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爺...走了....”


    肖冰宛若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一次又一次重複這幾個字兒,心頭的沉重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沒懦弱過,肖老爺子去世時,體味過黑發人送白發人的心酸,金山角的叢林裏,經曆過戰友的生離死別,甚至曾親手送老教官上路,這次他好恨,好內疚,坤爺最後一個願望寄托在他身上,卻沒能辦好。


    “為什麽不多等一會兒,為什麽呢!坤爺....你非要我肖冰內疚一輩子嗎!”肖冰悲憤高吼,嚇住不少人,而更多的人是低頭痛哭,男兒有淚不輕彈是未到傷心處,過道裏這些爺們大多跟了坤爺十餘年,與豬狗相處十餘年也有感情,何況是人。


    肖冰沒勇氣走進特護病房,無力的坐在過道邊的長椅上,用手拍擊自己腦門,壓抑著巨大傷感,坤爺走了,他便是這個圈子的領頭人,是河西地下世界新的標杆,誰都可以盡情宣泄心中悲憤,唯獨他不能。


    “化悲憤為力量”這麽狗血的一句話,肖冰心中一遍又一遍念叨著,才邁出攀爬的第一步,很多人已倒在他腳下,有死敵,有朋友,這崎嶇人生路注定要被血染紅,他沒有懦弱的理由,悲憤就是力量。


    趙翀捂臉抽泣許久,終於明白她唯一的至親之人離開了這個世界,心中的恨蕩然無存,巨大悲痛湧上心頭,撕心裂肺地呼喊“爸爸”,不顧一切衝進特護病房,她八年沒有喊過“爸爸”,喊出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病房裏,曾經叱吒風雲的男人靜靜躺在床上,雙眼未閉,眼角仍有淚痕,趙翀伏在他溫熱的身子上,哭到暈厥,護士等她情緒稍稍穩定才說出坤爺臨終最後一句話,“翀兒...爸爸走了...對不起你。”


    趙翀聞言再次暈厥,她曾偏執的認為自己父親是個為了金錢名利可以忽視任何感情的冷血人,是害死母親的罪魁禍首,原來錯了,錯的很離譜,可憐天下父母心,做兒女總是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是母愛的無私,父愛的博大,往往陷入無法挽回的境地。


    零四年四月十八日,河西大梟坤爺離世,河西首富,河西十大傑出人物,河西優秀民營企業家,含著對女兒的愧疚走了,死不瞑目!而坊間有傳言,這位大人物之所以不瞑目是無法割舍幾十億的資產,熏天的權勢。


    人的一張嘴有時候就這麽賤!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坤爺離世,幾人歡喜幾人憂,不過再沒人揪著坤爺涉黑的把柄不放,官方采取冷處理,省內各大媒體報紙緘口不言,一個多月前大肆吵吵坤爺涉黑的河西晚報也沒了聲息,東林礦難的風波也隨坤爺的離去,被人遺忘。按照坤爺遺囑,葬禮一切從簡,比起去年冬天奔雷虎耀陽的風光大葬簡直是天差地別。


    一個大人物走了,一個新的時代來臨了。


    三月份的火拚傾軋似乎暫時畫上句號,坤爺用二十年打拚的半壁江山盡握肖冰之手,沒過二十三歲生日的冰哥,邁上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階梯,承載無數人希望的冰哥將何去何從,整個河西都在觀望。


    趙翀繼承超二十億的資產,成為河西最大民營集團的董事長,坤爺了解女兒的性子,短時間很難融入商業圈子,也很難適應河西上流社會的聲色犬馬,而且他這唯一的女兒喜歡表演,兒時的夢想便是成為共和國乃至全世界最有優秀的演員。


    是那種有藝術價值的演員,而非戲子!


    所以,坤爺的遺囑裏留給女兒三年時間去考慮該走哪條路,這三年集團重大決策由董事會裏幾位老人拍板決定,由趙翀的姑姑趙蘭監督董事會運作,看似幾方勢力互相牽製,互相監督,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決定,封建社會高度集權製的皇室每逢新主登基都有被權臣架空的可能,趙氏集團內部何嚐不是暗流湧動。


    三年呢,誰敢說這三年董事會那些老資格沒有異心,誰敢說趙翀的姑姑趙蘭不會動歪心思,坤爺在的時候,他們是甘為牛馬的“臣子”,坤爺走了又會如何?這些趙坤都想到了,他有魄力下決心如此做,是相信一個人,近乎偏執的相信。


    這個人是肖冰。


    ................


    蘭州,西北重鎮,古代絲綢之路由此向西域三十六國延伸,西漢時設立縣治,漢、兩晉、隋、唐均在此駐紮大軍,防夷狄突破河西走廊,直入中原腹地,共和國七大軍區之一蘭州軍區本部便設在有五千年曆史的蘭州城。


    蘭州中川機場候機大廳人流湧動,一行人隨人流走出大廳,其中七八個魁梧漢子警惕周圍人一舉一動,雖然他們身著便裝,盡力裝的像沒事人,但是氣質眼神和拙劣的偽裝技巧出賣了他們的身份。


    是保鏢,還是很凶悍的保鏢,換上西裝墨鏡,絕對是標準的黑幫馬仔,被簇擁在中間的三人都戴著鴨舌帽、墨鏡、口罩,深怕別人認出來,一行人走出機場大廳,等候在外邊一串五輛奔馳轎車,齊刷刷開門,十幾個虎背熊腰的漢子迎上去。


    領頭的猛男留著及肩長發,脖頸的紅繩係著翠玉菩薩,黑襯衫領口敞開,裸露胸前刺青,是顆猙獰的老虎頭,西褲筆挺,皮鞋錚亮,凶悍之中流露幾分沉穩,是混於千百人中能第一時間吸引別人眼球的拉風角色。


    邢老虎,西北狗王王朝陽的心腹之一。


    這位凶名昭著的“大蟲”迎著來人,肆意笑道:“九爺把那些不必要的東西摘掉吧,在西北...在陝甘沒人敢動你一根毫毛。”


    “嗬嗬嗬....”被十幾人簇擁中間的男人笑著摘掉鴨舌帽、墨鏡、口罩,正是“出國旅遊”的李老九,恐怕處心積慮要他命的歐陽思青也想不到這位九爺會提前回來,也算歪打正著,歐陽思青狙殺他全家於國門外的計劃落空。


    邢老虎麵對河西省的黑道大梟九爺,完全是居高臨下的姿態,素來不服人的李老九一反常態,打狗看主子,人家的主子太牛逼,惹不起呀。論待客之道,邢老虎還算客氣,請九爺坐進奔馳轎車,遞過一支黃鶴樓1916,開口道:“九爺...知道我們大老板為什麽請你來嗎?”


    九爺皺眉問:“為什麽?”


    “大老板說了....河西應該是你的。”


    邢老虎的話令九爺心尖尖猛地一顫,幽深眼眸迸射一抹糅合殺機的異彩。


    ***PS:這是今天第二章,第三章晚上十點左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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