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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中,羅青漢返回長安。。。


    羅蘭的婚禮辦得很隆重。長安看上去風平浪靜,一片祥和,但隨著羅青漢的回歸,朝堂上下都感到了一股撲麵而至的重壓,因為李虎正在想方設法緩和虎烈人之間的矛盾,彌補不同政見者之間的裂痕,以便把虎烈人重新聚攏到一起,這顯然預示著他將有一番大動作。


    果然,八月下,李虎以天子的名義下旨,李複、宗澤年事已高,致仕回家,王淵、宋江出任參知政事,即刻回京就職。


    劉韐出任河東路轉運使,原河東路安撫使高緣回京,出任參知政事。


    毛軍回京,張關羽代替他出任東南安撫使,主掌東南軍事。吳撞天出任福建、廣南安撫使,負責平定廣南。


    張孝純出任荊湖兩路轉運使,原荊湖兩路轉運使李迥調任東南安撫副使,兼領江南兩路轉運使。劉延慶調任台諫長官。出任禦史大夫一職。


    馬擴出任秦鳳路安撫使,原安撫使楊可世回京,出任京兆尹。


    平夏路安撫使侯概回京,出任簽書樞密院事。


    一連串的人事變動,讓長安朝野上下惶恐不安。李複、宗澤致仕,劉韐、張孝純、馬擴調任地方,轉眼見就有五位宰執級別的大臣離開了中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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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底,李虎再次以天子名義下旨,安排大約十幾位中央府署官員到地方任職,同時調任三十多位原虎烈軍將帥分別進入中央府署和諸路、州、府等各級地方出任軍政長官。


    鐵鷹在代北整軍完畢,原黑山軍、怨軍、雷霆軍、神龍軍、驚雷軍、遼西軍被整編為虎烈四十三軍到五十軍,很多虎烈係將帥不好安置,這下正好,紛紛轉到地方了。


    李虎的這番大動作讓長安震駭不已,尤其虎烈武將大量調任地方,出任地方行政長官,更是讓他們目瞪口呆,至此,他們終於意識到,他們錯誤地估計了形勢,李虎根本就不怕他們的威脅,


    九月,赴京官員先後抵達長安,東南的毛軍、宋江,山東的王淵,西北的侯概、楊可世,河東的高緣。還有十幾位到中央府署任職的武將們日夜兼程而回。


    每個人回京,一個見麵的就是李虎,李虎一句話就是,從現在開始,你們上戰場的機會就越來越少,或者從此就不會再上戰場了,你們要迅速適應自己身份的變化,要從武將轉為文官,要在另一個戰場上竭盡全力幫助中土走向振興。


    這些虎烈將帥們,不管是從大山會盟就追隨李虎的老將,還是從西北轉投而來的將門子弟,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這個世代的巨大變化,今天的中土和昔日的大宋王朝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武人的地位不僅僅提高了,而且正在走進過去高不可攀的廟堂,權柄就在他們的手中牢牢把持著。


    九月下,三位來自大同的北方儒士在黃涉、柴雲的陪同下,進入漢王府拜見李虎。


    李虎親自出迎,雙方過去就認識,這次在長安見麵,更是親熱。


    三位儒士都是前大遼國的進士。一位是前大遼國子監祭酒李師夔,一位是前大遼翰林學士沈璋,一位是前大遼燕京副留守裴績。


    李虎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了請他們到長安的用意。


    這些年,大同的國子監辦得很好,原大遼的漢蕃儒士在亡國之後,幹脆一心一意研究學問,教授弟子,成績非常突出。北方儒學和大宋儒學一脈相承,但因為大遼是契丹人建立的王國,契丹人、奚人和其它北方蕃人在漢化的過程中,既潛心學習儒學,也在改造儒學,所以北方儒學相比大宋儒學,在觀念上更為開明,也更具有包容性。


    以李虎為首的虎烈人的變革形成一套較為完整的策略之後,迫切需要儒學在學術理論上的支持,這也是關學得以脫穎而出的重要原因,但關學有它的局限性,關學的理念較為保守。當初王荊公變法,關學就沒有積極支持,采取的是一種溫和的變革態度,在新、舊兩黨之間遊移不定,結果遭到了以王安石為首的新學學派毫不留情的打擊。現在李虎的變革策略看上去是秉乘了舊黨的理念,但其實這僅僅是開始階段的一個表現,一旦變革走向深入,也就和元佑黨人所持的那套理論相差十萬八千裏了。


    關學在這個時候再次表現出現了它在變革態度上的保守和溫和,以李複為首的關學儒士並沒有按照李虎的要求大力改造關學,以便讓關學成為新變革的理論基礎。而尤其讓李虎不滿的是,李複和一批關學弟子漸漸走到了變革的對立麵,他們和朝廷裏的保守派越走越近,特別在中土王朝更替的正朔一事上,至今沒有拿出一個符合李虎利益需求的新理論,這是李虎極為不滿的地方。


    李虎在李複致仕之前,曾在朝堂上公開指責李複,認為在自己離京的兩年時間裏,關學不進反退,不但沒有在學術理論上堅決支持變革,反而拖變革的後腿,阻礙了變革的推進。


    李複知道李虎對關學非常不滿,但他又不願意背棄自己的學術理論,所以主動請辭,不幹了,再幹下去,他的腦袋掉了無所謂,但整個關學跟著遭殃就是天大的罪過了。好在關學此時已經分裂,一部分儒士堅決追隨李複,堅持李複的理論學說,而一部分儒士則順應形勢,主動配合朝廷,在學術理論上不斷的推陳出新。以便配合變革的實施,但他們的觀念還是過於保守,跟不上變革的步伐。


    去年李虎到了大同,在大同和國子監的博士、教授們數次討論變革,驚喜地發現北方儒學在學術理論上更有助於變革的推行和實施,於是他請李師夔、沈璋、裴績全麵整理一下北方學術,並拿出一套完成的理論。李師夔等人看到了北方儒學發展的契機,馬上投入極大的熱情整理出了一套完成的學術理論,為了能盡快贏得大宋儒士們的承認,他們稱其為晉學。


    李虎最早拿到晉學的學術理論,在仔細閱讀和思考之後。他決定在長安推行晉學,讓晉學進入長安的太學和國子監,時機成熟則在地方學府、學堂進行推廣。當然了,以大宋儒士們的保守,晉學的推廣不可能一帆風順,它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需要一個長期的認識過程,但推廣晉學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促進關學的發展,讓關學儒士們迅速擺脫保守思想對他們的束縛,從而在學術理論上給變革以強有力的支持。


    “我在信裏已經對三位先生說了,請你們來長安的目的,就是想請三位先生在長安的太學講學,宣講晉學。”李虎恭敬地說道,“這對中土來說是一件大事,請三位先生務必答應。”


    “我們既然來了,當然要拜訪一下長安的大儒,向他們虛心求教。”李師夔同樣很客氣。這是個機會,是北方儒士回歸中土的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做為北方儒士的代表,他無論如何也不想錯過。


    自從大唐王朝敗亡,北方漢人便飽受蕃人的奴役,世世代代都想重新回到中國的懷抱,如今兩百多年過去了,中國人甚至已經忘記了他們,不願意承認北方漢人是同一個血脈的子孫,這令北方漢人尤其是北方儒士們非常傷心。現在他們已經回來了,已經重歸故土,為了把隔斷兩百餘年的血脈重新連接起來,他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李虎給了他們一個機會,他們感激涕零,他們迫切想站在長安太學的講堂上大聲宣告,我們回來了,我們回到了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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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八,李虎率文武百官齊聚太學,聆聽北方大儒李師夔講學。


    三天前,當這個消息傳到太學的時候,太學就已經轟動了。太學的博士、教授、助教和學士們或許還抱著一絲好奇的心理。但朝堂上的文官們卻知道烏雲已經壓頂,風暴就要來臨了。誰能想到,李虎在北疆一年多的時間裏,不僅僅完成了西征,穩定了北方形勢,還推出了一個嶄新的儒學學派,由此可知李虎這個人太可怕了,他把一切都算計到了,可謂算無遺策。


    事實擺在儒士們的眼前,如果晉學完全符合李虎的需要,成為變革策略的學術理論,並迅速在中國得以推廣,那麽整個中國的儒士們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討飯了,大量北方儒士的南下必將給中國儒士帶來巨大的衝擊,其利益上的損失無法估量。


    李師夔的講學再度引起了太學的轟動,中國儒士們一次感受到北方儒學的博大精深,北方漢人和中國斷絕兩百多年後,不但沒有放棄儒學,反而和中國儒士一樣繼承和發揚了儒學,他們在儒學上的成就同樣不亞於中國儒士。然而,爭論無處不在,每個儒學學派對儒學經義的理解都不一樣,有的甚至大相徑庭。於是,李師夔和李複在太學公開辯經。


    這場辯論沒有結果,卻引發了一個意外,李複因為過於激動而中風,不久便辭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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