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暴血者碩大的身軀扭動著遠去,令人牙酸的擠壓和吞咽聲音慘終於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東瘟疫之地內的微弱風語。


    “(專門設計出來惡心人的野外精英麽……)”


    可以毫不懷疑的是,巨蟲的攻擊方式足以讓任何一種防禦者在它麵前都铩羽而歸――難道被吞噬的對象還能閃避招架格擋不成?


    再加上此前那些腐肉吞噬者令人無語的窮酸水準,陸德能夠想象,當玩家大潮席卷腳下的土地時,這種怪物將會被劃撥成最不受歡迎的那一派。


    恐怕唯一值得安慰的,也隻有它們屬於非主動攻擊類型的淺顯優勢。


    當再一次和提裏奧麵對麵細致交談的時候,陸德也基本肯定了真紅所說他有故事的準確性。


    假如用心觀察,就可以從那柄戰錘上看到原本徽標鑲嵌的地方有著明顯的刮損痕跡,而鎧甲的某些地點也有著不同程度的遮掩,似乎刻意讓人無從得知來曆和身份。


    “那個……這些東西真的能吃麽?”


    陸德將收集的各種食材交給提裏奧的時候,順便這麽問了一句――要知道被指定的這些任務物品甚至不被係統承認它們是烹飪材料!


    “怎麽不能吃?”


    提裏奧的眉毛有個明顯的上抬動作,聲音也放大了不少。


    “鮮嫩多汁,雞肉味。嘎嘣脆!”


    “(真在這惡搞貝爺啊?!)”


    沒等陸德在心中作出進一步的吐槽,提裏奧的音調忽然又沉了下去。


    “冬天。瘟疫之地的冬天很難熬……不要說這種蟲子,就是剛才你送來的蝙蝠,甚至那些和毒藥沒什麽區別的瘟疫犬,我都曾經用來當過食物。應該說,到現在為止我還能站在這裏,應當是幸運的吧……”


    說起這番話的時候,提裏奧明顯有些不堪回首的意味。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生計所迫,又有多少人能提得起勇氣吃下這些東西呢?


    “為什麽你要住在這種地方?難道不能向南遷移。哪怕是希爾斯布萊德丘陵也比這裏的環境好得多啊?”


    銀色黎明還可以以殲滅天災為理由。但一位無從屬的老人為何會這樣做?


    “……我啊,我害死了我的家人,這是我的贖罪……”


    沉默片刻之後,提裏奧艱難地開口了。


    “但是。我沒有權利再把其他人摻雜進我的感情。我不能利用別人去完成我自己的想法。走吧。一個糟老頭沒什麽值得你們留戀的。”


    提裏奧說完這句話之後,再也沒把視線鎖定在陸德身上一秒鍾,自顧自地開始往不遠處那座破舊的木屋內搬起戰利品。似乎心事已經完全將他吞沒。


    “……怪老頭。”


    給對方這麽下了一個定義之後,陸德轉身離開了這間孤獨地坐落在索多裏爾河畔的小屋,以及那位同樣孤獨而帶有神秘的老人。


    ――――


    “黎瑟,黎瑟。”


    等到提裏奧的居所已經消失在丘陵的掩映下的時候,陸德感到紅龍少女正在拉扯自己的袖口。


    “我們以後該不會也吃那種東西吧?”


    從蘿絲的表情來看,她是很認真的在提問――不過這也和她還沒能學會開玩笑有直接聯係。


    “怎麽可能!”


    陸德當即否決了這個聽起來就叫人沒食欲的建議。


    如果僅僅是聽說過這些食材,或許還有那麽點興趣嚐試下製作出來的成品,問題是當深入了解過它們的具體來源之後,自認為食譜範圍和正常人一樣的陸德馬上拒絕了這個聽起來就不怎麽美妙的建議。


    模仿貝爺什麽的還是交給那些勇敢的繼承者去做吧!


    “是這樣嗎……?”紅龍少女點著頭。“我可以吃冰淇淋嘛,黎瑟?”


    “那東西不耐放的,還是糖果吧。”


    看得出蘿絲並沒有因為自己想要的東西被改變而感到不耐,或許她更在意的


    “都是契約對象,不可以差別對待啦!”


    不知道什麽時候,克羅米也蹦到他跟前擺出同樣的姿勢,其意味不言而喻。


    “咳……你聽沒聽過有句俗話叫胡蘿卜加大棒?”


    “當然!可是呢,大棒你已經用過很多次,所以現在應該給我胡蘿卜啦!”


    克羅米說的理直氣壯,伸開的右手還故意扭了扭。


    於是陸德一頭冷汗的看著這條已經不知多少歲的青銅龍賣萌――雖然她已經被自己坑回了幼年期,不過對能看到時間的種族來說,年齡除了影響戰鬥力之外還會有其他的作用嗎?


    “算了,買一送一。”


    除了丟給克羅米的那份之外,陸德還往自己肩膀上也送了一顆――結果被真紅踢了。


    “不要以外表來取決對方的好惡。”


    話雖如此,不過耳邊包裝紙的剝離聲可沒能逃過陸德的聽覺。


    假如索瑞森還活著,也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再被氣死一回?


    ――――


    “這位勇士,我有一個私人請求,不知您是否願意聽下?”


    返回皇冠哨塔,順便在那裏的軍需官處處理某些生物遺骸的陸德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


    有點出乎意料的是,聲音的來源居然是一名普通的銀色哨兵。


    絕大多數(或者說是全部)情況下,對玩家發放任務的無一不是有名有姓的npc,最起碼也會是頂個頭銜或者其他的稱呼,單純以大眾身份出現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當然。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鑒於陸德在西瘟疫之地內任務時清理的天災軍團,他在銀色黎明內的聲望將將達到了友善的等級,因此銀色哨兵和他對話時才會選用比較客氣的語調。


    “在這裏的很多人都是――抱歉,都曾經是達隆郡的居民,不過隨著那場戰鬥的開啟,我們變成了難民,無家可歸直至今日。浩劫當中,我們從自己的家園撤離,看著那裏被天災軍團化為廢墟,但奇怪的是它們隨後撤離了達隆郡,隻留下殘垣斷壁……”


    無名的哨兵頓了頓。


    “曾近我以為那裏不會再有任何生還者出現了,但是最近卻有目擊報告稱,似乎在達隆郡見到了活動的人影,能請你幫助我們去確認一下,那究竟是偶爾落腳的旅行者,還是天災軍團,又或者我們的親人嗎?職責所在,我們不能輕易離開鎮守的地點。”


    “達隆郡?沒問題。能告訴我你們的故鄉在哪裏麽?”


    陸德一口應下了這份差事。


    “就――就在皇冠哨塔南側,勇士,您順著道路的遺跡前行就能看到那裏。”


    似乎沒想到自己的請求會這麽容易就得到允諾,發愣的反而變成了銀色哨兵。


    ――――


    得益於銀色黎明對這一土地的不斷清剿,通向達隆郡的道路上倒是沒什麽遊蕩的怪物在那裏攔阻,陸德很快便望見了南方房屋的身影。


    盡管達隆郡也因戰鬥而傷痕累累,但同安多哈爾四處的殘垣斷壁相比,它簡直能算得上完好無損,隻是整座鎮子都因為長久無人而顯得死氣沉沉,灰暗的色調下完全不像有任何人生活過的樣子。


    “照這樣看來,在這裏的搞不好會是居民複活變成的天災軍團……戰鬥準備!”


    廣場上空無一物,如果的確有什麽異常的話,那也隻能從周邊的屋子內著手調查。


    保持阿契厄斯最利於劈砍位置的同時,陸德用稍顯別扭的姿勢以劍尖挑開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扇屋門。


    腐朽和發黴的味道頓時隨著卷起的氣流撲麵而來,更加深入的述說著這裏破敗的事實。


    “能感到什麽嘛?”


    陸德低聲詢問紅龍少女,後者搖搖頭示意裏麵沒有亡靈或者生物的氣息,正當陸德考慮要不要幹脆一點深入探查的時候,一個帶著點緊張,而又包含期待的聲音從灰暗的屋子深處飄來。


    “你們是過路的旅行者嗎?”


    (帕米拉?雷德帕斯,等級5未知,生命102)


    突兀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少女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樣子,但是她身上既沒有生命的氣息,也不像天災軍團的亡靈那樣充滿腐朽的味道,而是有著隱然的……聖潔?


    如果陸德沒有感覺錯誤,帕米拉身上的力量盡管非常微弱,但的確是聖騎士和牧師都能掌握的聖光力量。


    一個由聖光構成的亡靈――這可是違反世界認知的存在。


    紅龍少女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帕米拉那散發著淡淡光芒的身軀,結果發現那裏仿佛什麽都不存在,似乎這個存在隻是投影。


    非但如此,對於紅龍少女的行為,陸德麵前的小姑娘甚至連半點感覺都沒有,隻是繼續述說著自己的請求。


    “瑪萊恩姑媽讓我留在家裏,因為我的爸爸出去作戰了。爸爸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但是我在這裏等了很長時間,他一直都沒有回來。有時候會有壞人來和我說話,我想讓爸爸把他們趕走,但是他不在這裏!有時候,天黑了以後,我會和我的洋娃娃玩,但是我把它丟在鎮子裏了。你能不能去幫我找到洋娃娃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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