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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威夏寺。在真臘被稱為preahvihear,而在暹羅人口中叫做khaophraviham。柏威夏寺與真臘的其他廟宇的不同之處,她坐落於海拔達到550米的扁擔山脈懸崖之上,整座寺廟建築氣勢磅礴、震撼。最早開始建造帕威夏寺的是吳哥王國第四位君主耶索華曼一世(yasovarmani),他在公元889年登基後即策劃在扁擔山脈建造一所聖寺,最後選擇了柏威夏現在所在的懸崖上。當時的人們認為這是一塊福地。但柏威夏的建造屢經波折,一共用了200多年才建造完成。正式完工約在1152年。期間吳哥王朝經曆了13位君主,一直在不間斷的建造該寺。盡管一直以來皇室內部鬥爭不斷,對於興建聖寺的願望從未改變。


    柏威夏寺的建築風格與吳哥窟相似。這個寺廟分布在長800米,寬400米範圍的峭壁上,四麵有長長的階梯上下。在第一層和第二層之間,甬道兩旁有28米長的雕龍,古刹圍牆內還有七個石池。柏威夏寺每層都有山門和圍牆。山門屋角翹起,上麵是精雕細琢的花紋。圍牆具有濃烈的吳哥窟式風格,曲線環繞。整個建築呈褐紅色,在綠蔭和藍天白雲的背景下,古樸壯美。


    擺在禮房主事安天虹麵前的,便是這樣一座寺廟。


    “可以答應把這座廟給暹羅人,我們北線打下的土地也可以歸還給他們,但是,南線地區,要聽我們的。”


    湄南河以那空沙旺為界,以北為上遊,以南至河口為下遊,下遊地區便是著名的湄南河平原,這裏高溫多雨,水網密布,每年定期泛濫的河水,讓這裏的土壤深厚、肥沃。


    守漢的眼睛冒著綠光,盯住了這塊麵積大約五萬裏的平原,當然,還有馬來半島。


    “但是,為了彌補我們的損失,兵馬、錢糧、槍炮,暹羅進出湄南河的貨物,我們有收稅權。”


    “另外,為了我軍車駕撤軍方便,暹羅必須提供勞動力和錢糧,修建從大城、嗬叻城、到烏文叻、察他尼、四色菊府、黎逸府等與真臘接壤所在的道路。”


    “為了補償我軍水師的損失,暹羅每年應向我軍提供造船木材若幹,不得少於製造六艘兩千料船隻之數。超出部分,我軍可適量給價。暹羅必須對此類物品免稅。”


    “暹羅王必須繳出原有王印,到嗬叻大營叩見王寶將軍。同時,我南中將軍府會重新頒發王印與暹羅王。”


    “我軍在暹羅停留期間,全部糧餉由暹羅國庫支出。”


    。。。。。


    安天虹的腦海裏不停的浮現著一個個南中軍提出的苛刻條件,“這些條件,暹羅能夠接受?除了我們撤走北方的軍隊,被占領的土地還給他們。”他一陣搖頭苦笑。


    但是,安天虹的性格決定了,隻要是自己認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下去。這個從他一開始和守漢辯論儒家教義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用守漢的話說,他比較軸。


    所以,這次和暹羅使者談判的差使,責無旁貸的落到了他這位禮房主事頭上,


    “蠻荒小邦之臣,見過上國老爺。”使臣巴頌?乍侖蓬很是謙卑的向安天虹叩頭行禮。一口流利的官話,讓安天虹大有好感和意外。


    “貴使怎地說的如此好一口官話?”見禮已畢後,安天虹一麵是好奇,一麵是盤桓。


    “大人有所不知,小臣本是華胄,祖上是跟隨三寶太監下西洋的,本姓陳,為了在暹羅謀生方便,才改了名字,起了當地的名姓。不過,小臣未曾一日忘記自己為天朝後裔,每日都給祖先牌位上香。”


    “不僅小臣如此,下邦中華胄眾多,大城府中,每逢集市,官話此起彼伏。當日王寶將軍在素林府,也是感念於此,才對敝國將士網開一麵的。”


    乍侖蓬,或者是陳倫的話,三分假七分真。說漢語的人多,暹羅華僑多,這是安天虹早就知道的,並且守漢自己也心中明了。但是,守漢也清楚,在中華民族在海外的僑民中,絕大多數都保留著民族的傳統和文化習俗,隻有在泰國的華人華僑被當地同化了。


    “對於這樣的國度,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對付。”這是守漢給安天虹的指示。他可不願意以後有什麽你不信他信,明不拉英拉之類的事情出現。


    幾句客套話說完,兩個人開始進入正題。


    “大人,下官受敝國國王委派,特來請罪,懇請將軍能夠俯允敝國求和之請。兵連禍結,生靈塗炭。漫天的諸多佛菩薩都是於心不忍的。”


    陳倫的話說的頗為悲天憫人,如果換了別人,說不定會起同感,但是,倒黴的是,他遇到的是安天虹,此公已經是李守漢的鐵杆追隨者。如今,以河靜為中心,在江北地區,有了幾十所小學堂,在冊讀書的各族娃子有一萬四千七百多人,這些娃子們讀書識字,學了守漢推廣的六藝,走出學堂,或是繼續進入政事堂讀書,接受村官教育,或是被各個工坊招去做預備匠師,學習冶金、化工等諸多墨家之學,但是,俱都是衣食無憂,前途似錦。


    試問,有哪個先生不盼著自己的學生有出息有前途?


    更何況,這幾年,眼見得河靜從一個蠻荒小鎮,變成繁華大城,這裏麵也是有自家的一份功績。


    他的思想已經悄悄的被李守漢給改造了,已經不再是傳統意義的儒生了,而是有點法家和縱橫家的味道。“我管你是不是生靈塗炭,隻要我的治下百姓合適就可以了!”


    “這個自然,我家將軍也是一副菩薩心腸,又是上天眷顧的人物,自然要議和的。喏,這便是我家將軍親自審閱定稿的議和條件,如果能夠答應,本官便可上報將軍,請他下令,王寶、張小虎二位統帶、指揮,停止攻打大城的行動。”


    厚厚的一疊議和條件文本,擺放在陳倫麵前,晃的他有些發愣,“這許多的條款?莫不是要讓我暹羅萬劫不複?”


    “一、割讓嗬叻府(包含)以北、以東土地,割讓湄南河下遊直至河口的土地。。”


    “二、賠償軍餉一千萬兩白銀,二百萬兩黃金。或用等價物品充抵。”


    “三、征集民夫、提供錢糧修築上述兩地區道路,以供我軍行動方便。”


    “四、為了彌補我軍在此次戰事中的損失,我軍有權對通過湄南河進行貿易的貨物征收稅賦。”


    。。。。。。


    “這分明是要滅我大暹羅啊!”陳倫恨恨的將手中的罷兵條件文本丟在桌案上。


    “我暹羅雖然僻處南方,卻也受聖人教誨,且又有佛祖保佑,自古以來,便是有斷頭將軍,無降將軍!今日下官來此,不過是我國國王,不願意眼睜睜看著刀兵四起生靈塗炭,不惜委曲求全,實乃舍身飼虎的慈悲為懷,卻不想,貴軍的胃口不亞於猛禽餓虎。下官也無妨了!大不了刀斧油鍋,倘若不死,少不得北京城裏走一遭,聖上麵前告一次禦狀!”


    他站起身來,正了正衣冠,一副昂然麵對屠刀的正氣凜然神色。


    安天虹看到他這副神情,也不發作,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貴使,何必如此?我家將軍曾經說過,兩國實力相當時,外交便是外交。一國實力強大時,實力便是外交,而對實力弱小之國,外交便是實力。貴使如果覺得今天我們提出的罷兵言和條件與你們相差過於懸殊,可以先回館驛,派人快馬,哦,如果需要上奏貴國國主,我們可以提供快船。待稟明貴國國主後,由他定奪。不過,要快些,下官等得,隻怕前線的將士們,南中的百姓們等不得。”


    “來人。”安天虹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好,這百合瓷可比江西瓷還要貴重的多,一旦損毀了,可是要讓自己的腰包肉疼不少。“送客!”


    坐在土人抬著的轎子上,乍侖蓬,或者是陳倫心中不停的回味安天虹說的那些話,雖然很是赤裸裸,缺乏聖人教化之後的仁義道德,但是,在戰場上講究仁義的,似乎隻有一個身死國滅的宋襄公而已。從將軍府禮房出來,沿著去館驛的街道,陳倫很是近距離的觀察了一下河靜府。


    這時候正是上午最為忙碌的時刻,商鋪都進入了營業的高峰期,從港口到商埠的道路上,土人或是人背肩扛,或是用板車裝載,大件小箱的貨物如同流水一般,在俗稱燒灰的水泥路上川流不息。同陳倫熟悉的那些暹羅苦力或者平民不同,這些土人苦力,雖然汗流浹背,卻是麵帶笑容,臉上洋溢著一種特殊的神情,對,是一種對生活的期待和滿足感。而不是那種麻木和渾渾噩噩。


    “實力,外交,外交,實力。”陳倫口中不停地咀嚼著這兩個詞匯,忽然,“轎子怎麽不走了?!”


    “回稟大人,前麵有巡檢攔路設卡,那條往館驛去的路有軍馬錢糧過境,所以禁街了。”一名從人在轎子外低聲回答。


    嗯?這倒是個好機會!一直在前線那些武人的口中聽說南中軍如何如何,那些粗鄙武夫的話如何信得?還是要我等這些讀書人親眼所見,親身見聞才能作數。“把轎子往前抬,本官要仔細的看一看這南中軍的軍容如何!”


    在巡檢設立的卡子前,陳倫的轎子挨了無數的白眼和指責從人群中擠到了最前麵,巡檢們的身後,一條大路已經被空了出來,平日裏顯得窄小逼仄的路麵立刻變得寬闊了許多。卻原來這條路也是有兩丈左右,隻是平日裏人來車往過於頻繁了。


    “來了!來了!”人群一陣騷動,指著遠處的一匹快馬。


    馬上的騎士背後背著一根認旗,上麵很是明顯的繡著一個在雲天中翱翔的鳳凰,手中高高的擎著一麵大旗,正是鳳凰營的報捷信使。


    他身後二十餘步,兩匹戰馬疾馳而來,馬上的騎者正是南路軍指揮王寶的兩名近衛隊官,黃一山和炎龍。兩人手中各自舉著一根竹竿,竹竿上高高挑著一塊白布,上麵淋淋漓漓的用巨大的字寫著“我軍攻克嗬叻城,獻馬報捷!”


    兩人的身後,是似乎一眼望不到頭的馬群,在百餘名鳳凰營士兵的驅趕下,蹄聲如雷,沿著大路而來。看著這些馬匹,陳倫有發呆,這些馬,分明便是窩羅翁北上時攜帶的那些馬匹,想來是全數被王寶俘獲,成為了南中軍的戰利品。


    “大人,這些馬匹全都是我們的!有幾匹馬仿佛是嗬叻城中駐軍的。”陳倫的從人低聲向他稟告。


    “我知道!”


    他沒有好聲氣的訓斥了從人一句。


    一馬生風,十馬生雷,千餘匹馬從街市上經過的聲勢可想而知。看著這些原本是自家的馬匹,卻成了別人耀武耀威的工具,聽著耳邊一陣陣歡呼叫好聲,陳倫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味雜陳。


    終於,馬匹全數過完,巡檢們卻仍然沒有打開卡子,從人上去打聽,卻被巡檢告知,“別著急,一會還要過兵。你們要是有什麽急事的話,可以從別的路口繞一下,咱們河靜就是這點好,條條大路都是通的。這可是將近一萬新兵,可是要一些辰光呢!”


    聽到這話,陳倫有些光火了!這南中難道不是大明天下嗎?怎麽能夠讓士大夫給兵卒讓路?身邊的土人用一種很是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那就如同在看一個沒有見過什麽世麵的鄉下人。


    “難道,難道!這南中將軍府,竟然暗中行的秦製度?士大夫也要為軍兵讓路?”


    既然一時半會過不完,索性陳倫便帶著幾名從人從看熱鬧的人群中擠出來,到了路口的一家“潮江春”酒樓之上,這裏,正是經營潮汕口味的。喝早茶的人們正在那裏高談闊論,談論的除了生意,農桑,便是遠方的戰局。


    在二樓上,塞給了堂倌一塊碎銀,央他找了一個臨窗口的位置,陳倫坐下要了一些腸粉蝦餃鳳爪之類的茶點,等著遠處的兵隊過來。


    “如今我們的老學長們,最次的也都是一保之長了,管領著數百口人,不知道以後我們會如何?”


    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幾個身著青色細布長衫的年輕人,圍在一口大砂鍋旁,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砂鍋粥,一邊高談闊論。


    “看現在的勢頭,主公至少還要再擴大地盤才行。如今每月從各地入境要求墾荒的閩粵兩省移民,已達二萬戶上下。按照大人的墾荒標準,去九龍江的,每戶(不少於一個壯丁)就可以開墾五十畝土地。”


    “每月兩萬戶,每戶五十畝,便是要一百萬畝,不對外開疆拓土,上哪裏去找這許多的田土?”


    陳倫點手叫過堂倌,悄聲詢問,“他們吃的是什麽?”


    “哦!這位先生,您大概是從外地剛到河靜吧?!這是我們潮州人的吃法,將海鮮、魚生、雞、排骨等物根據喜好個放在砂鍋中,同米粥一起熬煮,最後,喝粥吃肉。您也來一份?”


    “在下也是一個饕餮之徒,有如此美味,自然是不能免俗的,不知那幾位小哥是做何種營生的?”


    “他們啊!?政事堂的學生!今天恰逢是旬休之日,幾個相好的便一同上街來逛逛,到小店喝茶。您莫要小看他們,現在是學生,過些日子魚躍龍門,就是一村一寨,一屯一保的首領人物。”


    堂倌的一席話,說的陳倫不由得汗毛倒豎。有眾多的移民田土的要求,又有經過培訓的村長,漫說是區區的一個暹羅,便是當年最為強悍的緬甸,不是都無法抵抗如同洪水一般湧來的南中軍移民。


    “照他們的那個,也給我來上一鍋。”打發走了堂倌,陳倫開始心中忐忑起來。這次來河靜向李守漢求和,暹羅頌曇王的意思是,隻要保留王室和官位,便是將暹羅洗劫一空也沒有關係,反正又不是沒有被緬甸人洗劫過。但是務必要讓南中軍撤出嗬叻府地區,那裏的戰略意義,對於暹羅而言,就如同燕雲十六州對北宋的意義。


    居高臨下,一旦有戰事發生,南中軍的滾滾鐵流怕是一夜之間就能夠抵達大城城下。


    至於說賠款,犒賞三軍,入京問罪之類的事情,暹羅王室都有考慮。甚至什麽肉坦牽羊,銜壁輿棟這樣的事情都想到了。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南中軍竟然提出了這樣的一堆要求。


    “這大城其實號稱是永不陷落,其實,我看也是簡單的很!”旁邊桌上,一個滿臉都是疙瘩的學生高聲說出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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