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耳那張醜陋的臉上仿佛有紅光在隱動,他心想這小王子一定是有大來曆之人轉世,要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便有托夢之能。


    “聽說遙遠的西南麵有迦毗羅衛國,其國內有一人出生便能夠行走,能夠說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天下地下唯我獨尊。在三百裏外的那個鬼國之中也有人出生之時滿室生香,霞雲匯集。這都是大神通之人轉身,以前師父曾在卜筮天地之時便說,真正的大爭之世將要到來,也將是這個天地最黑暗最混亂之時,無論是凡人還是修行人都將卷入其中,無人能逃。”


    “我若趁他還處虛弱之時護其成長,他日他當能護我,應當能護我吧。”虔耳心中想著,但是不管以後怎樣,此時的老巫師棘便他的生死大敵,他很清楚,隻要自己一出虎陵城就將被那老巫師害了。


    虔耳出了門,等在外麵的王子耿立即迎了上來,問道:“吉士可卜出結果?”


    吉士是虔耳在虎陵國的官職。


    虔耳麵色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又或許他的麵容太過醜陋,將心中一切都遮住了,隻聽他說道:“此為大凶之兆也。”


    “這何解啊,大巫師是為小兒治弱魂症,怎會是大凶?”王子耿問道。


    虔耳知道那能食人魂魄的老巫師棘在虎陵名聲很好,他治病救人,很多人都尊重他,若是自己說他會食人魂魄的話,一定會再也無法在這虎陵國住下去,而隻要一出去便是死路,所以他不能有任何汙老巫師名聲的言詞出現。


    那些侍衛及侍女們,很快就會將他的話傳播了出去,更何況那樣說了,王子根本就不會信自己。


    於是虔耳說道:“王子應該也猜到,小王子可不是普通人,懷孕兩年零三個月,懷時王子妃夢中見滿室生瑞華之光,此為異人也,異人出現必有異象,他日必能興虎陵國,然而卻也同樣多劫。若是王子將小王子帶出了虎陵城,沒了王氣護佑,那些邪魔就將到來,這便是小王子的殺劫,異人未長大之時還無自保之力啊。”


    異人出世,對於這個天地之間的人們來說並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妖、魔、鬼、怪橫行的天下,人類想要在這天地間活下來都是一件困難的事。


    很多時候,人們都希望自己後人能夠是某個修士轉世,這樣的話他長大了雖會離開,但是也還是會庇護出生的部族的。


    虔耳的話讓王子耿沉思起來,清陽的出生即使是國王都關注過了的。


    人類聚集之地必有首領,有首領便能聚氣化意,這生出了意的氣凝結後能夠讓法術難以侵入,如老巫師的那種喚魂之法,根本就法侵入到虎陵城中來。


    而他若是有異常的話,城中的守兵也能夠將他殺死。


    在時間到了與老巫師約好的日子之時,王子親自去了老巫師棘的那裏,他撒了一個謊,說:“蛇女實在不願意與小孩分開。”


    並問老巫師能不能夠在虎陵城裏麵治弱魂之症。


    老巫師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用那雙泛著綠光的眼睛深深的看了王子耿一眼,說道:“既然王子都不在意小王子的生死,那本巫又還能說什麽呢,王子應該知道,在虎陵城中,任何法術都難以施展,符咒也無法形成的。”


    “哦,那我再回去勸勸蛇女。”


    王子耿這隻是最後的托辭而已。在他走了之後,老巫師則是站在門口看著王子耿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事似乎就這樣無聲的結束了,然而大概半個月之後,虎陵國城外居住的人們開始得了怪病,得怪病的人除了身體日漸虛弱之外並無其他的不適,在身體越來越虛弱的日子裏,身上便開始出現一些可怕紅點,紅點隨後是腐爛,最後是整個人腐爛,在腐爛的過程之中卻並不會死亡。


    先是出現一個這樣的人,後來這樣的人慢慢的多了起來,引起了國王的重視,將老巫師召了來,問老巫師能不能治這種病,老巫師則說這是一種瘟疫,是瘟魔帶來的瘟疫。除非能夠將瘟魔殺死,要不然的話,這瘟疫永遠都無法消除。


    虔耳是一位卜者,隻會測人間之事,卜凶吉,他沒有手段治人,雖然他心中認定這一定是老巫師的手段,但是他也沒有辦法,沒有人會相信他。


    “那,大巫師,你不是普通人,有什麽辦法能夠消除這一場瘟疫嗎?”國王問道,整個虎陵國的人口都不過萬餘人,死一個便少一個。


    人口不僅在虎陵國是極其重要的,在現在天下無論是妖之國還是那些鬼國裏,都是非常重要的。


    “要想驅除瘟疫光是治這種瘟疫是不行的,得將那瘟魔找出來殺死或者趕走才行。”老巫師說道。


    “那要怎樣才能夠找到他。”王子耿急聲問道。


    對於那些有術法的修士,耿並不是特別的畏懼,他在十八歲那年,就曾憑著一柄刀斬殺過山中精魅,一般的修士若是被他近了身,在他看來,也就是一刀的事。


    然而,當一個修士隱藏著,你找不到之時,那他就是可怕的,甚至能夠滅國。


    老巫師那幹枯的麵容沒有半點表情,他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他也許在這座虎陵城的大地深處,也許在某座高山上看著,也許在某一座枯井之中藏著,又也許,他化身為某個人在虎陵國行走著。”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緊接著說道:“不過,我有一位好友,在桃源山修行,一身神通,可斬妖除魔,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我那好友一心清修,不沾紅塵因果。若是這樣無緣無故的請他來,他必不肯來。”


    “難道大巫師你去請也請不來嗎?”


    “修行之人最尊守的便是道戒,若是立下了道戒,是絕對不會做有違道戒之事的,就如虎陵國中有人觸犯了國法,大王會因為身邊的親密之人的求情而饒恕他嗎?”老巫師問道。


    “當然不會。”國王快速的回答,虎陵國人口雖少,但是國法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國王說到這裏,又繼續問道:“那要怎樣才能夠請來巫師的那位好友?”


    若是老巫師所說的那個好友不可能會來的話,那這老巫師就根本就不會提起,顯然,若要請來,那是需要條件的。


    “我那好友講因果,講緣法,若要請他來,需得讓他與虎陵有緣法才行。”老巫師說道。


    “何謂緣法?”國王問道。對於修行人所說的緣法因果,他當然知道,但是他這一問問的意思則是‘我要怎麽做才行’。


    “那好友近年來,一直在尋找繼承衣缽的弟子,若是虎陵國有人能夠拜入那我好友門下,虎陵國與他自然就有了緣法,他自當出手解去虎陵國的危難。”老巫師快速的說道。


    “好,還請大巫師將你那好友請來,隻要他來到,這虎陵國上下任由他挑選。”國王大聲的說道。


    “是,大王。”老巫師平靜的回答。


    他離去了之後,虔耳卻不安了,他知道,無論老巫師說什麽做什麽,最終的目的都是小王子,若是到時候他請來的那位好友欲收小王子為弟子,那又該如何?我又該怎樣阻止呢?


    他終究還是年輕,心中開始焦慮,甚至有了去看看小王子的念頭,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有人看到老巫師進了山,三天之後,卻有一人踏黃雲而來,直接在虎陵城的城門前落下,隻是這人並不是老巫師,而是一個身穿藍色道袍,一身仙氣的道士。


    這人一路朝虎陵城內而來,通過衛侍通報之後,很快便見到了國王,恰如老巫師所說,他來此主要是為了收徒,若是徒收不成,那麽便不會出手尋到隱藏在暗著的瘟魔。


    國王自是滿口稱是,便將王室所有從六歲到十八歲的孩童少年都叫了來,先是叫男孩,然而那道士卻隻是一個勁的搖頭,後來連女孩子也叫來了,那道士依然是搖頭。


    他說道:“看來是白來一趟了,這也是貧道與虎陵國緣法未夠之故。”


    國王大急,問道:“真人收徒,有何標準,不如說出來,寡人張貼告示,讓虎陵國都知道,若有合意之人,必召來見真人,如此可好?”


    “也罷,貧道收徒雖講緣法,卻也重姿質,光有緣法相遇,若無姿質自是不會收。”道士說道。


    “什麽樣的姿質才行?”


    “需得受孕之時便有異象,出生之後有異於常人之處者,貧道觀之,若合意,便收其為徒。”


    在一邊聽到這道人說話的虔耳心中雖然早有料到,卻也一驚,暗道:“果真是衝小王子而來,此劫小王子當如何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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