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宋箬溪鬆開手,側臉看去,“綮顏,你怎麽會是你?”


    陸綮顏聽出是宋箬溪的聲音,放柔了臉上冷硬的表情,“靜塵,你何時回京的?”


    “我爹爹年前回京述職,就跟著回來了。。。”


    “靜塵,我有要事在身,改天有空,我再去探你。”


    “好。”話音剛落,宋箬溪就看到麵前的人下了石階,迅速的消失人群中,不見了蹤跡。


    香繡微皺了下眉,回頭笑道:“姑娘,你放心,陸少爺忙完事,一定會去看你的。”


    宋箬溪輕笑道:“我相信他有空會來看我。”


    “陸少爺有空一定會來看姑娘的。”香繡附和道。


    “大哥他們過來了。”宋箬溪揮了揮帕子,“大哥,我們在這裏。”


    “妹妹,你別怕,大哥馬上過來。”大冷的天,宋濂滿頭是汗,不知道是擠出來的,還是被嚇出來的。


    宋箬溪道:“大哥,我不怕,你別著急。”


    等了一會,宋濂等人終於都擠過來了。


    “妹妹,你有沒有受傷?”


    “姐姐,你有沒有受傷?”


    宋濂和宋淮不愧是兩兄弟,關心的是同一個問題。


    “我沒有受傷。”宋箬溪笑,把手上的絲帕遞給宋濂,“大哥,你擦擦汗吧!”


    宋濂接過絲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今年比往年人多。”


    “好象全慶原的人都趕在今天出門了。”紀允祥喘著氣道。


    “今年除了花車比往年多,官花坊還會展出三株極品春蘭。”紀允禮早已打聽清楚,才會攛掇著眾人來逛花市的。


    “這麽多人怎麽擠得過去?”紀允禎皺眉道。


    “姐姐,春蘭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回去了。”宋淮擔心宋箬溪會再次被擠散,寧願放棄去湊熱鬧。


    離花長街就一街之隔,宋箬溪不願就這樣回去,道:“我想看極品春蘭。”


    “淮表弟,你要不願去,可以自行回家,我會帶溪表姐去看蘭花。”紀允禮走到宋箬溪身旁,挑眉道。


    宋淮走到站到宋箬溪另一邊,“不需要你帶,我會陪我姐姐去看蘭花的。”


    三個大的沒有理會兩個小的鬥嘴,回頭觀察街上的情況,看怎麽才能擠過去。


    “少爺,可以從那家店穿過去,從店的後門出去,走過一條小後巷,就能到花長街了。”一個護衛對附近的環境比較熟悉。


    宋濂沉吟片刻,道:“給店家一點銀子,跟他們借路。”


    那店家收了銀子,很爽快地讓他們一行借路穿行,爾後覺得這是個生財之道,就讓小二去尋那些衣著華麗的有錢人,把這條捷路告訴出他們,讓他們拿錢買路,發了筆小財。


    一行人走過那條狹小的後巷,就到了花長街,不寬的長街人山人海,十分的熱鬧。


    “這麽多人,哪裏看得到花車?”紀允禎皺眉道。


    宋濂道:“站在街上,肯定看不到花車,上二樓,就可以一覽無遺。”


    “樓上已人滿為患,除非預先定了位置,否則上去也看不到。”紀允祥抬頭看了看兩邊的茶樓酒樓,人頭攢動。就連街邊的大樹上,都三三兩兩的爬著人。


    “四弟,你訂的位置在什麽地方?”是紀允禮提議要來的,紀允禎以為他處處打點妥當,直接問道。


    紀允禮尷尬地撓了撓頭,“我忘記訂位置了。”


    “黃毛小兒,辦事不牢。”宋淮鄙夷地譏笑道。


    紀允禮嗤笑道:“小淮兒,你比我小十五天,我要是黃毛小兒,你就更加是黃毛小兒的黃毛小兒。”


    “有人三歲知天文,有人八旬不識字。”宋淮斜睨著紀允禮,“我帶姐姐去看戲,提前三天就訂好了位置。”


    “過年事多,我一時忘記了,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紀允禮嘴硬道。


    “一時忘記了?我看……”


    “淮兒,別和禮表弟鬥嘴了。”宋箬溪微蹙眉尖,“這花車明年還可以看,極品春蘭卻是難得一見,隻要能看到極品春蘭,就不虛此行。”


    “溪表姐放心,極品春蘭是不會出來遊街,隻在前街的蘭花坊內展出,我已經打點好,必能進去一觀。”紀允禮總算挽回一點顏麵。


    見宋箬溪並不吵著非要看花車,宋濂鬆了口氣,妹妹的性子果然比五年前柔順多了,笑道:“我們去前……”


    “允祥,宋濂,允祥,宋濂。”在一片嘈雜聲中,宋濂和紀允祥聽見有人在呼喊他們的名字,環顧四周,見薑衍站在對麵的二樓上,一邊揮手一邊大喊,在他身邊還有兩位挽著麵紗的姑娘。


    “這小子最會附庸風雅,定是早早的訂好了極佳的位置,我們要不要上去與他同坐?”紀允祥顧忌到宋箬溪,問宋濂的意思。


    “妹妹,你可願上去坐坐?”宋濂問道。


    “可以嗎?”宋箬溪反問道。


    “薑衍不算是外人,同坐到也無妨。”宋濂笑道。


    宋箬溪猶豫一下,見紀允禮眼帶企盼地瞅著她,那可憐的小模樣,惹人發笑,既然宋濂已說無妨,她也想看看這花車遊街到底是怎麽回事,笑道:“好,我們去樓上坐坐。”


    “好好好,可以看花車遊街了。”紀允禮喜出望外地道。


    護衛們仗著人多力氣大,將人群擠開,眾人橫過大街,上了對麵的茶樓。推開門,就聽到薑衍笑道:“早知道你們兄弟也來看花車,我就訂間大的包廂了。”


    “是我家小弟臨時起意才過來的,看到街上這麽多人,我們都已經打算去看過春蘭就回家,不想被你看到。”紀允祥笑道。


    薑衍哈哈笑道:“你們要是真回去,你們可就錯過一場盛事了。”


    “什麽盛事?”宋濂今年秋試要下場,這些日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紀允祥亦是如此,聽薑衍這般說,笑道:“你可別哄人,除了那極品春蘭,還會有何盛事?”


    “進來品茗慢慢說,別堵著門口。”薑衍招呼著把人請了進來,宋府紀府的護衛們就和薑家的護衛守在門外。


    八人一進房,包廂就略顯得窄了些,但今日茶樓人滿為患,要換房間是不可能的,隻能將就。


    薑衍指著兩個姑娘道:“這個是我姨表妹周思儀,這個是儀表妹的表妹俞巧珍。”


    京中姓俞的不多,能與薑衍牽扯上關係的隻有一家,宋濂便知這位俞巧珍姑娘是與宋箬潔定親的俞家少爺的妹妹,拱手道:“在下宋濂,這位是我的妹妹箬溪,我的二弟宋淮,周姑娘有禮,俞姑娘有禮。”


    紀允祥拱手道:“這是我的二哥允禎,四弟允禮,周姑娘有禮,俞姑娘有禮。”


    周思儀常隨薑衍出行,與紀家兄弟和宋濂是認識,這番介紹是為了俞巧珍。


    宋箬溪姐弟向兩位姑娘行了禮。


    “巧珍見過三位紀公子,兩位宋公子,宋姑娘,諸位有禮。”俞巧珍屈膝還禮。


    薑衍讓茶博士重新上了一壺新茶,又送上幾碟點心,眾人才落座。窗邊的位置讓給了三位姑娘,宋箬溪先接過青荷遞來的麵紗係好,再取下帷帽,隻露出一雙靈動的墨瞳。


    “衍三哥,是什麽盛事?”紀允禮迫不及待地問道。


    薑衍笑而不語,端起茶杯喝起茶來,擺明要吊人胃口。紀允禮年紀不大,在家有時任性耍耍小脾氣,可在外禮數從來不缺,雖然心急想知道,但也沒有出言再催促,隻是眼巴巴地看著他。


    周思儀明眸流轉,笑道:“表哥,人家紀少爺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


    “他問話,我不答,他不心急,表妹你著什麽急?”薑衍促狹地笑問道。


    宋濂和紀允祥同時瞪了薑衍一眼。


    紀允禮白玉般的臉一下紅了。


    周思儀帶著麵紗,看不出有沒有臉紅,隻是她一扭頭,眾人就看到她的耳根都紅了,可見是害羞了。


    薑衍素來跟調笑慣了,見宋濂和紀允祥瞪他,又見紀允禮臉紅,周思儀帶羞,也知剛才的話說造次,畢竟這裏還有不怎麽相熟的宋箬溪、宋淮和周巧珍三人,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道:“今日禦前四大樂師齊聚,隨花車同行,以樂會友,若誰能猜出他們所演奏的樂曲,就可得官花坊贈送的蕙蘭兩盆。”


    “這彩頭白許了,他們要是演奏新曲,何人能猜到?”紀允禎皺眉道。


    “他們是演奏新曲,隻是這新曲卻是由舊曲組合而成,一曲三句,共十八首,隻要寫對其中的十首,就能得蕙蘭兩盆。”薑衍笑,“我們都通曉八音,集眾人之長,必能寫出十首曲子來。”


    “表哥,這裏幾位兄長都與你相熟,你還這般的自吹自擂,真是羞羞臉。”周思儀斜睨薑衍一眼,報了剛才薑衍打趣她之仇。


    被表妹這般擠兌,薑衍不以為忤,笑道:“就因為相熟,我自吹自擂也就無妨了,到時候我隻管看花車,你們幾個聽曲子,多抄幾份出來,換多點彩頭,我也不要多了,隻要一盆蕙蘭即可。”


    “還不知道聽不聽得出來,你到好先惦記上人家的彩頭來了。”紀允祥嗤笑道。


    薑衍正顏道:“允祥,你不要這樣妄自菲薄,我對你們有信心,你們一定能撥得頭籌,把官花坊的蕙蘭盡數贏去。”薑衍不習慣板著臉裝正經,說到後麵改了語氣,“嘿嘿,我就在一旁幫你們搖旗呐喊,你們可憐可憐我,好歹就分一盆蕙蘭給我。”


    宋箬溪姐弟和俞巧珍三人一直旁聽,沒有插嘴,聽他這般言語,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思儀輕啐一口,“公主府上什麽好花沒有,你巴巴的眼饞起這個來了。”


    “表妹,你有所不知,官花坊裏的蘭花皆是上品,可是自打四年前,就讓人給壟斷了,我是求一盆也難啊!攪得我這五髒六腑都是生痛的,我想蘭花都快想出病來了。”薑衍長歎道。


    宋箬溪姐弟對京中之事不熟,不知道宮中那位生下皇長子的李貴妃閨名叫夢蘭,素來喜歡蘭花,皇上就將上品的蘭花盡數搬進宮中討美人歡心。


    “你別說的這般可憐,我們幫你就是。”宋濂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好友。


    “那我可不可以多要一盆?”薑衍得隴望蜀。


    “表哥,你這麽太貪心,一盆都不給你,由得你把五髒六腑全攪得生痛。”周思儀挑眉地道。


    “行,我就要一盆。”薑衍縮了縮脖子,做出受盡欺壓的可憐模樣。


    “聽聲音,花車已從前街出發了。”紀允禎隨父習武,略有小成,耳力較宋濂等人強些。


    眾人存心要得蕙蘭,不再閑聊,側目往前街看去,人太多,距離又遠,花車看不真切,隱約能聽到樂聲。花車緩緩駛來,樂聲也越來越清楚。那四個樂師坐在馬車內,窗簾往上卷著,隻是二樓太高,隻能看著車廂頂,看不到人。


    花車行得緩慢,這曲子從前街一路演奏過來,已經吹完一次,樂師們略停頓片刻,重新吹起。樂聲悠揚,每曲銜接處並不生硬,仿佛就是一首曲子。


    安隅教宋箬溪學樂器時,讓她聽過多首曲子,略聽了聽,就聽出是何曲子,起身走到桌邊,提筆在紙上寫出:《清越調》、《滄瀾曲》。


    周思儀自持耳力過人,本以為這次聽曲,定是她出力最大,卻沒想到宋箬溪這麽快就聽出來了,還一寫就寫了兩首曲子來,就生出與宋箬溪一較高低之心,不甘示弱,走過去,也寫了兩首出來,《晨采清蓮》,《江邊暮歌》。


    宋箬溪讚道:“周姑娘好厲害。”


    “那是當然。”周思儀轉身略帶挑釁地看向宋箬溪,可與她清亮帶著笑意的眼眸一對上,那股子爭強好勝之心減弱了幾分,生出惺惺相惜之意,能有一個同會好樂之人當閨中蜜友定是不錯的事,眼中就露出了笑意,“宋姑娘也不差。”


    “哎,你們倆能不能等會再聊天,車隊說話間可就過去了,曲子聽不真切,還怎麽寫得出來?”薑衍怕得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上品蕙蘭,著急地催促兩人。


    “你急什麽,都寫四首,就差六首,左右一會就全給你寫出來,少不了你那盆蕙蘭。”周思儀橫了他一眼,上前拉著宋箬溪的手,“宋姐姐,我們再去聽曲。”


    “好。”宋箬溪就隨她一眼走到窗邊,細聽曲子。


    宋濂、紀允祥和俞巧珍各聽出一首,紀允禎和紀允禮兄弟隻是比薑衍稍好點,可也是略通,要聽出曲名,比較困難。宋淮和薑衍是一路的,隻聽得出這在吹曲子,至於吹得是什麽曲子,那就不清楚了,當然也不關心,他看著紮著各種動物的花車,樂不可支,原來青藤和柳枝還能這般用。


    四位樂師畢竟在禦前伴駕,技藝高超,先前吹的幾首雖偏,可擅樂之人,就算沒有吹過,可也看到過樂譜,可後麵幾首,越發的陌生。


    “就差三首了,你們到是聽出來沒有?”薑衍急得火上房似地催。


    “我們聽不出,你親自來聽可好?”周思儀惱了,擠兌他。


    薑衍雙手按在嘴上,可憐兮兮地看著周思儀。


    宋箬溪見他這般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周思儀眼中一亮,起身去案上寫下,《佛笑》。看到這兩字,宋箬溪心念微動,想起前一首曲子的旋律似乎在《古佛樂譜》上見,細細回想了一下,確定無疑,提筆寫出《普陀梵音》。


    還差一首,就大功告成,可這樂師們已吹完最後一首,緩緩向前行去,停頓片刻,從頭吹起。薑衍雙眉緊鎖,難不成功虧一簣?可他又不敢催周思儀和宋箬溪,怕周思儀使小性子,急得直搓手。


    宋濂等人對蘭花興趣不大,十首曲子寫不寫得出來,他們不在意,專心的欣賞花車。


    宋箬溪和周思儀同時提筆在紙上寫下《江水共潮聲》五個字,抬頭相視一笑。


    “周姑娘與溪表妹平分秋色。”紀允祥讚道。


    “別說閑話了,快多抄幾份送上去,一會好去領蕙蘭。”薑衍邊說邊拿紙過來抄曲目。


    “最多也隻能抄兩份,多了可不行。”宋濂道。


    “為什麽?”薑衍不解地問道。


    “我們是表兄弟同來看花車遊街,必會坐在一起,這曲目定是集眾人之力才寫出來的,抄多份,會讓人誤會我們是想騙蕙蘭。”宋濂解釋道。


    “是這個理。”紀允禎點頭道。


    “表哥,這下你沒轍了吧?”周思儀笑道。


    “衍三哥,你就隻要一盆蕙蘭,換再多也與你無關。”紀允禮見薑衍愁眉不展,出言想勸。


    宋淮鄙夷地斜了紀允禮一眼,道:“黃毛小兒,不懂事,這蘭花放在官花坊裏,衍三哥要進去不容易,可若是被表哥或者我家哥哥得去了,他自可隨便來去。”


    “知我者淮兒也!”薑衍大聲讚道。


    “你才黃毛小兒,三哥和表哥又不會養蘭花,給他們那是暴殄天物,蘭花給他們,不到幾天,蘭花就幹枯死掉,你讓衍三哥來看蘭花還是看空盆?”紀允禮嗤笑道。


    薑衍抬頭看著紀允禮,笑道:“紀四弟,你如此埋汰你的兩個哥哥,回去後,怕是要被右丞相罰抄《弟子規》了!”


    紀允禮臉色微變,顧不得有外人在,跑到宋箬溪身旁,“溪表姐,救我!”


    宋箬溪一愣,“你得罪了兩位哥哥,怎麽來求我?你該求兩位哥哥才是。”


    “好表姐,你要是幫我說句話,兩位哥哥就會饒了我。”紀允禮鬼靈精怪,早看出家人都寵著宋箬溪。


    “姐姐,你就幫幫他,別讓外公罰他。”宋淮雖喜歡和紀允禮鬥嘴,但是兄弟,聽著他要被罰,小聲幫忙。


    宋箬溪眸光微轉,笑道:“兩位哥哥,小孩子口無遮攔,你們大人大量,就饒了他這一回。”


    紀允祥和宋濂對視一眼,笑道:“看到溪表妹的份上,且饒你這一回。”


    紀允禮一揖到地,“多謝兩位哥哥寬宏大量,多謝溪姐姐替小弟求情,多謝淮表弟出言相幫。”


    宋淮別扭地把頭偏開,似不願領他的謝。


    周思儀和俞巧珍眼帶笑意地看著兩人。


    薑衍抄完曲目,在紙上寫著他的名字,又從荷包裏取出私章來,在紙上留下印跡。


    紀允禎也抄寫完了,在紙上也留下他的私章。讓薑紀兩府的護衛拿下去交給專門負責收曲目的樂師,等花車遊完街,四大樂師看過後,正確寫出十首曲子的人才可以去官花坊領蕙蘭。


    四大樂師吹得曲子不但偏,還有的平常人根本就不會注意的佛家道家的曲子,能寫全十首的人,包括薑衍和紀允禎也不過區區五人而已。


    四大樂師就將五人名字一報上去,旁的人,皇上不清楚,可薑衍這個表侄的深淺,他太清楚,猜到必有人幫薑衍,過了幾日,閑著無事,就把薑衍召進宮去一問,知道原委後。周思儀擅聽曲,皇上是早就知道的,聽到有人與周思儀難分高低,又是右丞相的外孫女,不免就有幾分好奇,想著那天有空再考上她一考。


    皇上這一動心思不要緊,可隨著年後的一道懿旨,讓宋紀兩府一陣忙亂。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花車已看,眾人結了賬,離開茶樓,在護衛的簇擁下前前街的蘭花坊。這次蘭花坊共展出三株春蘭,都有極美的名字,一株紅唇仙、一株綠瑛,一株翠一品,都是極好的品種。喜愛蘭花之人,都想進去一觀,可是坊外重兵把守,能進蘭花坊賞蘭的人寥寥無幾。


    那些守衛對長公主府的孫少爺是不敢阻攔的,有薑衍在前麵帶路,一行人長驅直入。蘭花坊內並不全部擺著各色的蘭花,還有初春時節盛放的其他花卉,以及暖閣裏培養出來的各色返季花卉。姹紫嫣紅,花香怡人。


    薑衍急著去看蘭花,可是其他人卻要慢慢欣賞,急得他直嚷嚷,“這些都是凡花野草沒什麽好看的,去看蘭花。”


    眾人不但不聽他的,還有意捉弄他,每盆花佇足的時間都很長久,從花的顏色直說到葉的大小,宋濂和紀允祥還把前人寫此花的詩詞吟出幾句品玩,把薑衍急得直跳腳,可他又不肯獨自去看蘭花,隻得一直催,“行了行了,這些花看看就算了,趕緊的去看蘭花,那才是國色天香。”


    這時,坊門外又走進來一群人,嬌聲笑語,引起了宋箬溪等人的注意,回頭看去,那群人中大多是妙齡姑娘,簇擁著一位身穿紫袍男子向這邊走來。


    “雒淇公子真可憐,又被這群娘子軍給纏上了。”薑衍歎氣道。


    “表哥這是羨慕呢,還是嫉妒啊?”周思儀挑眉問道。


    “表妹,你連我說話的語氣都聽不出來了?我是這羨慕嗎?是嫉妒嗎?我這是同情,我非常同情他。”薑衍壓低聲音,“這些娘子軍都是武將之後,性情火爆,為人粗俗,也隻有雒淇公子好脾氣,才處處容忍她們,若是我,早就讓人暴打她們一頓。”


    宋淮問道:“這雒淇公子是何人?”


    “他是上官世家的公子,在皇上百般邀請下,四年前進京。”宋濂笑,“他的畫技,舉世無雙。”


    “沒錯,他畫了一副美人圖,宮中就多了位貴人。”紀允禮認定雒淇公子是奴顏媚骨之人,鄙夷地嘲諷道。


    “四弟慎言。”紀允禎輕斥道。


    “紀二哥不必這麽緊張,這件事京城就連街邊的小狗都知道,紀四弟說說沒什麽關係。”薑衍不甚在意地笑道。


    “這些娘子軍纏著他,難道是想讓他畫美人圖,好進宮?”宋淮問道。


    “她們纏著他,到不全然為了進宮,若是能嫁進上官家也是不錯的。”薑衍笑道。


    “宋姑娘,你看這花開的好漂亮。”周巧珍心細看宋箬溪一直盯著那雒淇公子,擔心她貪婪雒淇公子的美色,犯花癡,做出丟臉的事,卻不知宋箬溪是認出眾人口中的雒淇公子就是上官墨詢,一時之間呆怔住了。


    宋箬溪被周巧珍的話喚清醒過來,扭頭看花盆裏的花,笑道:“這是白牡丹,難為那些花匠養出如此潔白如玉的花來。”


    上官墨詢的內力深厚,對宋箬溪的聲音又是極熟的,心中一動,目光追隨而至,見宋箬溪亭亭玉立在白牡丹邊,紅衣白花相映成畫,唇邊上揚,笑了起來。


    那些娘子軍一路糾纏,上官墨詢都是神色淡然相對,此時突出露出笑意,絕美的容貌裏又添了幾分光彩,有的癡迷地看著他,有的卻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見那邊站著三位姑娘,暗自揣測,他的笑容是因何人而起?


    “雒淇公子,可是來賞蘭花的?”薑衍常進宮,和上官墨詢相熟,見他走了過來,笑著打招呼。


    “正是。”上官墨詢走過去時,目光一直停在宋箬溪身上,可走到離眾人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腳步,將目光移開,落在薑衍身上,“薑公子已看過蘭花了?”


    “還沒有,他們非要一路賞過去,真是要把我活活的給給急瘋了。”薑衍抱怨道。


    “薑公子不必心急,那花沒長腿,跑不了。”上官墨詢輕笑道。


    “就是,也不知道表哥在瞎著什麽急。”周思儀不滿地冷哼一聲道。


    薑衍歎氣,“表妹,表哥我就說錯一句話,你咋還記得?女孩子這麽記仇可不好。”


    “女子心眼小,愛記仇,這是天性,就象男人愛撒謊是一樣。”宋箬溪盯了上官墨詢一眼,轉身就走。


    “宋姐姐說得極對。”周思儀笑,跟在宋箬溪後麵。周巧珍也跟了上去。


    上官墨詢眸色沉了沉,抿緊雙唇。


    那群娘子軍認識薑衍、紀家兄弟和宋濂,不認識宋淮,見他模樣俊俏,有個膽大的姑娘笑嘻嘻地問道:“薑家哥哥,他是何人家的公子?”


    “他是宋濂的胞弟,剛從廣陵回來,你們可別嚇著他。”薑衍半開玩笑的道。


    “薑家哥哥說什麽話,我們長得很難看嗎?很凶神惡煞嗎?”幾個姑娘不依地嚷道。


    紀家兄弟和宋家兄弟以及上官墨詢沒有商量,但步伐一致地向前走去,把薑衍丟給那群娘子軍。好在這群娘子軍意在上官墨詢,沒有讓他頭痛太久,就饒過了他。讓薑衍抹了把冷汗,私下裏好好埋怨了一回紀允祥和宋濂,說他們不夠兄弟。紀允祥和宋濂笑著賠了幾聲罪,這事也就完了。


    三株極品春蘭擺在坊中最裏麵的位置,放在三個檀木茶幾上,宋箬溪對花卉的研究不深,實在看不出這春蘭美在何處?略看了幾眼就走開,去看別的花卉,她承認她是個俗物,不懂得欣賞高雅的幽蘭。


    上官墨詢看過那三株春蘭,拱手道:“在下還有事,先行離去,不打擾各位賞花。”


    “公子請便。”薑衍等人笑著還禮。


    上官墨詢一走,那群娘子軍也呼啦啦地全走了。


    宋箬溪看著遠去的人影,自嘲地輕笑了一聲,其實與他也沒什麽仇好記,與他也不過才見了幾次麵,說起來也不怎麽熟,她憑什麽要他告訴她他的身份,這麽一想,也就釋懷了。


    賞完了蘭花,出來遇到去領蕙蘭回來的兩個下人,薑衍看到那四盆蕙蘭,兩隻眼睛冒光。


    “行了行了,你就別做出那副惡狼樣,這四盆花全給你。”紀允祥笑道。


    “多謝多謝。”薑衍大喜,一揖到地。


    紀允禎見時辰不早,皺眉道:“是時候回府了,家裏找不到人會心急的。”


    紀宋兩家人就與薑衍三人道了別,尋著自家的馬車。花車已經遊完街,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開,這大街小巷內到處都是人,馬車行得極其緩慢。


    馬車行至一段上坡路,看到了對麵也行來一輛馬車,路被人群給占住,兩輛馬車不能同時通過,上坡好退,下坡能退,是以,宋箬溪坐的馬車緩緩退讓路邊,讓那輛馬車先行。


    那輛馬車的主人到也知禮,打發人先來道謝,再讓馬車通行。宋箬溪坐在車內正無聊,忽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嘴饞起來,微微撩開車簾向外張望,還沒看到路邊賣什麽東西,那輛馬車已駛了過來,馬車上的簾子上卷,宋箬溪一眼就看到車裏坐著位身穿素服,五官精致出眾,臉色略顯蒼白的年青公子,微蹙眉尖,眼露疑惑,“師兄?”


    ------題外話------


    對不起大家,本以為早上就能回來,就沒預先設定更新,誰知被婆婆拉著說話去了,回來又逢上堵車,就耽誤到現在才更文,不好意思,請大家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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