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雖然不懂行,卻也知道這刀開跌了,有些不甘,又讓那老板開了幾刀,依舊是一塊廢料。


    隻好又悻悻地挑了塊,這次他學精了,也不再挑那些大件的,反而找了塊最小的。


    依舊是一番討價還價,這回他也不敢再自作主張說算自己的了,一開,竟然漲了。


    哪知甄命苦這時卻說了句“勉強能用”,二話不說,讓老板給打成粉末,柱子一共挑了將近二十塊,才開出兩件符合甄命苦要求的貨,其他都賠了。


    前後總共花了五十多兩銀子,雖然不是柱子他自己出錢,卻也還是忍不住一陣肉痛。


    把劣品全部低價處理掉以後,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柱子扛著兩包玉石粉末回到馬車旁,剛要問甄命苦還需要些什麽材料,突然發現甄命苦神情變得有些古怪,眼神閃爍,像是劫匪發現了肥羊時的眼神。


    他順著甄命苦的視線,朝不遠處望去……


    隻見一輛豪華馬車從路旁飛快地駛過,路過他們身邊時,車廂的窗戶裏撩開窗簾的一角來,露出一個滿臉戾氣的男子腦袋,嘴裏“呸”了一聲,一口濃痰從車窗裏飛了出來。


    甄命苦微微一閃,濃痰不正不偏,正好糊在了他身後的柱子臉上。


    柱子隻是愣了一下,從臉上抹下一看,勃然大怒,一把丟下手裏的兩袋玉石粉末,氣急敗壞地朝那飛馳而過的馬車追了過去,一邊追嘴裏一邊怒罵。


    奈何那馬車速度飛快,轉眼間消失在了柱子的視野中。


    柱子悻悻地回到馬車旁,一腔怒火撒在了甄命苦身上。


    “你為什麽躲開!看清楚那人是誰了沒有,讓我知道那人是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甄命苦沒理會他,自己一人上了車,說:“東西你自己扛回去吧,剩下地改天再教你。”


    說完,駕車朝剛才那輛馬車消失的方向趕去,留下柱子在那裏氣急敗壞地叫嚷:“混蛋,那是我的車!”


    ……


    那輛豪華馬車一直到了城西一條河邊,那輛馬車才漸漸放慢速度,最後停在了一個碼頭上。


    碼頭四周是十幾間大型倉庫。


    岸邊停靠著幾艘大型運輸船,還有一艘豪華精致的樓船,樓船上張燈結彩,人聲喧嘩,酒杯碰撞,猜拳酒令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一臉怒容的裴虔獲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上了那樓船上,樓船上的喧嘩聲立刻安靜了下來,緊接著傳來裴虔獲如雷般的咆哮:“讓你們看個女人都看不住,一群飯桶,我養你們這群飯桶有什麽用,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我讓你們吃,讓你們喝!”


    從樓船上傳來劈裏啪啦桌子被人掀翻,杯盤被打破的聲音。


    “我限你們三天之內,把人給我找回來,找不回來,你們一個個自己挖好坑躺著,我會讓人給你們填土的!”


    “這件事是誰辦的?”


    “城隍廟的呂麻子。”


    “明天帶人去把他給我抓了,沉到河裏。”


    “是。”


    “豹子,明天帶幾個人去洛陽城南監牢一趟,我已經跟那裏的陳牢頭說好了,他會告訴你們怎麽做,這件事關係到整個鹽幫的安危,辦好了,我可以饒了你們這次。”


    “二爺請放心,這事我一定辦得妥妥的。”


    裴虔獲的聲音這才稍微變得和緩些:“這次姓戴的被人殺了,下一任還不知道會是誰,你讓他們最好留點神,暫時別出貨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等風頭過去之後再出貨,對了,上次從江都那幫人販子手裏搶來的可都是些搶手貨,你們別碰她們,等我有時間再慢慢調教。”


    “屬下明白,那幾個美妞都給二爺您留著呢,全都在底下的船艙裏,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這裏可是咱們的地盤,就算是衙門的人,沒有知府大人的手令,也不敢輕易到這艘船上搜查。”


    裴虔獲心情有所好轉:“有什麽事第一時間通知我。”


    “屬下明白,二爺吃過沒,不如一起喝點?”


    “喝什麽喝,出了姓戴的那件事,我現在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連出門都得經過我哥同意,說什麽怕對方對我不利,我他媽諒他也不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就在裴虔獲一臉輕蔑地說出這句話時,從樓船門口傳來一句低沉充滿嘲弄的聲音:


    “哦?是嗎?”


    樓裏的人聞言全都臉色大變,倏地站起身來,大喝一聲:“誰!”


    隻聽見啪啪啪幾聲輕微的聲響,樓船上的燈突然全都滅了,房間裏變得漆黑一片。


    緊接著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伴隨著肢體被折斷的恐怖聲音和淒厲的慘叫……


    “我的眼睛,啊……”


    “我的手!”


    “是誰,到底是誰!啊,我……”


    聲音戛然而止。


    僅僅一分鍾的時間,穿上便沒有了動靜,隻有液體滴滴答答落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響,那是濃稠的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你就是裴虔獲?”


    黑暗中,響起一聲陰沉的男子聲音,如重錘般敲在裴虔獲的心上。此時的他被人用一隻手掐住脖子,提在半空中,對方的恐怖讓他連呼救的心都沒了,他的褲襠不知什麽時候尿濕了一片,一滴滴地順著褲管往下滴。


    他此時的聲音跟他的顫抖的身體一樣,抖得厲害:“知、知道我是誰,你還敢對我出手,我若是出、出了什麽事,你以為我哥會放過你嗎?”


    “找的就是你們兄弟。”


    “我李家與你有何仇怨?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我改天登門給你賠禮道歉,若是要銀子,你盡管開個數來,我哥一定會給你送來。”


    “銀子我不需要,隻要想告訴你一句話,你若以為宋家無人,可以任人欺辱,那你就錯了,再敢打宋家的主意,小心你們裴家滿門雞犬不留!”


    黑衣人說著,像拎小雞似的,隻是用一隻手,抓著肥豬一樣的裴虔獲腰帶,將他拎了起來,接著,重重往膝蓋上一挫,隻聽見一聲毛骨悚然的“哢嚓”從裴虔獲的腰間傳來。


    裴虔獲發出一聲淒厲慘嚎,昏死過去。


    黑衣人像扔一堆爛肉般將他扔到樓船的一角,裴虔獲在甲板上滾動了好幾圈才停下,頭重重地撞在桅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


    樓船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洛河的河水打在岸邊的聲音。


    一道黑影從樓船上跳下,騎上岸邊的一匹駿馬,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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