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寇仲,讚道:“小仲分析的非常好。李密最大的長處就是一個‘忍’字。當年他明明傷了翟讓,但因摸不清他的傷勢,於是忍到翟讓露出底牌,才發動攻勢,一舉把翟讓踼下大龍頭的寶座,取而代之。得到軍權後,他本有機會揮軍直搗關中,占據西都,那時東都還不是他囊中之物嗎?可是他怕入關後,翟讓的忠心舊部會自立為王,不聽他指揮,於是固守河南,把瓦崗軍的領軍將士全換上忠於自己的部下,在策略上實屬明智之舉。


    李密又屢開倉庫賑民,使他更贏得民心,聲威大振,各方豪傑無不來歸,若換了個魯莽的人,早就會藉運河之便,揮軍南攻江都,但李密便忍著沒這麽做,待得宇文化骨籠裏雞作反殺了煬帝,領兵北歸時,才起軍迎擊。宇文化骨本非善男信女,手上又是最精銳的禁衛軍,但仍輸在李密一個‘忍’字上。為了避免宇文化骨與王世充對自己形成一個左右夾攻之勢,李密又動用了他的詭詐之術以及厚顏無恥的奸雄本色,竟然向王世充捧出來的一個傀儡皇帝示好,表示願意替王世充出去宇文化及這個可以直接攻打洛陽之人,哄的王世充高興的合不攏嘴,心中自然高興有人替他賣命出去宇文化及這個威脅,又不用損傷自己的一兵一卒,王世充本來就是一個不成器的蠢人,心中還以為這個一個可以一石二鳥之計,既能除去宇文化及又能削弱李密的實力,他便可以來一個坐山觀虎鬥,我敢肯定,若是李密在此次決戰中失敗或是損失再大一些的話,王世充定然會發兵攻打李密,他恨不得馬上就出去李密這個枕邊猛虎,一天李密不除他也沒有一個安穩覺可睡。


    嗬嗬,好了,王世充的事情我們待會在談,接著說李密。宇文化及將輜重糧草全部都留在了滑台,自己領兵攻打黎陽,而李密卻是命令黎陽的守將徐世績放棄黎陽轉守倉城,這樣不但避過了宇文化及大軍的銳氣,同時也讓徐世績有了充足的兵力牢牢的守住倉城,拖住宇文化及的禁衛軍。因為這是戰略性的撤退,所以徐世績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黎陽城中沒有給宇文化及留下半顆糧食,而宇文化及想要再返回滑台運來糧草已經是不可能了。因為李密親率二萬步騎進駐附近的清淇,與徐世績遙相呼應,深溝高壘,偏不與宇文化骨正麵交鋒。清淇處在黎陽與滑台之間,宇文化及若想從滑台運糧草到黎陽則必過清淇,但是宇文化及擔心在清淇的李密一定會伏擊他的運糧隊,那樣的話他手中僅有的一些糧草也將化為烏有,俗話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沒有了糧草,宇文化及則必敗無疑,不得已之下宇文化及隻好放棄了從滑台運糧的這個念頭,其實隻要他放棄黎陽回守滑台然後集中力量攻打清淇再打倉城都可以,因為宇文化及的禁衛軍大部分是久經沙場的騎兵,戰鬥力豈是李密的瓦崗軍的那些農民可比的?集中力量孤注一擲是宇文化及取勝的唯一方法,可惜宇文化及乃是十足的蠢材,竟然決定固守黎陽。


    李密自然樂得他作此決定,於是下令倉城的徐世績堅守不出,如宇文化骨攻倉城,他就扯他後腿,形成對峙不下的僵局。問題是宇文化及缺糧,李密這老狐狸還詐作與之議和,使宇文化及這笨蛋以為可暫息幹戈,不再限製士兵的口糧。李密就於此時與他大戰於童山,宇文化及糧盡而退,敗走魏郡,勢力大衰。李密之所以能勝,宇文化及智計卻略有不及他,又但是手中的精銳軍力怎是李密所不能比擬的,可是他最終還是輸掉了魚李密的戰鬥,恰恰就是輸在李密的忍功上。”


    我看了看寇仲三人皺眉深思的神情,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隻要我們能夠破除了李密的忍功,讓他自己親率瓦崗大軍兵出虎牢來攻洛陽,我們就有六成的把握讓李密吃到他平生的第一次敗仗。”


    寇仲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大哥似乎對破除李密的大軍已經胸有成竹,可否說來聽聽?”


    我向寇仲笑了笑道:“破除李密的大軍我已經有了兩三個想法,可是仍舊是沒有找到一個能夠一石二鳥的計策,因為我的目的不是打敗李密這麽簡單,而是要設法奪取洛陽作為小仲你將來打天下的根基。”


    寇仲聽了我的話之後,心中一驚,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說道:“大哥的話小弟不能同意,小弟萬萬不能夠代替大哥成為洛陽之主,一來小弟的威望遠遠不及大哥枉坐這個位子隻會招來手下眾人的不滿,別人不說,就是大哥的‘天涯海閣’就不會心甘情願的。二來小弟也不想借他人之手來打成自己縱橫天下的目的,大哥知道這不是我的性格。”


    我聽了寇仲的話,道:“老跋的人生追求是窮極武道的巔峰,子陵則是寄情山水羨慕那些閑雲野鶴一般的生活,而小仲你則是鋒芒畢露最想做的不就是與天下群雄在沙場上一較高低嗎?為何不肯接受我的意見成為將來的洛陽之主呢?要知道,得了洛陽再配上你的天賦才智以及‘天涯海閣’的財力兵馬,天下對你來說絕對是唾手可得。”


    寇仲笑了笑眼眶中滾動著淚花感激道:“多謝大哥為小弟準備這麽多,大哥從認識我和小陵的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我們兩個著想,我和小陵非常的感激。可是這次小仲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大哥的這個提議,我的願望的確是要與天下群雄相抗爭,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定要自己做首領,而且我知道自己是什麽料子,絕對不是一個作皇帝的料子,我之所以有此理想就是想讓天下人知道我寇仲絕對不是他們可以小視的。所以呢,這領袖當然就由大哥來做,而且大哥的才智本來就在我之上又是自己親手打下來的,坐上去足以服眾。而我就為大哥作衝鋒陷陣的大將,一樣能夠馳騁疆場。”


    我聽後心中一陣感觸,遲疑了半天,口中支吾道:“小仲的想法我知道,可是這……以後我們再說吧。”


    徐子陵笑了笑,解除了我有些尷尬的局麵道:“嗬嗬,瞧你們兩個說的,好像當王世充是死人一樣,不要忘了,現在洛陽做主的可是王世充,再者洛陽城中的其他勢力的代表雖然不願意李密奪取洛陽,但是恐怕更不願意大哥奪取洛陽的,他們絕對會百般的阻撓為大哥的洛陽大計設置障礙,尤其是李小子就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我與寇仲微微的一愣,臉上盡顯更為尷尬的神色,一時興起我們兩人的談話有些忘乎所以了,現在才醒悟過來至今我們還沒有一個好的奪取洛陽的辦法呢。


    我笑了笑道:“子陵說的對,嗬嗬,我們現在還是想一想奪洛陽的辦法更為實際一些。”


    寇仲道:“李小子的確是一個難纏的對手,現如今李淵又已經與突厥打成了協議,想要對付李小子則更是困難了。哦,對了,老跋你是突厥人,我們對突厥的情況都不是很了解,還是由你小子來說一說吧。”


    跋鋒寒聽了寇仲的話之後,泯了一口香茗潤了潤自己的有些幹渴的喉嚨道:“我們突厥乃一個遊牧民族組成的政權,講的是強者為王,且因經濟的分散性、流動性和不穩定性,爭權奪利從不間斷,於隋時分裂為東西兩大汗國,東突厥的大汗原是始畢,這十多年來南征北討,東自契丹、室韋;西至吐穀渾、高昌,都臣屬東突厥。西突厥的大汗叫統葉護,在波斯人“雲帥”的輔助下,聲勢直迫東突厥。現今西突厥以伊犁河流域為基地,整個阿爾泰山以西的土地都是他們的,疆域之廣,不遜於東突厥。”


    跋鋒寒續道:“無論是東突厥又或西突厥,其統屬編製均與中土皇朝的製度不同,是以部落為主體,例如東突厥的始畢,隻是最有實力的酋長,被推舉而為最高領袖。在那個強者稱王的地方,沒有人敢擔保自己明天仍能保持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不管是東突厥還是西突厥北部的權利的鬥爭都比起中土的皇朝內部都要激烈許多,因為強權就是真理的這個理念在大草原的惡劣環境的鐫刻下已經深入草原自民的心中。”


    徐子陵這時插話道:“東突厥原來的大漢是始畢?如此說來現在東突厥的大漢是另有其人了?”


    跋鋒寒卻是笑了笑,沒有直接的回答徐子陵的問題,出人意料的反問道:“隋朝末期,楊廣橫征暴斂,更是窮兵黷武的三次對高麗用兵都是打敗而回,弄的恢複生機的中原民不聊生,哀號遍野。各地的苛捐雜稅,兵役徭役讓北方的百姓苦不堪言,於是便有大批的百姓翻過長城,偷偷的跑到了東突厥的大草原上謀生,這使得人丁原本十分單薄的東突厥突然的興旺起來,這些逃到東突厥的人其中有許多都是在中原地區鐵匠與工匠,極少的一部分人更是當地的能工巧匠,這使得始畢的實力大增,更使得東突厥的鑄鐵製造兵器的水平大大的超過了西突厥,從而使得東突厥的在大草原上迅速的崛起,成為塞外最為強大的勢力。同時始畢還從這些漢人的口中清楚的把握住了中途的形勢。你們可曾聽說過趙德言這個人?”


    寇仲與徐子陵疑惑不解的搖了搖,我則是笑而不答。


    跋鋒寒接著說道:“趙德言也是前往東突厥的那批漢人的其中之一,據說始畢在一次外出狩獵的時候被群狼圍攻,是趙德言將始畢從狼群中救出的,從此得到了始畢的賞識。此人的武功才智均是高人不止一籌,內功心法獨辟蹊徑,武功招式詭異無常一連擊敗了十多個在東突厥名動一時的高手,惹得畢玄也是對此人大為的重視,親自下戰書約其決鬥,更是用出了自己壓箱底的功夫‘炎陽神功’方將趙德言鬥敗,從此趙德言在突厥名聲大震,聲威直逼武尊畢玄,更是得到了畢玄的賞識而受到了始畢的重用。同時此人於頡利走的非常親近。始畢年前病死,將大漢之位傳於處羅,可是沒過多久處羅也是離奇的病逝,大汗之位便由頡利接任。哼,處羅一向與頡利和趙德言兩人勢同水火,打死我也不相信處羅的死與他們兩人沒有關係。現在頡利坐上了大漢的位子更是堅決的奉行趙德言的計策,暗中支持所有的中原的勢力,是中原盡可能長時間的處在分裂的狀態,更有助於頡利開展一係列的蠶食周邊勢力的行動。隻是這個趙德言的身份是分的神秘,據說處羅曾經多次派出自己的心腹手下潛入中原去打聽趙德言的身分,可是都是無功而返,更是有許多人有去無回,下落不明。如果我估計的沒有錯的話,正是由於處羅的這些行動才激怒了趙德言,使其動了殺機。”


    我雖然知道趙德言的身份來曆,但是卻沒有想到趙德言還有如此多的“光榮事跡”,我向跋鋒寒笑了笑道:“老跋你若是知道趙德言乃是末們把大高手終究負惡名的魔帥就一點也不會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奇怪了。”


    跋鋒寒與雙龍三人聽後身體明顯的一震,三人齊聲震驚道:“什麽?趙德言竟然是魔門中人?”跋鋒寒更是搖頭苦笑道:“沒有想到魔門的黑手已經伸到了突厥的王廷中。不知道這是不是突厥乃至整個大草原的一場劫數?”


    我笑了笑道:“老跋無需為此事而煩惱,冥冥中早已注定,世間並無聖魔之分,唯心之不同耳。武道的境界亦是如此。”


    跋鋒寒抬起頭看了看我,細細的品味著我的話語,良久之後抬起頭來爽朗的一笑道:“大哥教訓的是,跋鋒寒受教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一個夥計走了進來向我恭聲道:“啟稟門主,李秀寧小姐求見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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