這白長老雖然奸詐,倒是一副硬骨頭,被如此折磨也不求饒,隻求速死,莫離立起身來道,“好,我成全你。”說完掌力一收一吐,白長老立時頭頸歪斜,萎頓與地,再無一點氣息。


    我一直立在原地發呆,他用布巾擦手,走回來經過我身邊,開口道,“還不跟上?”


    我打了個冷戰,決定將剛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忘掉。


    天下又不是隻有墨國的人才長成那般模樣,就算他們真是墨國人,現在也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皇女平安已經死了,終我一生,我也不願與那個可怕的國家再有一絲交集。


    他忽然開口,“你帶著聖物,自是百毒不侵,不用理他。”


    他這已算是開口安慰於我,對現在的他來說,當真難能可貴。


    我其實並沒有把白長老的話放在心上,隻是怕他看出我的異樣,勉強問了句,“白長老,死了?”


    “難不成真要我拖著這肥豬離開?”


    我噎住,他才開口安慰了我一句,又突然對我態度惡劣,真是喜怒無常。


    無事,因為是他,我可以忍。


    “丹桂也走了……”我並不憐憫白長老,但是丹桂……他能去哪裏?


    莫離已經向前走去,回答時並不看我,“別想了,他一定不想再看到你。”


    我有些受傷,“他救了我。”


    “他救的不是你,等的也不是你。”莫離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我抬頭,夜色如墨,他離我隻有幾步之遙,但背影隱約,怎樣都看不清。


    我突然急起來,拖著鏈子吃力地加快腳步跟上他,直到手指碰到他的衣袖才略微定神。


    “幹什麽!”莫離果然震袖拂我。


    我不放手,隻是定定地看著他,心裏拚命地對自己說話。


    丹桂錯了,可我沒有錯,我不會錯的。


    他拂袖時並未用內勁,我又抓得緊,這一下便沒能將我震開,再側目看到我臉上的表情,眼裏忽然露出些好笑的意味來。


    “怕了?還是嚇得腿軟了?”


    我不說話,也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緊。


    他再看我一眼,指指我身後,“坐下。”


    莫離隻說了兩個字,簡短的命令,但聲音並不冷硬,像在指揮一個小孩,我不能抵擋,應聲就坐了。


    身後是一塊巨大的青石,光滑冰涼,我茫然地看他,手裏突然多了樣東西,低頭仔細看,原來是一把小小的鑰匙。


    “自己解開,還有許多路要走,我可沒那個閑工夫等你。”


    我怔住,“你……你不怕我逃跑了?”


    他就立在我麵前,負手風光月霽地一笑。


    “我在,憑你?”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從今以後,再不會離我左右?


    我忽地歡喜無限,幾乎要熱淚奔湧,怕他看見,趕緊低頭去解那鎖鏈,金絲索精巧無比,鎖頭暗藏在鏈條咬合密處,我又淚眼模糊,幾次都沒能成功,他大概是看得不耐,伸手過來,“給我。”


    我還在努力,“等一下,我可以的。”可手中一空,鑰匙已經到了他的手裏,他蹲下身來,抓起鎖鏈,一送一轉,幹淨利索地將困擾我多日的金絲索卸了下來。


    他直起身來,先將金絲索與長鞭合起,那鞭子內裏中空,金絲索細長柔軟,藏於其中真可謂天衣無縫,他的動作流暢如水,轉眼收起長鞭,又對我說了句,“走了。”也不等我,轉身便走。


    我“哦”了一聲,爬起來跟上他,他看我一眼,月光讓我無處遁形,沒忍住的眼淚落在眼眶外頭,濕漉漉的。


    “你哭什麽?”


    我實話實說,“喜極而泣。”


    他雙目略張,大概是覺得我匪夷所思。


    我鬱卒。


    原來靈犀這個東西,真的是需要慢慢培養的。


    ……


    家裏網絡徹底壞了,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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