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並不是李自成的原配妻子。所以,年紀也不過三十許。不過,在明末這個年代,三十多歲的女人,在士大夫主導的審美觀下,已經都不能算是徐娘半老了,而是有點人老珠黃的意思了。


    (這群該死的戀童癖,蘿莉控!暴餮天物啊!不厚道的作者又在哪裏捶胸頓足了。“我丟雷個老母!你說誰是戀童癖、蘿莉控?你指桑罵槐這麽久了,我就一直沒說你啥!如今你蹬鼻子上臉,欺負到了老子頭上了?!”有人在作者家門口要破門而入,一直在作者家吃紅燒肉的那位,急忙攔住了:“先生,您消消氣,他沒有影射您,他說得是東林那群家夥!”)


    可是,在李守漢的諸位夫人眼裏,高夫人的危險係數極高。英姿颯爽較之傲蕾一蘭有過之而無不及。殺伐決斷的處理政務水平遠遠甩了隻是一個大土司家庭出來的黎慕華八條街。而溫婉賢淑的傳統美德,更是能夠與鹽梅兒比肩。至於說身材相貌,自古便有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民謠,這位高夫人自然也是其中翹楚。更為難得的是,多年的征戰,大量的運動,讓她的身材保持得十分好,頗為符合李守漢的審美觀點。


    “大姐,這位高夫人倒是有些像我呢!”傲蕾一蘭心直口快,一眼便看出了高夫人與她的共同之處。在回程的路上,笑嘻嘻的向鹽梅兒表達著自己的意見。


    “哼!和府裏的那些天竺、天方來的妖精也有幾分相似!你看看她那個腰肢,腿腳,也是一把年紀了,怎麽會這樣?!”在自己的轎子裏,黎慕華已經不知道打翻了幾個山西的陳年老醋壇子。她知道,李守漢在女人方麵可是有名的不挑食,不忌口。簡直就是生冷不忌,混不吝。府裏麵,已經是琳琅滿目的女人了,頭發、膚色、瞳孔的顏色,語言,飲食、服飾,宗教信仰,五花八門林林總總。


    “橫豎都是攔不住!他要是願意收,那就收進來吧!”黎慕華也知道,這個府裏,她已經是被孤立和邊緣化了。黎氏皇朝的背景不但沒有給她加持什麽,反而讓很多人明裏暗裏的提防她。特別是在李華宇過世後,內宅的風向和前庭一樣,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李華寶的行情一路看漲。而鹽梅兒原本就是這內宅之主,如今,她膝下養大的諸多兒女,收養的孤兒都已經到了外出當差辦事的年齡,聲望、聲勢更是到了頂峰。想到了這裏,黎慕華心中就是一種酸澀。


    可是,如今高夫人來了,背後也同樣有一個龐大的集團。這要是李守漢將她收入房中,眾人集中在她黎慕華身上的注意力,勢必就會被高夫人分流過去不少。而她,如果要是在李守漢收高夫人進房這個過程中,也表現的讓李守漢滿意的話,那麽,作為一個“會吃醋”的妻子,她在李守漢心中的地位也勢必會上升不少。這樁生意,在她黎慕華那是有賺無賠的!就這麽幹了!黎慕華暗暗下定了決心。


    前廳,作為帶著幾十萬兵馬,幾十萬眷屬投奔到了南粵軍旗下的掌舵人,高夫人雖然是被鹽梅兒等女眷們聯名邀請到府中飲茶說話的,但是,禮數上,李守漢必須要見上一見。這個會麵,其實才是戲眼所在。


    “夫人一路從贛南到廣州,鞍馬勞頓,辛苦了。”會談就是在這種毫無營養的問候當中展開了。


    “哎!沿途都是通衢大道,所過之地州縣鄉鎮都有飲食柴草房舍供應。每行走二三十裏便在大道邊上有驛站可供打尖休息。這在我們看來,那都是想都不曾想過的天堂般日子。這一次南下,便是如同遊山玩水一般了。”


    高夫人的話,倒也不是言過其實。在她的眼中,這次南下,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行軍都來得要輕鬆愉快許多。不用擔心是否會在前方隘口遇到阻擊,不用考慮山頭林子裏是否有伏兵埋伏,不必操心河流沿岸渡口是否有足夠的船隻,不必操心人的一日三餐飲食,不用擔憂騾馬的飲水草料豆鹽等等。隻管帶著自己的手下督促行軍,照顧好那些不曾出過遠門的眷屬便是了。


    “雖然如此,但是夫人能夠一手掌控這數十萬人行之有序,沒有出什麽亂子,手段端的是高明!”雖然贛南地區一直到廣東的道路交通係統是李守漢頗為自得的一樁政事,能夠讓數萬兵馬在朝夕之間行軍數百裏而不會達到所謂的強弩之末“倍道兼行,百裏而爭利,則擒三將軍,勁者先,疲者後,其法十一而至;五十裏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其法半至;三十裏而爭利,則三分之二至。”但是,高夫人統領著十幾萬老弱婦孺,還有那些軍中的傷兵病號,殘疾之人,逶迤千裏而來。雖然,有南粵軍派出的兵馬護送,沿途協調聯絡,但是這十幾萬人一路走來,沒有出現大亂子,這樣一手統禦能力,李守漢也是自愧不如。


    “比起爵帥的愛婿談笑間平定江西,令我等能夠托庇於羽翼之下苟延殘喘以圖再為國家建功,這一點手段,也不過是些皮毛之術了。”高夫人倒也是爽快人,幾句話便將話說到了點子上。


    施琅在得到了李守漢的旨意後,也收到了李華梅的家信,知道此事的處理不過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何況,自己最後算一下賬還升了一級嘛!頂多就是收編大順軍的這八個鎮二十個旅的部隊中,鎮和旅兩級主官的官銜上、關防上多了兩個字,“署理”。也是暫時代理的意思。不過這都不算什麽事。當年太祖皇帝朱元璋給朝鮮的李成桂的頭銜也不過是“權知朝鮮國事”。意思就是暫時管著朝鮮的那一攤子事。可是這也絲毫不影響棒子們在韓劇裏給他們的大王各種塗脂抹粉。什麽大長今裏尊稱皇帝,男主自稱朕之類的橋段,比比皆是。他們難道就不知道,朝鮮變成大韓帝國,國王可以稱皇帝自稱朕的時候,也就是離朝鮮倒黴不遠了嗎?


    於是,那些得到了署理南粵軍某某鎮總兵職務的郝搖旗們,一個個看著部下煥然一新的麵貌,個個都是得意非凡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經過初步改編的南粵軍大順營部隊,算得上是士飽馬騰,又把家眷送到了安全地帶,後顧無憂,正是要好好的顯現一下本事,給自己在新老板麵前多掙點分的時候!


    可是,這麽一來,長江中遊的形勢頓時大變!


    高一功、郝搖旗領兵圍攻九江。劉體純圍攻南昌。李過、田見秀領兵西去,在施琅支援的炮隊相助之下,一舉攻克長沙。將原本已經降清,打出了大清旗號的巡撫總兵等人斬首示眾。黨守素、張鼐,則是向北疾馳,直奔武昌,聲稱要攻取武昌作為向國公的覲見之禮!而施琅本人,則是在李守漢的旨意下,移兵向東,隨時可能從景德鎮、鉛山、玉山方向殺進浙江,從背後狠狠的給清軍來上一刀,與在江浙一帶的南粵軍會師於杭州城下!袁宗第、羅虎等人則是在施琅統一指揮下,在湘鄂贛等地整頓兵馬,往來策應。隨時準備向各處增援,擴大戰果!


    這麽一來,洪督師在南京與林大掌櫃的談判自然進行不下去了。不但談判進行不下去了,他本人更是被攝政王一日三道命令的,召他火速進京。臨行之時,他同林琨林大掌櫃的在南京城外碼頭互相送別。


    “林先生,你我相交,也算是各為其主,但是頗為投契。但,前線將領們受部下健兒鼓噪,一時興兵。這些事不是你我二人能夠決定得了的。說不得,過些時日,你我二人還有相見之時。就此別過了!”


    “老大人說得哪裏話了。雖然說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但是呼吸之間迭失名城,且又喪師數十萬。換了是誰也是難以接受的!若不是老大人從中轉圜相助,隻怕林某這顆頭顱已經和那伍子胥一樣,高高的掛在城門口了!”


    “誒!伍子胥被逼自刎,要家人將他頭顱懸掛在姑蘇城門處,為得是要看越國軍隊入姑蘇城來證明自己是對的。先生卻不會是看我大清軍隊進出南京城吧?此番回去見了衛儒公,請代洪某向他致意。便說,當年京師故人仍舊念著舊情。如果肯南北罷兵,他仍舊是南漢王的身份,可以以天子之禮治理這西南、東南之地!但是,這朱明王朝的旗號,便請他不要再打了。換成李家自己的旗號,與我大清南北並列,兩國相王,永為兄弟之邦不好嗎?”


    洪承疇口中所說的,便是這些日子他同林琨兩個人反複的打嘴皮子官司,互相摸底試探,最後開出來的基本條件。清廷承認李守漢是南方之主,也是一方天子,但是對清廷來說,你隻能是所謂的南漢王。然後兩家互相承認對方的合法地位,開展貿易等等。但是,邊界和地盤怎麽劃分,卻是一個實質問題。林琨一直都死死的咬住,曆來東南之地,守江必守淮,守淮河則必須有黃河的觀念,要求北部邊界至少要在黃河南岸。同時,上遊的襄陽、武昌、重慶等地,同樣要由南粵軍控製。“不然,我主如何能夠安寢?貴軍一日夜便可順流而下直逼金陵,到那時,我主如何自處?”


    但是現在,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林琨指了指江邊正在整隊行軍,浩浩蕩蕩的向東開去的清軍兵馬,笑容之中帶著寒意:“老大人,隻怕這些人見不得我們的好啊!”


    這些開往鬆江府方向的清軍兵馬,是由新任平南大將軍郡王勒克德渾派遣,準備攻打鬆江府和上海縣,一舉將李守漢所部兵馬從南京清軍眼皮底下趕下海的!


    同時,南京城內外,原本在多鐸在任時便開始推行的剃發令,更是加緊執行。除了在街頭繁華所在有固定的剃頭挑子之外,更有兵丁護送在深街後巷和鄉村各地遊動,搜索那些躲避剃發令的奸猾之徒的!


    剃頭挑子,招攬顧客用兩種不同的東西,在城裏用小木梆;鄉下用一把形如鑷子的鐵器,其名為“喚頭”;捏在手上一開一闔,發出“嗆、嗆”的聲音,就叫“打喚頭”。


    我們在博物館和老照片裏看到的剃頭挑子,一共分為兩部分,前麵是一個紅漆圓籠,當中置一隻小炭爐,上坐一挑子水,這就是那就歇後語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由來。圓籠旁邊掛一隻臉盆,專為洗頭之用,這不足為奇。奇的是豎一枝旗杆,且有習鬥;這枝旗杆的形式,與衙門前麵所豎的完全相同;隻是具體而微而已。


    後麵一部分是一隻長約兩尺許,寬一尺的小紅櫃,櫃中藏剃頭用具。這是顧客的座位,但在最初,卻是剃頭的人座位;被剃者是沒有得坐的。


    旗丁“奉旨剃頭”,頗為威風,確是事實。大致每到一處,用“喚頭”將一村一鄉的男了都喚了來,由旗丁逐一驗看,已剃者自然無事退去;未剃者集合待命。一然後“待詔”手執剃刀,大馬金刀地坐在小紅櫃上。而被剃者則須跪在他麵前,俯首受剃:倘或抗命不剃,立刻為隨護的兵丁抓住,就地正法,懸首示眾——人頭就掛在剃頭擔子前麵那支具體而微的旗杆上。


    這就是所謂“留發不留頭”了。


    更多的則是在各處州府轄區之內大肆的攤派,搜刮。這算得上是溫和多了的手段,更多的則是看好了哪家富戶,清軍旗下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倀鬼們,(原諒不厚道的作者給這些最早踐行曲線救國,保全我中華道統的家夥找了一個自認為比較合適的稱呼。為虎作倀的倀鬼。)便會呼嘯著將這家富戶洗劫一空,什麽糧食銀子金銀細軟自不必說,便是家中的衣物家具擺設,甚至是庭院內栽植的花木,擺設的盆景也不會留下。家中的老弱婦女,丫鬟婆子,盡數劫走變價,所得自然是充當餉銀。當然,運氣好的,也許會被各位將軍看上,留在自己手裏暖被窩或者孝敬上司。


    其實,這種搞得“民”怨沸騰、殺雞取卵的事,是即將北上見駕述職的洪承疇所不願意看到的。在他看來,這無疑是為淵驅魚為叢驅雀。把本來對李家父子有些不滿的江南士林官紳大戶們,一股腦的變成了對清軍滿懷仇恨的。本來嘛!李家父子隻不過是收稅收錢糧而已,雖然說要的數目是高了點。可是畢竟也是按照祖宗製度有章法可循的。而且,李家是一手給你銀元一手從你手裏收通寶,這些年大家一直都在和李家、和南中商人們做生意,這銀錢貨物來來往往的,算起來,還是我們賺得多。交點稅給李家父子也算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這群辮子兵卻是上來就直接開搶!而且搶得時候吃相如此難看!


    但是,洪承疇也沒辦法。作為清軍在江南的第二號人物,他也清楚眼下的局勢。江西局勢崩壞,金王二人數十萬兵馬便是在旬月之間盡數土崩瓦解。施琅倒也果然是李守漢的乘龍快婿,能夠做人所不能做,想人所不敢想之事,將與明軍算得上是死對頭的大順軍數十萬兵馬盡數收容。這樣一來,原本可能是清軍、大順軍、南粵軍來回拉鋸反複爭奪的江西、湖廣等地,便漸次渾然一色,成為了南粵軍的地盤!


    麵對著這樣的局勢,洪承疇也不能說平南大將軍勒克德渾的做法是錯誤的。畢竟,西麵是幾十萬闖賊餘部在施琅指揮下如狼似虎的攻城略地,在湖廣之地漸漸的形成了燎原之勢。麵對著這燎原大火,單純的驅趕兵馬去與之征戰無疑是下策。


    所以,在江南各地盡量多的籌措軍餉糧草,先行安定軍心,這無疑是正確的選擇。讓手下那些丘八大爺們兜裏有銀子,他們便有勁頭去衝鋒陷陣攻城破寨來換取更多的銀子。否則,一切都免談。


    可是,看著地圖上南粵軍再度在湖廣地麵上展開,並且一路向西,一路向北,威脅到了長江不說,向西的一路更是兵鋒直指湘西,若是闖賊餘部與西賊張獻忠的那群殘渣餘孽勾結上,隻怕長江一線更難收拾!


    所以,從軍事角度來看,勒克德渾在江南推行剃發令,大力籌措軍餉,對湖廣方向士氣正盛的南粵軍江西兵馬暫時采取守勢,而向東麵的鬆江府南粵軍的上海縣商貿區采取進攻態勢,無疑是正確的。


    你們倚仗著長江水路之利,將長江水道變成了你們的便捷糧道。把囤積在上海的糧草軍械船運西進,那我就打掉你們的補給基地上海!讓你和我在一個水平上作戰!到時候,看誰兵更多,看誰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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