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龍王?”


    “跟別人說得不太一樣啊?”


    十方教眾人小聲嘀咕,公孫病更是疑惑不已,盯住來者不放,心想傳言就算再誇張,也不至於毫無根據,眼前這人看上去可比龍王年長多了,起碼有四十歲,臉色沒有那麽蒼白,腰間也沒有五峰刀。


    “閣下就是龍王?”公孫病問道,心中隻有兩三分相信。


    周羽清絕不想當著一群邪教教徒的麵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是想假裝龍王也不容易,他連該用什麽腔調都不知道。


    解釋越多漏洞也就越多,周羽清幹脆不做回答,縱身躍起,使出“草上飛”的功夫,衝向十方教眾人。


    走在最前麵的幾名騎士也不客氣,拔地而起,從不同方位向來者發起攻擊,他們也想試一試“龍王”的身手高低。


    管理派務頗為耗費心力與時間,可周羽清從來沒將武功荒廢,身形尚在空中,猛然加速,從幾名包圍者當中穿過,雙臂倏伸倏回,落地時手中各多了一柄刀。


    在他身後,幾名十方教教徒茫然失措,兩名失刀者更是麵紅耳赤,但是已經相信此人就是龍王,再不敢上前挑釁。


    公孫病也多信了幾分,拱手道:“江湖盛傳龍王刀法如神,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崆峒派武功精於刀法,特點鮮明,周羽清不願因此暴露身份,於是將兩刀隨手扔在地上,淡淡地說:“江湖盛傳常有錯謬,我棄刀不用已有多年,十方教想見我,我已經露麵了。有話請說。”


    公孫病仍是半信半疑,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咦,龍王,你又易容成這個樣子,幹嘛不年輕一點呢?”


    韓芬這回又從中間的屋子裏走出來,顯露本來麵貌。換上一身淡黃色的正常裙裝,滿頭的野huā也不見了,看上去竟然頗為正常。


    公孫病轉身看了一眼,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接二連三從草房裏走出來的都是同一個人,此人行動迅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易容成為另一個人,倒也有些本事。


    如此一來,他越發相信麵前的高手是龍王了。拱手笑道:“人人都說龍王麾下高手如雲,果然所言不虛。”


    周羽清對龍王了解不多,隻能硬起頭皮冷臉揚頭,裝出高傲的樣子“過獎。”他不知道龍王與十方教私下裏是否有勾結,所以盡量說得簡單一些。


    公孫病招手,六名騎士走過來,解下身後背負的包袱。雙手捧到周羽清麵前。


    “本教對龍王仰慕已久,教主不能親來。特命我等備下些許禮物,望龍王笑納。”


    六人騰出一隻手,打開包袱與禮盒,露出六樣禮物來,有黃金、布匹、名玉、人參和一刀一劍。


    周羽清還沒表態,韓芬已經一路歡呼著跑來。擠過人群,笑眯眯地說:“早說有禮物豈不省事?龍王,咱們收下吧。”


    周羽清點點頭,六人合上蓋子,韓芬從個頭最大的木盒收起。不一會懷裏摞起六樣禮物,猶豫片刻,站到“龍王”身邊,扭頭衝他連使眼色。


    周羽清大致肯定龍王此前與十方教從未聯係,於是開口道:“禮物我收下了,可還是不知道閣下來此所為何事。”


    韓芬的腦袋藏在禮物後麵,衝周羽清微微點頭,意思是他裝得很像。


    公孫病心裏不大高興,自己禮數周到,龍王居然還是這麽冷淡,甚至不請自己進屋交談,強壓不滿,哈哈笑了兩聲,再次揮手,示意教徒們退後“龍王明知故問,方今天下洶洶,不日即有大事發生,龍王難道毫無準備嗎?”


    周羽清猜出十方教的目的,仰頭欲笑,餘光看到韓芬正瞪著自己,忙將笑聲忍住,臨時改成兩聲咳嗽“十方教既然主動拜訪,就不要打啞謎,什麽‘大事’、‘準備’的,還是請閣下說清楚一些為好。”


    旁邊的韓芬撅著嘴,對“龍王”的表演不太滿意,對麵的公孫病卻沒聽出破綻,心想都說龍王為人謹慎冷傲,看來所言非虛,雙手背在身後,說:“龍王派人搭救舊部、暗殺蕭王世子,進出皇宮如入無人之境,此一壯舉早已天下皆知。十方教雖然偏居一隅,徒眾也有數十萬之多,教主心懷大誌,所恨者世人庸碌難與大事。教主唯獨欣賞龍王乃是不世出的英雄,願與閣下聯手,逐鹿中原,裂地而王,豈不美哉?”


    周羽清當然猜不透龍王〖真〗實的想法,但他自有主意,當下不再理睬韓芬的示意,仰天大笑,直到公孫病臉色難堪,他才停下,厲聲道:“小小十方教有什麽資格‘逐鹿中原裂地而王’?回去告訴你的教主,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若是肯率眾俯首稱臣,尚有封侯的機會,倘若執迷不悟,我龍王蓄養的殺手死士,可不管你是菩薩還是佛祖,通通滅掉。”


    龍王突然態度大變,公孫病不禁驚怒交加,偏偏韓芬最喜歡火上澆油,雖然覺得假龍王不像,還是插口道:“沒錯,通通滅掉,你們肯定還藏著好東西不肯送來,到時候全歸龍王所有。”


    公孫病怒極反笑,他身後是籬牆,隻得向左斜行,走進草叢,似乎要繞過“龍王”與瘋女人,嘴裏說道:“好個龍王,虧得教主以為你是英雄,原來不過是一個鬼迷心竅的狂徒,你以為隻靠幾名殺手就能爭奪天下?可笑,哈哈,可笑”


    周羽清打定主意要破壞龍王與十方教的聯合,喝道:“大言不慚的家夥,也敢自稱‘護法菩薩’?英雄出自你口,實是辱沒這兩字。快給我滾得遠遠的。”


    韓芬高興地重複道:“滾得遠遠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公孫病想走也不能走了,他的雙手一直在身後輕輕搓動,早已紅得像火,可他沒有馬上展開攻勢,反而向後跳出十幾步,與教眾匯合,準備倚多為勝。


    “中!”隨著公孫病一聲厲喝,二十餘人同時擲出暗器,其中一半射向了韓芬。


    韓芬腦筋跟正常人不一樣,論到暗器、毒藥這些邪招陰招,她可是從小浸**,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其中奧秘,假龍王嚴陣以待,還沒猜出對方的招數,韓芬已經將手中捧著的六隻木盒全都拋向對麵的人群。


    木盒在空中爆裂了,發出巨大的響聲,黃金散落,布匹、人參化為碎片,隨後一股紫色的濃煙迅速擴散。


    “不好。”十方教眾人亂聲叫道,沒想到瘋女人早有提防。


    韓芬也有一個沒想到,就是木盒爆炸的威力如此之大,濃煙擴散得如此之快,她剛躲過射來的暗器,再起身時已經吸入一點紫煙,於是也叫了一聲“不好”低頭鑽進路邊的草叢。


    周羽清屏住呼吸,雙手連揮,用掌風驅散煙霧,也向草叢中退去。


    十方教教眾紛紛倒下,唯有一人不受紫煙影響,公孫病大步上前,徑直穿過剛才爆炸的區域,火紅色的雙掌旋風般舞動,頃刻間已經逼到周羽清麵前。


    兩人來來往往鬥了三招,接下第一掌之後,周羽清不得不吸入空氣,第二掌身子一晃,第三掌再也支撐不住,連退數步,倒在草叢裏。


    “嘿,什麽龍王,不過如此。”公孫病不管倒下的教眾,向草叢中走去,打算生擒龍王,完成此行的任務。


    “別動我徒弟。”一個蒼老的聲音說。


    公孫病抬頭看去,心中一震,就在十餘步之外,本應是空蕩蕩的地方,現在站著一名老道士。


    “昨天來了一名神仙。”瘋女人說過的話突然再次在公孫病腦海中響起,他一下子明白過來“我當是誰,原來是紫鶴老兒,怪不得龍王躲在這裏,原來入了你的門下,哈”


    第一聲笑剛剛發出,紫鶴真人已經到了公孫病身前不到五尺的地方,袍袖飛舞,一掌擊來。


    公孫病火紅雙掌接招,絲毫不懼,紫鶴真人地位雖高名聲雖大,但十幾年不在江湖中行走,他的武功引不起敬畏。


    兩人手掌尚未接觸,老道士消失了。


    公孫病這時才大吃一驚。


    真人出現在公孫病左側,又是一掌拍來,公孫病急忙轉身接招,已不如剛才從容。


    不過眨眼的工夫,真人卻又到了公孫病身後,輕輕一掌拍在他的背上。


    “倏忽掌法,妙啊,師父,我看到了。”躺在草叢裏的周羽清歡喜地叫道,他沒有死,隻是一時動彈不得。


    同樣是三掌獲勝,紫鶴真人沒有借助任何外力,公孫病撲通跪倒在地,心中不服氣,騰地站起來,臉上閃過一片紅暈,幾乎跟手掌一樣鮮豔,還沒站直就再次跪下,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讓你吐血非我本意。”真人語重心長“全怪你太要強,非得站起來,這下難受了吧,所以啊,柔弱勝剛強,你還是老老實實躺一會吧,瞧我的徒弟,就比你懂道理。”


    公孫病又吐了一口血,但還是聽話地躺下,這總比跪姿要好看一些。


    真人站了一會,等不遠處的煙霧全都消失之後,走到柴扉前,拍拍自己的小毛驢,向幾間草房說:“龍王、最勝教主,我都露麵了,你們也別躲躲藏藏了,這樣玩下去,怕是到天黑也沒結果。”


    周羽清吃驚地用手臂支撐起身體,隔著稀疏的籬牆向院內望去,說什麽他也要看龍王一眼。


    他看到了,雖然走出兩個人,他一眼就認出龍王,心裏略微有點失望,還有點疑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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