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不見,張氏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容光煥發,明豔動人。


    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更加保暖的羚羊皮衣,帶著雪狐絨帽,柔軟的皮毛簇擁著她的脖子,將她的臉蛋花朵兒似地護在裏麵,就算再大的風雪,也不能再讓她柔弱的身子受到侵襲,臉蛋如受到了什麽滋潤一般,變得豐潤動人,臉上帶著遮掩不住的甜蜜笑容。


    她此時已跟突厥女人的打扮沒有什麽兩樣,隻不過白嫩的皮膚和嬌俏的容貌比起風沙中長大的突厥女人來,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一看就不是突厥女人,更像是一塊被精心包裹在珍貴毛皮中的無瑕白玉。


    看來這幾天暗衛大將軍帶她四處遊曆,讓她心情好了不少,連這一路上感染的風寒也已經好了,適應了這高原的氣候。


    梁師都心中一聲暗歎,他這三天終於想通了這個暗衛大將軍為什麽會對這個信義公主如此著迷了,跟封倫這幾天來的交往,乘封倫有幾分醉意之時,旁敲側擊,終於得知這個信義公主原來是一名剛剛被賜封為公主的青樓女子,想起暗衛大將軍曾與他提起過的那名被人陷害充入青樓的妻子,真相已經昭然若揭。


    一旁的封倫心中也是暗暗吃驚,隱約感覺一絲不對勁,因為張氏的眼睛裏似乎多了一種撩人心扉的動人風情,那是以前所沒有的。


    而這一切,似乎都是在她跟暗衛大將軍相處的這三天裏發生的,讓他對這個年過六十的暗衛大將軍越發疑惑起來,張氏明明在馬球賽上對這暗衛大將軍極為厭惡,不知為何短短幾天不見,又變成了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公主身體可好轉了些?”


    張氏展顏一笑:“有勞封大人關心,我已經好多了。”


    封倫呆了一呆,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既然如此,我們就盡快起程吧,免得突厥可汗以為大隋失信,帶兵攻打,至於將軍要的銀子,本官已經讓人送往將軍府。”


    越是接觸,他就越是領略到這個女人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嫵媚,想到當初隻是抱著得不到也要毀掉的心思,向皇上提出讓她做和親公主出使突厥的提議,如今卻是後悔連腸子都青了。


    甄命苦扶著張氏上了公主座駕,轉身讓隨從牽來一匹渾身烏黑發亮的戰馬,翻身上馬。


    封倫愣了一下:“將軍你這是?”


    甄命苦微笑著說:“收了封大人的銀子,自然要竭力保護封大人和公主安全,老夫會送封大人入突厥都城,然後再隨封大人回朔方,請放心,見過老夫的突厥人並不多,不會被輕易認出身份,隻需將老夫當成和親隊中的一位旅帥,不會有太大問題。”


    封倫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了一會:“既然如此,封某也不便多說什麽,這一路上,有將軍照應,相信那些流匪也不敢輕易來犯,還請將軍多照顧一下公主的安全。”


    “這個自然。”


    甄命苦說完,轉過頭朝那梁師都拱手作別:“大人,末將這一去,遲則一兩月,慢則半年才會回來,朔方城就交給梁大人了,希望大人能納言存異,少管循法,重商輕稅,精兵簡政,普及教育這五條,相信朔方城定會一日更盛一日,大人的抱負,指日可待。”


    梁師都欲言又止,滿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抱拳:“梁某在此預祝將軍得勝歸來!”


    ……


    和親隊再次起程,一路沿黃河而上,到了榆林與馬邑的邊界處,和親隊遭遇了幾次占山為王的馬賊和突厥人的偷襲,被暗衛軍偽裝的二十名暗衛軍一一擊退。


    封倫早已見識過暗衛軍的厲害,特別是對這些暗衛軍手中的威力強大,射程遠,精準度極高的連發弓弩,格外好奇。


    弓弩上所裝配的瞄準鏡,讓他第一次見識到如此神奇的玩意,竟能將百米外的一顆小石子看得清清楚楚,配合上這樣的瞄準鏡,難怪弓弩有如此的精準度。


    一旦這種精良的武器被裝備於朔方城的城防軍,梁師都若是要起兵造反,以大隋軍目前的武器裝備,隻怕連朔方城牆都靠不近,更何況朔方城強周圍密布的不知是何功用的高壓電網。


    ……


    一路上,一向沉默寡言的張氏竟一反常態,饒有興致地向暗衛大將軍請教起各種問題來。


    隔著薄薄的紗帳,張氏向騎馬隨行的暗衛大將軍請教說:“將軍臨別時與梁大人之言,張鵝思索良久,似明非明,一知半解,還請將軍賜教。”


    對她的這種好奇,封倫並不感到意外,她爹是文帝時的三品禦史大夫,家中藏書豐富,她的閱覽不可謂不豐富,那天晚上在黃河邊的傾談,他就已經知道這個女子蕙質蘭心,心思細密聰穎。


    張氏的疑問,也是他這一路上一直在琢磨的,其實他也想聽聽這個創造了“朔方之春”的暗衛大將軍對治國方略到底有何獨到的見解。


    他哪裏知道,這一路上,甄命苦為了怕張氏露出馬腳,特意讓她像初次相識一樣相處,免得在路上一不小心改不過習慣,喊出一聲相公,露出了馬腳。


    甄命苦本以為張氏不擅偽裝,會讓封倫起疑,沒想到張氏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演技蹩腳的豆腐西施,三年不見,她已經脫胎換骨。


    一個高傲嬌蠻的,天資聰穎,勤學好問,善於思考的大隋公主被她演的活靈活現。


    “回公主的話,所謂存異,就是允許讓不同的意見存在,不刻意打壓,讓百家爭鳴,允許自由的思想和言論,哪怕是抨擊的聲音,也要加以保護,有一句話叫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在思想上的禁錮,將導致一個社會思維保守,思維保守,不敢開創新的局麵,錯失發展良機。”


    張氏沉思片刻,不解地問:“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才得以保存大漢江山數百年,若是政見不一,百家爭鳴,豈不是莫衷一是,造成難以避免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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