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有何喜事惹您發笑?”李維和難得正月在家休息的父親下著棋,棋到中盤,李維落下一子,卻忽然聽到父親發笑,固才有這麽一問。


    李維的父親乃當朝太尉,李治殤,雖年有五十,但卻不見老態。其貌與李維相似,而氣質溫文爾雅,倒像個書生,尤其是他看上去較為年輕,不清楚的人定會覺得此人是一年輕俊美的秀才。然,人不可貌相。


    “啪!”李治殤重重落下一子,然後瞟了一眼李維,那眼神毫無波動,但李維卻知道自己犯了錯。行棋不能語。


    李維當下強壓著心中的疑惑,打起十二分精神,專心陪父親下棋。


    半個時辰過後,棋局已定,李維輸了。


    “心不靜,心也不專。”李治殤淡淡道,語氣依舊沒有波動。


    李維低下了頭,不語。


    “送你四個字,心無旁騖。”


    李維一驚,看來這些天她因為那林家大小姐林莫顰的事情,時常神情恍惚,被自己父親察覺到了。而父親這話顯然是指責他過年這幾天辦事總是神遊天外,心不專。


    “父親,我……”


    李維剛想說些什麽,但李治殤卻伸出一隻手,製止了李維繼續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想聽李維解釋還是已經猜到了李維要說什麽了。


    “霍宰相家今天收到了一份大禮。”說到這裏,李治殤嘴角露出了笑容。李維見了,已猜到了父親剛剛發笑和霍宰相家今天收到禮有關。


    “大禮?”


    “是,大禮,一副上好的棺材!”李治殤說道這裏,眼中的笑意更甚。


    李維愕然,是誰敢在正月裏往宰相家裏送棺材?這不是咒人家裏死人嗎?


    “可猜到是誰送的?”李治殤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


    李維低頭苦思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孩兒猜不到,這周國恐怕連當今聖上也不敢往霍宰相家裏送棺材,更何況還在這正月初六送。”


    “皇上乃天女,所思所想,所行所為定以平衡為重,定是不會做這等事情。但周國卻有一個人膽大包天,行事無所顧忌。”


    聽了父親這麽一說,李維頓時想到了一個人。


    “林貴?”


    “哈哈哈,正是那老匹夫。”提到林貴,李治殤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瞬間,之前溫文爾雅的氣質被一股桀驁不馴的氣場所代替。


    “林貴送霍宰相棺材,他是……嗯?難道……?”李維突然想起了什麽。而此時李治殤也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期待他給出一個自己滿意的答案。


    “刺殺林家大小姐的幕後主使是霍家?”


    李治殤滿意一笑,這個他最看重的長子果然沒有令自己失望,隻是簡單的提了提,他就能將事件連成一片,從而思索到答案。


    “霍錦廣,惹了老虎,也想全身而退?”李治殤喃喃道。


    聽自己父親這低聲的一句,心中大驚。李維之前從父親的字裏行間再加上自己長時間的探查,已經得知林家是一個十分龐大的家族。可現在,從自己父親這句話李維聽出來,那西北林家似乎連當朝宰相也惹不得。一個商人,一個無官位,無爵位的百姓能讓當朝宰相無法對付?那林家到底有何秘密?


    一時間,無數疑問充斥了李維的腦海。


    ……


    初六,林家辦喜事,林家四少爺納妾。


    林貴很是讓人無法理解的對自己的四子納妾這場喜事很上心,大操大辦,聲勢浩大,幾乎和當初林沐修娶詹懷瑗這個正妻差不多隆重了。


    而將這些看在眼裏的眾人卻各有所思。


    當事人林沐修有些不悅,他覺得袁樂珊這種女子嫁給自己,嫁到林家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她怎配的上如此隆重的婚禮。奈何這婚事是林貴操辦,林沐修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忤逆自己的父親,隻能忍氣吞聲。


    袁樂珊的父親和一起過來的袁家親戚卻是笑的眼睛都不見縫,看來他們對能攀上林家這顆大樹感到十分興奮。而袁樂珊本人此時是什麽心情,眾人不知道,因為蓋著紅蓋頭,但從她微微顫抖的身軀可以看的出來,她也十分激動。


    林家眾人呢?基本都是冷眼旁觀,他們無法改變這些,隻能看著這場如鬧劇般的婚禮。不需要過多猜測,從林沐修的臉色看,就知道,他和那袁樂珊將來的日子定不是那幸福美滿的畫卷。


    其他人都各有各的想法,雖不能都看透,但基本上可以從這些過來沾沾林家喜氣,來吃頓流水席的人的麵上看,他們都是一副羨慕的樣子,羨慕袁樂珊好福氣。


    八抬大轎抬進門,拜天拜地拜父母,禮成,接下來便是酒席時間。整個林家大廳以及外麵露天席位,甚至林家門口的流水席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可新郎官所在的一桌卻是死氣沉沉。


    林貴不在,他早就離開了。他能操辦這婚禮,然後笑嗬嗬地接受袁樂珊的跪拜已經是很給麵子了,這會兒誰也不知道他去哪忙了。陶氏呢,則以身體不適而且不喜喧鬧為由,也離開了。這明顯是一個借口,過年那天,陶氏可是很開心地和大家聊著天,以這借口離席,恐怕也是不喜歡袁家眾人的嘴臉。


    兩位林家身份最高的人離席,在場的人,包括袁家也沒覺得不適,更不會認為林貴和陶氏不禮貌。這些倒貼著攀上林家的人倒也很有自知之明,沒有因為和林家結親而樂暈了頭。


    林貴和陶氏離席,這桌上林家輩分和地位最高的恐怕是林沐修的母親,周語嵐。可周語嵐性情溫和,很疼自己的兒子,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喜歡那袁樂珊,可無奈自己夫君定下這門親事,她也無可奈何。而又因為她溫和的脾氣,為人又和善,連罵人的話她恐怕都不會。雖然因為自己兒子的關係,也不喜歡袁家眾人,但卻始終不好擺冷臉色給他們看。


    最終,在見到無法維持氣氛後,林莫顰站了出來調和。雖然林莫顰也不喜歡袁家的人,但今天的喜事關係到林家的顏麵,虛的功夫還是要做。


    林莫顰兩世為人,酒桌上的功夫還是有些的。雖不喜歡這等虛與委蛇的事情,但還是將酒桌上的氣氛給調節起來了。


    “林大小姐,我再敬你一杯,希望日後你這做姐姐的可以多關照關照珊兒。”袁樂珊的父親站起身端起酒杯,敬向林莫顰,然後先幹為敬。


    林莫顰笑了笑,雖然是敷衍的假笑,卻還是讓人無法看出來。


    林莫顰也端起酒杯,準備喝下這杯酒,然而這個時候,身著新郎官衣服的林沐修卻是端起一杯酒,對袁樂珊的父親冷冷道:“我姐姐有傷在身,不能多飲,這酒我喝了。”


    林沐修飲盡杯中的酒,然後重重地將酒杯扣在了桌子上,最後冷冷地看了一眼桌上袁家眾位,憤然離身而去。


    林莫顰微微皺眉,然後無奈地輕搖了一下頭。而周語嵐則麵色尷尬地朝袁家的人笑了笑。可袁家的人卻對新郎官如此無禮的行為視而不見,依舊笑嗬嗬的。這份忍耐倒讓林莫顰一愣,有些刮目相看。


    這袁家的人恐怕是為利益可以不擇手段,不在乎一切的人啊。


    喜宴結束,外人都是樂嗬嗬地離開了,而林家的人卻是板著臉回了房。袁樂珊身為新娘,從轎中下來,便進了房,眾人那不悅的目光她瞧不見。林沐修的正妻,詹懷瑗也謹遵陶氏的指示,穩坐房中。大夥兒同樣也不知道這個可憐的女人此時的心情。然,林沐修那壓抑的怒氣和不滿卻是告訴著大家,今天晚上那洞房裏肯定不是一副好光景。


    “姐,你說爹要阿修娶那袁小姐是何意?”林招財來到林莫顰身邊道。


    “想抱孫子了吧。”林莫顰有些敷衍道,倒不是有意,因為林莫顰也猜不出來林貴此番用意。


    林招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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