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女與哈赤烈遭遇偷襲。


    當時兩人正率領二十幾名信得過的老兵,前往軍營各處捉拿奸細,大部分人束手就擒,幾乎無一例外地喊冤,僅有三個人試圖逃跑,被守在營地外麵的伏兵逮個正著。


    計劃進行得不太順利,荷女故意大張旗鼓地抓人,本以為會有更多的奸細因為恐慌而逃跑,結果隻有這麽點人,而她手裏的證據還不足以將其他被擒者定罪。


    眾人正走向另一處營帳,三名老兵毫無預兆地從側後發起偷襲,一人負責哈赤烈,兩人包圍荷女。


    出現這種狀況,哈赤烈對此要負有主要責任,因為這些人的可靠都是由他擔保的。


    哈赤烈哼了一聲摔倒在地,荷女卻不是那麽容易中計,即使身後跟著的全是曉月堂弟子,她的警惕性也不會減弱多少。


    幾乎沒人看清她是怎麽拔出劍的,那麽短的時間、那麽近的距離,這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她出劍了,而且刺中了一名偷襲者。


    荷女馬上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刀客,甚至不是金鵬殺手,對方的身手出乎意料地迅捷,路數也極為與眾不同。


    那人讓過要害,左臂中劍,大叫一聲,躍出老遠。


    另一名偷襲者卻趁機得手,使出的竟然是西域少見的點穴術。


    西域沒有點穴高手,雖然各門派的功法都需要一定的穴位常識,但很少有人專精此道。


    荷女心中一懍,麻木的感覺迅速擴散,她接連施展幾套內功心法,都沒有解開被封住的穴道。


    荷女吃驚,點中她的人更吃驚,他憑這套點穴功夫縱橫江湖數十載,向來點中立倒,從來沒遇到過如此強悍的對手,竟然還像沒事似的,而且他事前得到過提醒,出手即用全力,沒有任何隱藏。


    念頭隻是一頭而過,荷女的第二劍刺出,在外人看來仍然淩厲詭異,其實已經慢了許多。


    三名偷襲者圍住荷女,進退不定,謹慎地避開她的長劍。


    荷女堅持了十餘招,第二次被點中穴道,仍然沒倒,偷襲者的神情像是見了鬼,卻並不慌亂,他們已經看出,這個女人的動作越來越慢。


    第十六七招的時候,荷女又中一指,內息凝滯,再也化解不開,踉蹌幾步,坐在地上,手中仍然握著劍。


    “沒見過這麽難搞的婆娘。”


    “夏氏三雄的英名差點毀於一旦。“


    三名偷襲者鬆了口氣,左臂中劍者罵了一句,走上前,想要踹上一腳,被同伴拉住,“給她一點尊重,人家好歹是……”


    另外一人在荷女後腦又點一指。


    意識模糊起來,可荷女還有很多事情要想,她從來沒聽說過“夏氏三雄”的名號,更讓她驚訝的是,其他士兵就在一邊旁觀,誰也沒有上前。


    軍營裏到底有多少奸細?


    荷女最後想,如果是歡奴,肯定不會上當受騙。


    曉月堂的功夫比較特別,荷女昏迷之後不是慢慢醒來,而是突然間一切就都清晰起來,但她沒有動,甚至沒睜眼,因為她馬上就發覺周圍有人。


    荷女暗暗運行內息,沒用,在她昏迷之後,夏氏三雄為了保險,又封住了她的多處穴道,她勉強可以行動,但是絕出不了劍。


    夏氏三雄正在聊天。


    “沒想到西域也有高手。”


    “獨步王、龍王、據說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木老頭,等等,西域高手還是不少的。”


    “我是說女人。”


    “嗯,那到是,其實全天下也沒幾個女人能稱之為高手。”


    “女人嘛,天生擅長的就不是這個。”


    三人發出猥褻的笑聲,言詞也漸涉下流,最後像是老大的人覺得過分了,說:“少打她的主意吧,人家特意吩咐要活口,沒準就是對她有意思。”


    “嘖嘖,武功好就已經很難得了,長得這麽漂亮,就更是難上加難了,雲王還真是有品味,不過想收服這個小妞可不容易。”


    “有什麽不容易的?婆娘被咱們點倒,已經沒有反抗之力,誰都能占她便宜,要不要我給你們示範?”


    “哈哈,老三被女人刺中一劍,現在還耿耿於懷哪。”


    荷女明白了幾件事,夏氏三雄不是西域人,十有八九來自中原,自己昏迷的時間並不長,大概也就一刻鍾左右,以至於三人根本沒想到她會醒來,隻要再多一點時間,總能自行解開所有穴道。


    至於他們提起的“雲王”,荷女立刻想到了上官雲,他不是通過聯姻獲得了小宛王的稱號嗎?


    就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們這三個蠢貨,再也不敢小瞧西域女子了吧?”


    荷女曾經跟蹤上官雲,一路由惠國去往香積之國,又原路返回,一聽就知道是他。


    上官雲雖然在責罵夏氏三雄,語氣卻是輕鬆隨意,好像是將他們當成了極為親密的朋友,三人也不害怕,反而一塊大笑,熱情地跟“雲王”打招呼。


    荷女不禁有點佩服上官雲,他在地牢裏被關了好多年,很少與外人接觸,出來之後卻仍像是最油滑的老江湖,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態度,幾乎沒有重樣的。


    上官雲早年間的遊曆,並非毫無用處。


    “咦,你們的點穴功夫也下降啦,這才多長時間,人家已經醒了。”


    “不可能!”夏氏三雄齊聲反駁。


    沒必要再裝下去了,荷女睜開雙眼,翻身坐起,冷漠地看著帳篷裏的四個人。


    天還沒亮,帳裏點著油燈。


    夏氏三雄大吃一驚,同時撲上來,每人都在荷女身上補了幾指,退回上官雲身邊時,已是冷汗直流。


    “還好雲王眼睛尖,我們哥仨又被您救了一次。”


    “你們對西域的武功了解太少,熟悉了就好。”


    上官雲隨口帶過,笑吟吟地看著荷女,“介紹一下,這三位是中原赫赫有名的青城派高手,夏英雄、夏問雄、夏狗熊,不對,夏瘦雄,總之,三頭笨熊,人稱夏氏三雄。”


    上官雲拿兄弟三人的名字調侃,他們卻顯得非常高興,看向雲王的眼神裏又多了幾分敬意與親密。


    荷女承認,在拉攏人心方麵,龍王還是比上官雲差遠了。


    她落入敵人的陷阱,沒什麽可說的,因此一言不發。


    “這位是荷女,曉月堂禦眾師、龍王的貼身護衛,放眼天下,也是第一等的女高手。”


    類似的話上官雲之前說過,夏氏三雄當時有點懷疑,這時卻深有同感地點頭。


    “好了。”上官雲雙手一拍,好像一位貼心的主人剛剛替兩撥相互不熟的客人做過介紹,“三隻笨熊出去灌酒吧,你們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剩下交給我好了。”


    夏氏三雄樂顛顛地往外走去,老三夏瘦雄在門口笑著說:“雲王注意身體,第一女高手,可不好對付。”


    上官雲做勢飛起一腳,三雄沒了人影。


    上官雲再轉過身麵對荷女時,表情變了,臉上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甚至有點悲天憫人的味道,好像對荷女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心中滿是敬意與同情。


    “我沒殺你,算是犯了金鵬堡的大忌。”


    “嗯,大忌是有道理的,你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嗬嗬,沒關係,我這一輩子,做過許多值得後悔的事情,比金鵬堡的人加在一起還多。”


    荷女不吱聲了,她知道上官雲想勸說自己投降,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隻是好奇,上官雲能找出什麽理由。


    “荷女、龍王,龍王、荷女。”上官雲抬起兩隻手,好像托著這兩個人,“說實話,我一直搞不清你們兩人的關係,我幾乎問遍了璧玉城裏每一個認識你們的人,隻得到一堆沒用的胡說八道,直到在香積之國,見到了如妹妹,才挖出一點可信的線索。”


    上官雲打住,荷女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興趣,她真的很想知道上官如是怎麽看待自己與龍王的。


    “她說,你們兩個都是《大覺劍經》的祭品,好比溺水之人,互相扶助,才沒有馬上沉淪。”


    荷女與顧慎為堅持將那套劍法稱為《死人經》,即使知道它的真實名稱之後,也沒有改掉習慣,她想不到上官如竟然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先是不屑,因為她與龍王的關係比之更複雜,隨後又有點心動,因為細想起來,《死人經》的確主導了兩人的大部分交往。


    上官雲的笑意稍稍增多,“現在,龍王的命握在你手裏,他需要你的扶助。”


    荷女馬上收束住自己的情感,“我隻能做自己做得到的事情,這其中不包括龍王的命。”


    上官雲的笑意減弱,荷女是名強大的敵人,防守嚴密,他不能硬攻,隻能等她自己犯錯。


    “你不想聽聽我的計劃嗎?那可是非常複雜的一套方案,費了我不少心思。”


    荷女沒有回應,上官雲當成默許,繼續說下去,“首先,這座軍營裏的一多半士兵都是我的人,嗬嗬,願意為我效忠的人還真是不少。其次,武宗恒帶走的三千人還屬於龍王,不過,很遺憾,武宗恒不會將他們帶到指定地點,沒辦法,他是安國人,更願意效忠安王,真正的那一個。最後,龍王很快就會進山,親自來,很可能是獨自一人,因為他已經沒辦法相信任何屬下。”


    上官雲停頓了一會,讓荷女有時間尋思這些真相,“在我身邊,一共有十五名夏氏三雄這樣的高手,來自五湖四海,沒一個是金鵬殺手,西域人都很少。龍王對金鵬堡的路數太熟,我給他換換口味。荷女,我希望你能說實話,在這種情況下,我能不能殺死或是活捉龍王?”


    如果上官雲的話是真的,龍王的確處境危險,“你費盡心機地拉攏我,到底有何目的?”


    “我不知道。”上官雲甚至能讓自己語氣透出一股天真,“你得自己先想想,能為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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