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澧的天氣,此時已經有些涼意了,天空中飄著如霧一般的雨絲,站在臨澧縣立中學的門口,一襲黑衣的林笑棠不禁感慨萬千。


    軍統在這裏的痕跡已經很難找得到了,僅有的提示,就是偶爾可見的埋藏在牆壁上的子彈孔,學校的學生看來也不多,朗朗的讀書聲有些寂寥。


    學校的門房看著林笑棠一行人,不覺有些吃驚,偷眼躲在大門後邊看著,但一直沒敢出聲詢問。


    火眼依舊忠心耿耿的站在林笑棠的身後,舉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其餘的人也都是一身黑色的西裝,就連剛從天目山中出來的二狗也不例外。


    不遠處,是六輛黑色的轎車,每輛車前都站了一名黑衣漢子。


    林笑棠忽然發現,有些記憶是曆久彌新的,站在這校園的大門口,林笑棠仿佛回到了民國二十七年的那一天,他和大頭、小屁,滿臉疑惑的從貨車的後車廂跳下來,迎接他們的是一段充滿荊棘的,未知的旅程。


    在那模糊的人群中,一身藍色學生裝的方柔,留著齊耳的短發,笑著向他們走過來。


    一刹那,林笑棠的心顫抖起來。


    上了車,繼續前行,不到半個小時,就來到了臨澧縣城外的那個幽靜的山坡下。


    林笑棠和二狗等人一早便已經下了車,步行前往方柔的墓地,早先的墳塋上已經長滿了荒草,就連那塊木製的墓碑也有些模糊了。


    一看到這些場景,林笑棠頓時被淚水遮住了眼睛,他帶著二狗慢慢的走到墓碑前,雖然滿臉都是淚水,卻笑著說道:“小,小柔,我把他帶回來了。”


    周圍寂靜無聲,而二狗撕心裂肺的哭聲就在這個時刻突兀的響起,他跪倒在方柔的墓前,手指深深的陷進泥土裏,似乎想抓住些什麽,但卻隻有淚水慢慢的滲進泥土裏。


    小雨雖然還在下著,但雲層中卻忽然顯現出陽光來,陽光透過雨霧,呈現出彩虹的模樣來,而那道彩虹卻正在墓地的上空,經久不散。


    林笑棠和二狗在臨澧呆了兩天,將方柔的骨灰收好,二狗這才跟林笑棠告別,打算重新回到天目山去,林笑棠看他的去意始終堅決,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二狗走之後,林笑棠的心變得空落落的,在臨澧也再沒有可值得留戀的,便索性直接返回了上海。


    一下火車,林笑棠便是一愣,車站上聚集了足有好幾百人,扯著“歡迎林笑棠先生榮歸上海”的條幅,揮舞著手中的鮮花,喧鬧的聲音幾乎能將人的耳膜震破。


    場麵這麽混亂,火眼等人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隻得護在林笑棠的身前,人群中,莊崇先、唐生明等上海市偽政府的主要官員走上前來,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林笑棠哭笑不得,“莊處長、唐司令,這是……。”


    莊崇先和唐生明一臉笑意,連連拱手,“老弟啊,這是上海各界組織來車站迎接你,祝賀你完成江蘇、浙江兩省的警備部隊整編工作啊。”


    “警備部隊整編。”林笑棠不覺有些迷糊,但看到唐生明眼中那意味深長的意思,恍然間明白過來,趕忙客氣幾句,眾人這才簇擁著林笑棠走出車站月台,一路上,有人送牌匾,還有人送鮮花,氣氛倒是弄得是極為熱烈。


    直到來到唐生明為林笑棠安排的接風晚宴的酒店房間,眾人這才放鬆下來,參與晚宴的人並不多,丁默村和周佛海還是排除了各自的代表,金飄萍和馬啟文,加上趕來迎接的馬啟祥和大頭以及沈胖子,正好宴開一桌。


    酒宴上自然都是客套話,林笑棠也明白,李士群弄出來的這些亂子,偽政府和日本人為了不擴大影響,對外的一直口徑就是江浙兩省的警備部隊整編以及軍事演習,包括李士群的死,也就是安了一個暴病而卒的借口,整個事情的影響被固定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包括在杭州被俘的陳公博,也還是按照之前的安排,接替了汪精衛的一切職務,但,也僅隻是名義上的而已,說到底,還不如汪精衛的權力。


    日本人對這次平息江浙之亂的過程還是很滿意的,雖然損失不小,日本人損失兩千多的精銳兵力,在淪陷區的兵力更加捉襟見肘,對偽政府軍事力量的依賴性也就更大了,不用說,唐生明目前在偽政府中的地位和權勢那是扶搖直上。


    但後遺症也是顯而易見的,李士群的突然死亡,讓偽政府的權力中心忽然出現的真空的狀態,七十六號特工總部、警政部、清鄉委員會,都缺少了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來坐陣,之前各個派係聯合在一起,共同對抗李士群的強勢打壓,現在李士群一死,各個派係在猛然間失落的同時,便立刻盯上了這三個炙手可熱的位置。


    清鄉委員會是不必想了,這個位置肯定是會交給唐生明的,他本來就是為政府內為數不多精通軍事的高層幹部,這次又在平定江浙的過程中立下大功,加上投靠偽政府這幾年來,和日本人以及偽政府內部各方的關係相處的都很融洽,清鄉委員會主席的位置時非他莫屬了。


    剩下的就是特工總部主任和警政部長的位置,不可否認,李士群死之後,周佛海和丁默村已經組成了暫時的攻守同盟,,作為特工總部的前任負責人,丁默村的資曆和能力都足以勝任警政部長的職務,而且,他當年失勢便是從警政部長的選舉中開始的,這次更是鐵了心一門心思的要獲得這個位置。


    於是乎,三個位置瞬間變成了一個,例如熊劍東、梅思平這些人,便將目光投向了特工總部的寶座上,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一直以來鬱鬱不得誌的莊崇先。


    而這三個位置最終的花落誰家,林笑棠就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這一點,連林笑棠自己都暫時還沒意識到,首先,李士群死在誰的手裏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為了抓到他,矢澤慎一在天目山“玉碎”,最後,還是林笑棠和元劍鋒聯手,才將他置於死地,其次,李士群一死,物資統製計劃中,林笑棠的份額便是最大的,這就是說,偽政府的財源便掌控在這個還不到三十歲的上海大亨的手裏,第三,李士群死後,上海徹底成為林笑棠和萬墨林的天下,上海對於南中國的意義不言而喻,要想在為政府中站穩腳跟,沒有林笑棠的首肯,是絕對辦不到的。


    這也是一眾大佬大張旗鼓到車站迎接林笑棠的原因,當然,晚宴上,便開始直接涉及到這三個位置的歸屬問題。


    對於清鄉委員會主席和警政部長兩個職位,林笑棠沒什麽興趣,因為,唐生明做清鄉委員會主席這是早已經安排好的,這既是重慶方麵的意思,也是林笑棠默許的,因為,在江浙的區域內,根據地的發展,還要借助他的力量,不久之前,林笑棠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那是在和潘其中談話的過程中,潘其中“不經意”的透露了想讓林笑棠支持唐生明就任清鄉委員會主席的意思,林笑棠當即明白,原來這位老兄早就和這邊有了聯係。


    警政部長是周佛海內定的,林笑棠也沒有必要為了這個和他頂著幹。


    現在關鍵就是特工總部主任的歸屬,李士群死後,他的心腹手下也在這次實踐中損失不少,當然,接下來,日本人還是會對七十六號進行大規模的清洗,這樣一來,主任位置的歸屬就變得有些撲朔迷離了。


    但有一點不能忽視,第一,特工總部是在上海,而上海恰恰是林笑棠的地盤,其次,特工總部的上級指導機關,名義上是上海日本憲兵隊和特高課,憲兵隊的主管是佐佐木,他和林笑棠的私交不錯,尤其是佐佐木的第一助手,有著“憲兵隊之花”之稱的美女軍官,,羽田空,那可是林笑棠的紅顏知己,兩人的關係在上海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前年由於她的關係,林笑棠和未婚妻差點分手的軼事更是在上海灘有著五花八門的版本,而特高課,自從矢澤慎一死之後,新的指揮官還沒有到位,但林笑棠在這兩個部門中的影響力絕對不可小覷。


    看著莊崇先躍躍欲試的目光,林笑棠很清楚這背後的意思,這位老人家在被李士群打壓這麽多年之後,還是有些坐不住了,但林笑棠卻始終沒有發表什麽意見,這讓莊崇先不免有些如坐針氈。


    晚宴結束後,在座的所有人都得到了林笑棠的滿意答複,高高興興的離開了,但莊崇先卻一直等候著,直到林笑棠將唐生明也送走,唐生明在上車前,看看莊崇先,給林笑棠送去一個眼神,林笑棠一笑,點頭示意自己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唐生明走後,林笑棠走到莊崇先的身邊,莊崇先還沒開口,林笑棠一擺手,“莊先生,你先聽我說。”


    莊崇先眼巴巴的看向林笑棠。


    林笑棠點上一根香煙,“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之所以剛剛買有給你一個具體的答複,是因為關於這件事我心裏也沒有底。”


    莊崇先的心裏咯噔一下。


    林笑棠笑笑,吐出一個煙圈,“這件事情的關鍵在於特高課,矢澤大佐殉職之後,誰來接替,日本人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特高課、憲兵隊和七十六號,這三個部門是拴在一起的,特高課的主官不確定,七十六號的負責人也就無從談起。”


    林笑棠話鋒一轉,“不過,你放心,你我相交多年,我一定盡全力為你爭取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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