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若是不將齊藤道三請回羅氏家領地定居,那麽濃姬定然是很失望的。但政良卻不會因此而專門給自己找一個不必要的麻煩回來。


    在政良的眼中,對於戰國的女人,政良唯一的原則就是憑借手中的實力能夠保障她們可以自由安靜地生活,並且具備一定的自我決定權就已經足夠了。這是政良受到後世的思想的影響,並且結合這個時代的背景而做出的關於戰國的女人的對待原則。


    在這樣的原則下,在羅氏家的女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並且獲得一定的權利。雖然在此此期間,為了加強羅氏家的向心力,政良也會采取聯姻等手段來籠絡麾下重要家臣,但對於這些女人,政良都是事先征詢過她們的意見的,甚至是得知她們的意願後而主動撮合的。這相比起戰國其他的一些大名豪族隻將自己女兒作為政治工具來對待而言,已經是好了很多了。


    同樣的,羅氏家的女人不能憑借其特殊身份而幹擾羅氏家的政事。要是想參加政事,那麽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自己的能力表現出來,主動成為羅氏家眾多家臣機構中的一員。也就是說,即便是政良的女人,要想參加到羅氏家的政事上來,也要受到了羅氏家整套體製法度的影響,在這些體製法度的監視下,行駛自己的權利。


    濃姬很聰明,作為很早就跟隨政良身邊的她,是很清晰地明白到這一點的,雖然她很希望政良能夠將自己的老父親帶到她的身邊。但是由始至終。她都沒有提出過任何的要求。隻是以一個女兒的身份,在得到政良許可的情況下,以書信的方式一直與父親齊藤道三聯係著。


    當然,政良也沒有故意讓濃姬因此傷心,所以他派人將這段時間以來,嶽父齊藤道三的書信都送到此時已經從平定暴動的出陣中回到肥前國學府城的濃姬手中,相信以濃姬的聰慧,自然是能夠從這些齊藤道三的親筆書信中看得出來。他的老父親依然寶刀不服老,不願意前來羅氏家領地上頤養晚年。


    政良的嶽父齊藤道三受到政良的影響,不但沒有死去,甚至還跑到了京都地區,利用各種手段偶爾露出一下他那磕崩的毒牙,以此令到世人知道他蝮蛇齊藤道三還健在。


    同樣的,一個曆史名將也在此時來到了京都,此人正是明智光秀。


    長良川之戰結束後,齊藤義龍將戰場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幾乎是掘地三尺了。也沒有發現自己便宜父親齊藤道三的屍體。(..tw)更加令到齊藤義龍感到害怕的是,不但是道三的蹤跡不見了。就連齊藤道三的正室小見夫人等道三的家眷以及自己兩個最小的弟弟都沒有被找到蹤跡。種種跡象表明,齊藤道三很可能帶著家眷逃跑了。但時間緊迫,此時已經沒有時間繼續尋找確定了,畢竟那些跟隨自己謀叛的豪族們還需要安撫呢。


    於是為了穩定住眾人,緊急與身邊幾個家臣暗地裏一番商議後,齊藤義龍幹脆臨時找了一個與父親齊藤道三相似的首級假裝成了齊藤道三頭顱。當然,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此時這個頭顱早就被毀了容。


    為了做得逼真一點,他在其他豪族麵前還長歎一聲,流下了傷痛欲絕的淚水,悲傷地說道:“我畢竟還是犯了弑父的大罪,從此無顏再使用齋藤這個苗字了。”


    於是,齊藤義龍說到做到,因為他母親深芳野是丹後一色家的女兒,所以義龍便改苗字為“一色”,自稱一色右京大夫,另外剃度出家,法號叫“飯賀”(也有史料稱為“範可”)。至於為何取法號“飯賀”,據義龍自己說,他曾經從一些明國書中看到,飯賀是中國唐朝一位殺父之人,他是感同深受,於是用了此名。


    改名字的齋藤義龍,並沒有放下找不到齊藤道三屍首的疑慮,無論如何,對於這個令人感到恐懼的便宜父親,總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於是他趕緊以搜捕謀叛者的名義在美濃國到處設置關卡,並且派人到處搜索,其中人手最多的自然就是美濃國與尾張國的邊境地區,因為他覺得要是齊藤道三真的還生還的話,那麽最有可能的逃脫方向自然就是尾張了。正是義龍這麽一個決定,令到齊藤道三有機會趁著邊境關卡人手不足的機會,帶著家眷以及手下分批從美濃國與近江國的邊境地區離開了美濃國的境內,逃過了一難。


    既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很可能還生還,為了以防萬一,齊藤義龍在一麵派人暗中確認齊藤道三的情況的同時,他也一麵開始安撫各地的豪族,同時派出了使者前往甲信,企圖與武田晴信繼續和睦,並派人暗中潛入尾張,準備扶植尾張反對織田信長的勢力,遏製織田信長擴張的勢頭。


    而按照當初起兵攻擊齊藤道三時的協定,齊藤義龍一改道三對待美濃國人的殘酷政策(這是在齊藤道三抵達京都避難並且做出應對之前完成的),重新恢複了有力國眾即“美濃六宿老”(分別是稻葉、安藤、氏家、長井、竹腰、日根野)合議的製度,消弭了國內不安的情勢。不過,齋藤義龍有一家豪族卻無法原諒,那就是東美濃的明智家。[..tw超多好看小說]


    明智家是土岐同族,也是有力國人,但齊藤道三的正室小見夫人,出自明智家(明智光秀的姑姑),被齊藤義龍殺掉的孫四郎、喜平次是小見夫人的兒子(濃姬也是小見夫人的女兒),長良川之戰時明智家又出軍援助道三方。對義龍而言,於公於私,明智家都是美濃國的定時炸彈,不得不除。


    齋藤義龍說動手就動手,他以西美濃三人眾之一的稻葉良通為大將,長井道利為副將。又聯絡了三宅、妻木等國人。將明智一族的城堡團團包圍起來。當時明智家的當主。是光繼的孫子,隻有二十九歲大的明智光秀,也是日後“本能寺之變”的主角。


    光秀年輕氣盛,足智多謀,他看到城下無數敵軍,當即作出一項意思深遠的決定:開城,投降,跑路!


    齊藤義龍的這些行動。幾乎都是在齊藤道三趕到京都之前就已經完成了的,這讓事後得知這些情況後的道三都不由得感歎道:“果然不愧是我道三的兒子!”


    齊藤義龍經過一番動作,在道三露出毒牙前穩定了美濃國,而投降的明智家卻是因此而分奔離析,喪失領地後,明智一族被逼流落四方。後來濃姬得知這些情況後,懇求政良派出黑鷹以她的名義將這些人暗中聚集起來,然後分批安排到了羅氏家的領地上分散定居了下來。


    年輕的明智光秀,本來是堂堂名門少主,現在也隻得帶著老婆熙子(妻木家的姑娘)。四處流浪,尋找生計了。雖然是日後的曆史名將。但此時他不過還是地方上一個小土豪罷了。況且在這個時代,土豪一旦離開了自己的三畝地,就連地頭蛇都不如了。


    而妻木家的熙子,和明智光秀定的是娃娃親,成婚前熙子不幸得了皰疹,麵容全毀,感到羞恥的熙子父親主動向明智家請求:熙子還有個妹妹,長得很漂亮,幹脆光秀你納她的妹妹得了。在這個利益至上的時代裏,當時隻有十八歲的光秀,卻是斂容正色回答說:“婚約乃信用之根本,我身為明智家的子嗣,是斷不會作出辜負熙子殿下的事情的。”


    聽聞光秀的回答後,素未與他見麵的熙子,當即嚎啕大哭,她明白這是位值得托付一生的男子。於是,婚後兩人感情甚篤,明智光秀失去領地流浪,熙子毅然變賣了金銀首飾,跟著夫君顛沛流離,嚐盡了人間冷暖。一番奔波後,兩人走到京都附近琵琶湖邊的宿屋時,此時已經花光了身上的盤纏,熙子晚上見到夫君坐在庭院裏,撫摩著手上的一杆鐵炮,輕歎不語。


    原來明智光秀雖自小生於美濃群山中,卻對周邊形勢細心研究,特別對當時走向戰場還不算太久的新式武器“鐵炮”情有獨鍾。光秀多次對妻子談及,將來日本戰事,鐵炮必將成為主力,而光秀的這番定論,距離鐵炮這一武器傳入倭國內地,不過短短數年的光陰。此時隨著羅氏家第一個在戰爭中利用鐵炮並且獲得了勝利,鐵炮這種武器已經被很多大名豪族所重視起來了。但由於羅氏家對於鐵炮控製嚴格,而且羅氏家實行的又是閉關鎖國的政策,導致眾人都無法從羅氏家手中獲得有關技術以及鐵炮,隻有與羅氏家交好的一些勢力獲得了一些羅氏家淘汰的但又價格昂貴的鐵炮。


    後來,突然傳出九州種子島自己生產出了鐵炮的消息,這當即驚醒了一批洞察時務的人,其中當然少不了和尚與商賈了,前者為了暴力傳教,後者為了謀求利潤。紀伊國根來寺(真言宗)有個僧兵隊長,叫津田算長的,就不遠千裏來到了種子島,要向金兵衛購買一挺鐵炮,這時津田發現了,一名來自堺的,叫橘屋又三郎的商人也風塵仆仆地趕來,帶著與自己相同的目的。


    帶著鐵炮回到紀伊國的津田算長,立即找到一名叫芝辻清右衛門的鍛冶匠,成功地再次複製成功,並大量生產。後來,芝辻清右衛門又被橘屋又三郎聘請,去了堺製造鐵炮,如是紀伊國與堺市,逐漸成為了日本倭國兩大鐵炮生產基地,鐵炮這一武器也開始在倭國各地流通,即使價格不菲,但熱衷於準備新式武器的戰國大名依然傾囊購買,樂此不疲。


    當然,堺町、紀伊等這些地方製造出來的鐵炮自然是不如羅氏家製造出來的鐵炮厲害的,這也導致了從羅氏家流轉出來的淘汰鐵炮的價格都比一般鐵炮要高出許多,但這也阻止不了眾多大名豪族從購買鐵炮,他們企圖通過研究羅氏家的鐵炮而找到羅氏家鐵炮威力更大、質量更高的原因,但是卻一直未能成功。


    由於熱愛這種武器,明智光秀的鐵炮技能是相當不錯的。但現在川資告罄,若是不打算出賣自己手上這杆跟隨了自己很久的鐵炮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靠琵琶湖非常近的若狹國,在若狹武田家出仕,不過以明智光秀的高傲,壓根就看不上這若狹武田家,就好比清華北大的高材生,不願意去二流小公司打工一個道理。


    “熙子,我們不妨走遠些,去投奔周防的大內介,但這川資……”此時西國大內的名頭,在倭國各地還是很響的,就像現在人打工都要去富士康一樣。


    第二天起來,明智光秀才發現,熙子之前滿頭的烏絲不見了,包在頭上的,是宛如尼姑的頭巾,手裏捧著幾貫錢:“雖然賤妾麵容盡毀,但頭發還是值些錢的。”望著妻子滿臉皰瘡下的燦爛笑容,光秀感動到幾乎哽咽,長長地向妻子拜倒……


    正當夫妻倆躊躇滿誌,準備啟程時,宿屋裏一名始終在旁的行腳僧歎了口氣,說道:“兩位難道還不知道,周防大內介已灰飛煙滅了嗎?”


    明智光秀頓時感到自己的頭蓋骨裂出八片開,一桶雪水澆下來,呆呆立在原地。那行腳僧滿身灰塵,臉上疤痕錯節,朝著夫妻倆繼續嘮叨道:“原本陶隆房謀反,義隆卿雖在大寧寺身死,但大內介家的皮囊還在,而嚴島之後,不但內囊喪盡了,連架子也呼啦啦塌了。”


    要怪就怪明智家憋在東美濃的山裏,對外麵驚天動地的大事還不算了解,明智光秀隻知道幾年前大內義隆的家老陶隆房造反,義隆身死,“西之京都”山口城幾乎被毀,不過陶隆房不是從豐後大友家迎來個叫大內晴英的嘛,這和尚嘴裏的“架子也呼啦啦塌了”,是什麽事兒?


    “什麽事?就是安芸的毛利右馬頭打著為義隆卿複仇的旗號,在嚴島與陶隆房大戰,就在毛利右馬頭徹底擊敗陶隆房大軍並且擊殺了陶隆房之時,結果九州雄鷹羅氏政良卻突然殺了進來,將毛利右馬頭打敗了,此時周防、長門兩地,甚至安藝大部分地區,現在都已是九州探題政良公的領國了。可憐那山口城,在這數年的攻伐裏,恐怕已經化為一片瓦礫了,貧僧本打算前往那裏的大寺修行,如今也隻得另外尋找地方了,正可謂‘討人者,被討者,皆為同等,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陶隆房討伐義隆卿,之後風光無限,誰知幾年後又命喪於毛利右馬頭之手,而毛利右馬頭又被九州探題所擊敗。唉,世間紛擾,都是劫數啊!”那行腳僧越說越激動,最後仰麵長呼一口氣,竟有兩行清淚默然而下。


    其實這個行腳僧所陳述的一切,也不過是道聽旁說而來的,但從其神情來看,似乎他親身經曆過一般。行腳僧的一番話,真的令到明智光秀徹底傻眼了,大內介竟然灰飛煙滅了,那麽我明智光秀應當何去何從呢?


    就在明智光秀傻眼之時,還是他的妻子熙子鎮定,當即安慰道:“既然如此,夫君,不若前往京都看一看吧。”


    聽到妻子的建議後,明智光秀回過神來,低頭思考了一番,覺得此地離京都地區很近,前去停留一下也不會浪費多少川資,於是就答應了。就這樣,明智光秀兩夫妻就往京都而來了,在這裏,明智光秀又有著怎樣的奇遇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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