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大軍中來了十幾個客人,站在遠處詭詭祟祟的,拿著望遠鏡,看著血營如何攻克積石山。看就看吧,一邊看著還一邊流著哈拉子,模樣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連斥候摸到他們身邊居然都沒有發現。


    要不是一個斥候眼睛尖,都讓幾個斥候摸到他們身邊將他們擊斃了。


    其他斥候剛要動手,這個斥候奇怪地問道:“郭大總管,你怎麽跑來了?”


    西北能有幾個郭大總管,獨此一家。


    其他斥候才連忙將手中兵器收拾起來。


    郭元振一挺胸脯道:“帶我去見你們家大帥。”


    此行有六位勇將,到積石山有王君綽與郭知運、蕭嵩。另外三員將領自有安排,那才是真正的主力部隊。那邊是哥舒翰為首領的。這一邊人選有些出人意料,不是王君綽,也不知郭元振,而是蕭嵩。


    但王畫的解釋是怕郭知運與王君綽會急進,所以讓性格更坦然的蕭嵩為主帥。當然這是一個給他們下台階的說法,這一行不是戰績為主,是逼,將悉諾邏逼回來。


    所以這需要將分寸拿捏得十分精確,勇力都是其次的。因此,蕭嵩是最佳的人選。


    蕭嵩聽到匯報,他也知道這一次老郭放了一馬,對血營幫助很大。別以為老郭怯弱了,如果老郭也強行參加進攻,以老郭的智慧,加上他手中的六萬兵力,血營這一次縱然勝也是慘勝,更不要說再來一個大反攻了。當然,在血營反撲之下,老郭也別想全身而退。


    不過這個人越老越無恥,老郭不提他苦戰的後果,隻提自己對血營的幫助,向莫賀幹表功,然後要東西。莫賀幹活活讓他氣死。


    但郭元振對血營有功不提,在邊將中他也是赫赫有名,是蕭嵩仰慕的幾個對象之一,蕭嵩立即迎了過來。


    老郭不客氣,直接說道:“蕭將軍,繼續指揮,我是來學習的。”


    是來學習的。他特地前來,都不是不放心王畫忽悠他,悉諾邏沒有大敗之前,他同樣也不會出兵大非川。但這個時間也不急,想要出兵大非川,要準備許多器械與物資。就象王畫今天春末這一戰,從去年年底就開始準備,物資、武器、埋伏與軍隊的布置調動,策劃。雖然這一戰風光無限,可後麵各個將領付出了多少心血?


    但有些物資老郭十分陌生,比如這個長弓,還有那個床子弩。更重要的是戰術,血營與吐蕃屢戰屢勝,不是血營士兵戰鬥力比吐蕃士兵戰鬥力高上許多倍,也許高,但絕對沒有戰績表現出來的那麽大懸殊。


    這就是一個策略。


    於是與莫賀幹交談過後,便裝打扮,來到積石山。這是學習戰術以及新式武器運用的。


    正好趕來,遇到血營向山上發起進攻,看到這種長弓的威力,老郭直流哈拉子,不過這種長弓還要過上一段時間,八州才能配置給他。


    當然流哈拉子的東西很多,比如熱氣球,還有那個天上滑翔的東西,這種巨型絞關。


    特別是大非川,大非川以沼澤、平原為主,地勢平坦,可南邊也有許多山脈,上麵還有吐穀渾人與吐蕃人的關卡。想要占領大非川,這些關卡同樣要奪下來,再封住烏海與大非川之間的唐蕃古道,將大門一關,專心對付吐穀渾就是。


    血營這種攻山方法,倒是可以借用,不然攻克這些山上的關卡,會付出很大犧牲。鐵索與絞關不難做,但要過來看看。還有那個滑翔的東西與氣球,最好要一點過來,有了它,可以順利攻克吐穀渾幾座大城。


    **,我好歹什麽場麵也看到過,怎麽看到莫賀幹這些物資就沒有沉住氣,這兩樣東西沒有向他討要。


    老郭現在看到血營在攻關,心中才想起此事,十分後悔。


    不行,回去時,從鄯州過一趟,向莫賀幹要,不給老子就不出兵。


    這時候輜重車子後麵的唐兵也改變了策略,城頭上的吐蕃士兵一個個趴下了,弓箭的殺傷力減弱,沒有必要浪費武器。


    於是換成了十隊,保持著箭雨不停息,壓製住城頭上的吐蕃人抬不起頭來。


    後麵又有士兵推上去一種很古怪的東西。


    不過郭元振反應很快,這是一種投石機,投石機曆史很悠久,在中國曆史同樣很悠久,官渡之戰就出現了。不過中國古代的投石機很土鱉,發射一次需要少則十數人,多則數百人去拉杆子,效果還不怎麽好。相對來說,歐洲的投石機先進些,元蒙將它們從歐洲帶回中國的(回回炮)。最大的不同之處,中國的投石機撬杠用人拉繩子,西方的投石機用一筐沉沉的石頭做撬重。


    吊杠中國的投石機隻有幾米長,歐式的長達近二十米,這很好的利用了杠杆省力原理,能使三百磅的物體拋射到三百碼之外,甚至有的大型投石機能拋射一千磅的物體。


    而且它的製作原理與長弓一樣,十分簡單,一個滑鉤,這是牽引繩脫鉤之前將它固定的。一個機簧,一拉機簧,石袋下沉,杠臂釋放,石彈從擲送帶中射出。然後再拉下來,裝石彈,或者其他物體。不但製作簡單,操作還十分方便,同樣也要近十個人操作,但速度卻比現在的投石機快上十倍。威力更不用說了。


    雖然簡單,可在中國,這種投石機還是第一次麵世。


    郭元振還沒有看到它的作用,隻覺得它很大,心裏麵也估猜著它的威力不小。


    十幾台投石機運上山腰中間,開始裝東西了,未必全是石頭,還有炸藥,硫磺與硝石,一個個投向山上的石城。


    剛才弓箭還能躲避,甚至一邊趴著一邊亂七八糟地將石頭扔下來,使血營士兵不能接近。但這一回麵對這種投石機,無疑是一個天大的災難到來。


    巨大的石頭自天空落下來,砸在人身上,會有什麽效果?


    不僅如此,這個石頭因為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原因,落下來,還會向天空跳上那麽兩跳,來個二次三次效應。跳完了表演還沒有結束,同樣還要急速地滾動幾下子。


    城頭上的吐蕃人被砸得鬼哭狼嚎。


    而且時不時裝上一個炸藥,也許殺傷力都有可能不及石頭,不過巨大的爆炸聲,更讓城頭上的士兵人心惶惶。跟著再一變,因為城頭上射過去許多易燃的材料,伏在車陣後麵的士兵換上了火箭,一支支火箭射上了城頭。迅速城頭上燃起了一片片火海。還好,這是石頭壘的,如果用木頭做的柵欄,這一次將會是一場更大的災難。


    老郭看著直哆嗦,好東西啊,眼睛都綠了。差一點想衝到山腰上,跑到投石機前麵趴上去看看。


    老子真傻了,怎麽隻開口討要床弩與長弓,看看這個投石機,這個火箭,都是好東西。寶貝啊,用在戰場上,不但減少士兵的犧牲,都能在關健時候,使勝負的天平轟然倒塌。


    傻了,傻了,老子打了一輩子雁,結果讓一頭小雁將眼睛啄瞎了。


    也不是傻,當時換誰看到堆積如山的輜重武器,以及遍野的戰馬,都會暈頭轉向。


    他心裏麵頓胸頓足,血營再次一變。


    這時候城頭上混亂不堪,但不得不承認吐蕃士兵的勇氣,這時候換作唐朝,不是精銳的士兵,有可能直接開城門投降了。但城頭上慌亂一片,可依然沒有人投降。甚至還有士兵零星地將石頭繼續頑強的砸下來。


    不過這時候砸石頭效果差了很多,甚至都沒有辦法伸出頭,能有什麽準頭。


    一隊隊士兵抱著炸藥包,來到城門下。


    就是這個土製的石城牆,也別指望黑火藥就將它炸倒了。但炸城牆萬萬不能,轟開城門卻是足足有餘。


    不管怎麽說,老郭這一次前來是長了見識。他正犯愁,如何奪下伏俟城,澆河城等吐穀渾城池。血營這一次分明是有意操練給他看嘛。


    他一邊看,一邊喜得抓耳撓腮。


    長見識了,太長見識了。


    血營士兵,在城門口堆放了幾百包炸藥,然後點燃長長的引信,然後所有人都捂著耳目趴下去。


    接著轟地一聲,山搖地裂一般,連郭元振站在山腳下都感到地麵在劇烈震動,兩道車陣也象跳舞一樣,上下扭動了好幾下,拉斷了兩棵大樹,方才漸漸停息下來。


    至於城頭上的士兵因為腳下的衝力,有許多士兵被彈上高空,然後又拋了下來。


    那個城門更象兩片射出去的鋼片,飛出去十幾米遠,連城門口的石頭,都炸塌了一大段。煙霧散去,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口。


    這時候悉諾邏正在岷州。


    很輕易地就拿下來,不過岷州比疊州大,卻沒有他手下大將阿甫讚在疊州收獲豐厚。


    這是不同的,雖然疊州與岷州都在絲綢之路上,可是岷州卻不在主幹道上。疊州卻受到絲綢之路的一些益處,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它是唐蕃古道上的一個重要物資集散基地。因此,疊州商貿比岷州發達,同時也比岷州富裕。


    但一路勢如破竹,助長了他的野心。


    拿下了岷州,接下來的去向,要麽是北方渭州,離岷州更近,同時渭州正好絲綢之路主道上,相對而言,比岷州富裕得多。但還有一個選擇目標,那就是關中首府,秦州,如果原來,悉諾邏是不敢產生這樣的想法的。秦州十幾萬百姓,是關中的第一大州,城牆高大。然而現在秦州所有兵力敗於蘭州會戰,同樣是一座空城。


    奪下十幾萬百姓的秦州與兩萬百姓的渭州,兩個城池效果是不能相比的。


    秦州雖然距離稍微遠一點,可差不了多少。最主要中間沒有大川阻隔,而且渭州離秦州很近,也讓悉諾邏不大放心。最後悉諾邏想了想,下了決定,兵發秦州。


    不但他奪下了岷州,另一個軍隊,阿甫讚攻克了疊州之後,開始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向宕州出發。


    這時候無論是秦州,或者是渭州,甚至東南的成州、武州、扶州,在吐蕃兩支強大軍攻擊下,都是人心惶惶。


    就在這時候,秦州新任刺史陶漢明府前來了一個青年大漢,向門房遞過去一張拜貼。


    開始門客也不在意,正想說一句話將他打發了,可看到了拜貼上的字,嚇得一大跳,結結巴巴地說道:“你是,是,是不是血字營那個薛嵩?”


    “正是。”這個青年大漢微微一笑。


    “你等等,”門房小腿真哆嗦,連忙跑過去稟報陶漢明。


    陶漢明同樣去裏霧裏,難道血營再次神不知鬼不覺進了秦州城。臉色十分難堪地迎了出來,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陶使君,勿要疑慮,我來意容我進去再稟。”


    陶漢明隻好讓他進去。


    坐了下來,薛嵩說道:“現在悉諾邏奪下岷州城,他手中擁有五萬精兵,接下來是那一處?是兩萬人的渭州,還是十萬人的秦州?”


    陶漢明心裏罵道,如果不是秦州所有大軍皆墨於蘭州,吐蕃人怎麽能暢通無阻,如入無人之境?但不敢說,也沒有理由說,血營不打敗朝廷的軍隊,那麽他們還坐下來,等著朝廷拿起大刀往他們頭上砍不成?


    他隻好答非所問地問道:“那麽薛將軍,為何前來秦州?”


    說著他還凝耳聽了聽外麵的動靜,看有沒有聽到喊殺聲。


    “陶使君,你不是宗楚客那樣的奸佞小人,也知道營督為什麽逃往八州。到了八州之後,有沒有向朝廷動過兵,就那次糧食,亦是無奈之舉。沒有糧食,幾十萬百姓吃什麽?不管他們是什麽族的族人,既然投奔唐朝,就是我們大唐的子民。陶使君,你說是不是?這一次八州反擊更是無奈之舉。但不管怎麽說,咱們打,也是因為朝中小人挑唆才起了這場內爭的。營督目標還是吐蕃,就是到現在依然是吐蕃。有本事打外人去的,在家裏麵狠算什麽本事?咱們關上門來,還是一家人,不會象某些人,為了野心,不顧朝廷百姓的利益,連外人也勾結起來。看一看勾結外人是什麽下場?”


    陶漢明沒有吭聲,他心裏想到,宗楚客這一次勾結吐蕃與突厥不對,也很醜,可你們血營公開獨立朝廷,而將朝廷二十八萬大軍打得全軍覆沒,同樣也不是好東西。


    大家彼此彼此,但不敢說。就是薛嵩一人前來,他都不敢說一聲捉拿二字。怕前麵捉住了,後麵血營大軍出現了,然後將自己關在靈州城外那個鐵籠裏麵。


    薛嵩說道:“因此,無論什麽矛盾,咱們還是一家人。所以這一次血營伸出手來,幫助秦州渡過這次難關。”


    “多謝薛將軍的美意,不過秦州的事,還是我自己來想辦法解決吧。”陶漢明囁嚅道。


    守秦州城,就必須將血營軍隊放進來。一旦放進來,就是守住了秦州,也等於將秦州交到血營手上了。


    象是看穿了陶漢明的心思,薛嵩說道:“你放心,我們血營對秦州不感興趣,就是對渭州都不感興趣。我們軍隊也不駐守在秦州城,而是駐守在西邊的一個地方。”


    聽了不進秦州城,陶漢明才鬆了一口氣,難道真有這好事,他臉上有些狐疑。


    “請相信我們營督,如果我們營督真要謀反,都不會是現在這樣了。隻要將糧食價格一撬動,天下就會大亂,何必用武力一個個州城慢慢地攻城掠地。我們所做的一切,隻是自保,不想死得莫明其妙。如果有一天,你也象營督這樣的遭遇,就會明白營督的心情。”


    無論薛嵩怎麽解釋,陶漢明都不大相信,


    但不進城就好辦,他問道:“那你們需要我提供什麽?”


    既然駐守城外,都不進城了,何必找他?一定是需要他什麽幫助。


    “陶使君,你也知道,我們血營從臨州而來,中間要經過渭州,為了怕渭州官員誤會,同時也是怕悉諾邏聽到風聲,都是輕裝而來,武器攜帶得不多。所以請陶使君提供一些武器物資。如果陶使君不好交待,到時候可以派人到臨州城中,我們也會如數發還。還有,我們前去設伏,還請陶使君派人配合,以免當地官員百姓誤會,順便與我們一道封鎖消息。剩下的事,交給我們血營來解決了。”


    這個條件幾乎都不算條件了,就如同天下掉金餅一樣。


    因此,陶漢明還不大相信,他又問道:“那你們在什麽地方設伏?”


    “你將地圖拿過來。”


    陶漢明拿過來秦州的地圖。


    薛嵩一指地圖上秦州西邊的某處。


    陶漢明對軍事還真不懂,但這個地方十分有名,他驚訝地說道:“街亭?”


    “正是這個街亭,諸葛亮斬馬謖的街亭。是不是這個兆頭不好?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馬謖能丟街亭,我們卻不會丟失街亭。”薛嵩微微一笑道。


    這個陶刺史的底子他打聽過,是一個文官出身,根本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所以向他解釋街亭對秦州,甚至是整個關隴的咽喉要地,也是對牛彈琴。所以隻說兆頭。


    事實陶漢明就是在想這個兆頭不太好。


    但他不知道,一旦卡住了街亭,悉諾邏大軍再向東進一步,會非常非常的困難。就是從其他小道繞過去,隻要街亭在血營手中,就是一根大骨頭卡在悉諾邏的咽喉裏。


    如果悉諾邏想繼續東進,有可能在街亭將會爆發一場大血戰。要麽他隻好往回退。


    當然,就是讓他往回退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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