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營地的帳篷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她今天帶著妓營的四百多個初步有了紀律和陣容的女人跑了二十公裏的山路,一個個都累得趴下。


    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回到床上躺下時,發現床上放著幾個大包裹,其中一個包裹上放著一封信,拆開信一看,上麵是甄命苦的筆跡,這麽多年了,他的毛筆字依舊跟生病的蝌蚪似的歪歪斜斜無精打采,虧他還死不承認自己的字醜,硬要說是甄式瘦金體的特色。


    字雖醜,在張氏眼中看來,卻是那麽熟悉溫暖,她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借著帳篷裏昏暗的油燈燈光細細地看了起來。


    信箋上寫著:“呆頭鵝,包裹裏的東西是給你自保用的,不到最後關頭,不能隨便示人,既然你一心要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我也不能把你硬綁回去,你該知道你相公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男人,所以就試著相信你,讓你放手搏一次,不過不代表我認同你的做法,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別忘了我還是很生氣!我要跟李密回滎陽了,你自己多加小心,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答應楊侗把他的霜姐姐帶回來,你卻從來不體諒為夫的苦心,老是給我添堵,記得三餐要吃飽,回來讓我看見你瘦了黑了,非揍你一頓屁股不可!”


    張氏噗嗤一聲笑了,這個壞蛋字裏行間都透著他是世上絕頂好相公的意思,一日不誇他自己一下,就好像她會忘記了似的,明明沒有生她的氣了,卻還要裝出生氣冷漠的口吻,無非是大男子主義作怪,被她忤逆了下不來台抹不開臉而已,其實內心不知道有多緊張她。


    不過她很快又有些擔憂起來,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去救淩霜,可她卻感覺到一絲不安,說不清道不明,讓這個男人跟那淩霜相處久了,以他容易被美色引誘的軟弱德性,不被淩霜勾引去才怪。


    她很想跟著他一起去,也好對他有個監督,防止他跟淩霜過分接觸,不過當她看到那些陸續回到帳篷的鵝之隊隊員,疲憊不堪地倒頭就睡,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已經決定留在這裏跟營裏的她們共進退了,又豈能因為吃無名醋半途而廢,而且這樣一來隻會被那個壞蛋笑話。


    她打開他留給她的那幾個包裹,發現裏麵裝有幾十個麻醉暗器盒,十幾件他上次給她的那種鈦合金軟甲,一把遠程微型弓弩,兩個電擊拳套,還有一把卷尺一般的軟劍,另外還有幾個她從未見過的小玩意,其中一個是他上次從瓦崗軍的重重包圍中逃脫時使用的那種閃光彈。


    這些裝備,已經夠裝備一個幾十人的精銳小隊了。


    她取出那把卷尺一樣的軟件,按照上麵附著一張使用說明,按動劍柄上的一個小按鈕,軟件立刻像攻擊的蛇一樣彈射出來,發出嗡嗡嗡的清脆破空之聲,先聲奪人。


    劍輕便而且方便攜帶,出其不意,而且劍鋒鋒利無匹,寒光凜凜,發出銀白色的亮光,劍身的花紋是一朵朵月桂花,異常美觀,劍柄處刻著“警告:非自殺用”幾個小字。


    張氏哪會不知他在擔心什麽,當年在洛陽發生的種種往事浮現在眼前,忍不住又是心酸,又是甜蜜,自言自語道:“要不是你說些狠話傷我,我哪裏會做那種傻事。”


    劍拿在手裏,劍鋒寒冽,似乎可以削鐵斷金,他親自為她打造的專用劍,一種自信和強大的感覺油然而生。


    再次按動那顆按鈕,劍身竟然自動地卷曲起來,恢複成一團卷尺的模樣,看來這個設計頗費了他一番心思。


    為了不讓她給他戴綠帽子,他可真的費盡了心思,下足了本。


    張氏一掃這幾天的鬱鬱不歡,笑著將包裹放在床底下,將劍放在枕邊,脫了衣服,鑽入帶著他濃厚氣息的溫暖行軍被褥裏,沉沉地睡了過去。


    ……


    幾日之後,李密一行人回到滎陽時,翟讓已經派兵出城迎敵,行軍總管正是翟讓最得力的幹將單雄信和徐世績。


    宇文化及軍中士氣低落,屢戰屢敗,十幾萬大軍損失了上萬人,卻正中宇文化及下懷,死的都是一些殘兵弱將,損耗的卻是滎陽城最精銳的兵士。


    幾戰下來,雖贏少輸多,滎陽城的守軍卻也損失了幾千人手。


    滎陽城總共的守軍不過四萬,本來守城有餘,翟讓為了建功立威,不惜以自損八百的下策出城迎敵,若再消耗兵員,宇文化及一旦全力攻城,滎陽能不能保住還是未知之數。


    滎陽宮中,翟讓正與他手下的將軍們一起慶祝這幾天來取得的戰果,杯光酒影,酒酣耳熱之際,一旁的單雄信突然開口提議歌舞助興,眾人紛紛叫好,單雄信令人傳歌舞者入殿獻舞,不一會,一名盛裝打扮,彩衣飄飄的婀娜女子便抱著一個琵琶從殿外娉婷而入。


    一聲清脆的琵琶響起,女子翩翩起舞。


    大殿上幾十位文武官員無不為之放下了酒杯,盯著這舞技琴藝無雙的女子,眼中閃爍著驚豔迷醉的神色。


    翟讓轉過頭問單雄信:“雄信,這位是?”


    “翟大哥,這位就是我跟你長提起的那位名冠洛陽的牡丹仙子了,琴舞無雙,你我號稱精通十八般武器,她可算是精通十八般樂器,堪稱女中豪傑,單某有幸得此女,此生已別無所求。”


    翟讓眉頭一皺:“自古紅顏多誤國,雄信可不要沉迷女色,誤了我瓦崗的大事。”


    單雄信本正在興頭上,聞言登時覺得有些掃興,暗想你當初為了一個女人差點讓瓦崗四分五裂,如今倒好意思跟我說什麽紅顏誤國,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一絲不悅,回了一句“翟大哥多慮了,區區一個女子,豈能左右我單雄信!”


    翟讓笑道:“你能如此想最好了。”


    門外傳來通報,說是魏公求見,翟讓此時已有些醉,擺手說了句“他不是在倉城拒敵嗎?來見我幹什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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