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掌家娘子》是《吉時醫到》之後的教主的新書。


    簡介奉上:


    生母被父休逐,繼母設計陷害,人生就要這樣了結?


    對姚婉寧來說這卻隻是個開始,從今往後不再小心翼翼、克製隱忍,誓將壞人爽虐到底。


    現代心理醫生來到古代,宅鬥、商鬥、宮鬥都不能少,誰叫她是掌家娘子呢。


    ps:還有那個他,任你運籌帷幄,卻要一招敗落,隻因為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


    嗚嗚~好不容易愛上一位娘子,就要賣萌、打滾、耍賴,將她娶回去掌家。


    楔子


    姚家的宅院,午後的陽光照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上,新發的葉子如同水洗過般發著燦綠的光。


    “啪啦,啪啦,”一雙手飛快地在算盤上跳躍著,算盤珠撞擊的響聲清脆悅耳,足足打了半個時辰,沈氏才停下來笑著看臥榻上的女兒,“算出來沒有?是多少?”


    旁邊的媽媽有些不忍,“加一筆減一筆,奶奶打的也太快了,奴婢都看不過來,七小姐才六歲。”


    沈氏仍舊耐心地看著女兒。


    “出入之後結餘九百八十三兩。”稚嫩的聲音從婉寧嘴裏傳出來。


    “好婉寧,”沈氏臉上露出欣慰又歡快的笑容,用手去撫摸女兒的小臉,“隻要有這個本事,就算母親不在身邊也能在這個家裏安身立命。”


    婉寧怯生生地看著算盤,“可是爹爹不喜歡,爹爹說我們家是書香門第,婉寧該學琴棋書畫。”


    沈氏的笑容頓時凍結住,怔愣了片刻,眼角落下來,目光中帶著憤恨,“什麽書香門第,十年前他是賣掉了祖產去趕考卻名落孫山,若不是我父親喜歡他滿腹學問,他早就餓死街頭,我一百多抬嫁妝,幾年的悉心照料,才讓他考取了功名,如今他倒嫌我一身銅臭?商賈家是算計在先,可憑的是買賣利益,我們是稱斤論兩,至少心裏還有杆秤,他呢?良心都讓狗吃了,若是還記得我們家從前的恩惠,就不會做出今天的事……”


    “奶奶千萬不能這樣說,要是被三爺聽到了可如何是好。”旁邊的管事媽媽嚇得麵無血色,連婉寧也縮起了腳。


    “婉寧別怕,”沈氏蹲下身一臉的歉意,“娘親不說了,娘親給婉寧做好吃的桂花糕。”


    婉寧臉上剛要露出笑容,下人匆匆忙忙進屋,哆嗦著開口,“奶奶,不好了,沈家來領奶奶回去了,說是二爺已經寫了休書……”


    婉寧隻覺得母親的手緊緊地將她攥住,半晌屋子裏靜寂無聲,婉寧抬起臉隻看到母親臉上的淚水滾滾而下。


    “他下了休書。”


    “他要休了我。”


    沈氏瞪圓了眼睛,看著身邊同樣驚詫的管事媽媽,“十幾年的夫妻,我畢竟辛苦持家又生下了婉寧,他就這樣將我休了……”


    沈氏渾身顫抖著,厲聲嘶喊,“說我善妒,就是因為我出自商賈之家,阻礙他的前程,什麽正人君子,連畜生也不如。”


    屋子裏的人都呆愣在那裏,沈氏幾步上前將牆上的劍摘下來,“我不能就這樣走,我要和他了結個清楚……”


    “奶奶,”管事媽媽嚇得麵無血色,忙抱住沈氏的腿跪下來苦苦哀求,“如今長輩已經拿著休書上門,已經萬難挽回了啊!奶奶要為七小姐想一想,鬧出事來以後七小姐要怎麽辦?”


    婉寧怔怔地看著沈氏。


    “娘親,”婉寧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拉扯沈氏的手,“娘親怎麽了?娘親別生氣……”


    “娘要走了,”沈氏半晌擦掉眼淚,蹲下身露出淒然的笑容,“婉寧要照顧好自己,”說著將手落在婉寧小小的肩膀上,剩下的話也要哽在喉嚨裏,“婉寧還這麽小,她還這麽小……”


    沈氏一把將婉寧摟在懷裏。


    聽著沈氏哭泣的聲音,婉寧愈發害怕,拚命地搖頭,“娘親要去哪裏?”


    “回揚州。”


    “娘親要去看外祖母?也帶婉寧一起去。”


    沈氏搖頭,“這次不行。”


    婉寧眼睛裏泛起淚花,“我不,我不讓娘親走,我要跟娘親一起走。”


    婉寧開始扭動身子。


    “婉寧,”沈氏皺起眉頭,聲音也大起來,“以後不能這樣不懂事。”


    從來沒有嚴厲過的母親一下子變成這樣的模樣,嚇得婉寧不敢再說話。


    沈氏的聲音仍舊生硬,“婉寧要聽乳母的話。”


    婉寧不肯鬆開沈氏的手,“聽乳母的話就能見到娘親了嗎?”


    沈氏搖搖頭而後又點點頭,聲音也柔和起來,“等婉寧長大了,就能見到娘了。”


    “真的嗎?”


    “真的,”沈氏滿眼哀傷,鬆開婉寧,又舍不得將婉寧抱在懷裏,“若是爹爹對你不好,就去找你五叔,你五叔……一定會護著你。”


    為什麽爹爹會對她不好,娘親為什麽一定要走?


    ……


    “婉寧……”


    “婉寧……”


    娘親的聲音越來越遠,


    別走,別走,嗚嗚咽咽的聲音在她心裏回蕩。


    “娘親別走,娘親別走,娘走了之後他們會像對付娘親一樣對我。”


    滾熱的眼淚沿著她的眼角流進鬢間,姚婉寧想要大喊卻豁然驚醒,映入眼簾的是蔥綠色半舊不新的帳子。


    她這是在哪裏?在什麽地方?八仙桌上放著一隻藥壺,熱氣蒸騰中,濃烈的藥味跟著傳出來。


    周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姚婉寧茫然眨著眼睛,她開始仔細地梳理著自己的記憶,努力回想到底是怎麽從家裏來到族中又睡在這個床上。


    父親休了娘親不久就新娶了張氏,有一****去張氏屋裏問安就看到張氏坐在地上,裙角滿是鮮血,她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下人就奔跑著大喊,說她推倒了張氏。


    張氏雖然順利臨盆,她卻仍舊被送來族裏受教。


    前幾日族中姐妹一起去采蓮,她欠身看湖裏的錦鯉,不知被誰從背後推了一把落入湖水中。


    被人從湖中救上來,她就發起了高燒,姚家裏裏外外都覺得她要死了,沒想到她卻這樣挺了過來。


    這幾天她一直夢見小時候的事,那些情景清清楚楚就在眼前,每一次看到母親的背影她都想要撕心裂肺的大喊。


    這樣反反複複幾次後,她腦子裏竟然還多了許多別的記憶,她來自幾百年後,是個小有名氣的臨床心理學家。


    姚婉寧抬起手,陽光從五指間透過來,想起前世,這算是老天給她最好的補償。


    多了一份前世的心智,就像給她的人生推開一扇窗,從前看不透的事頓時豁然開朗,回想起從前的事,記憶中每個人的一舉一動在她眼前,那麽的清晰,多年的工作經驗讓她一眼就能看透別人的所想。


    她不再是那個柔弱的小姐。


    多麽慶幸她還活著……


    第一章


    “那癆病鬼躺多久了?”


    “有個三五日了,粒米不進。”


    “莫不是要死了?”


    “要死就快點死,這樣拖著讓我們也不得安生,死了我們也好各自回去,免得在這裏跟著沾晦氣。”


    下人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悲憤的聲音傳來。


    姚婉寧認出是童媽媽,童媽媽伺候過母親,母親走了之後童媽媽被調去莊子上,她舍不得童媽媽因此大哭了一場,沒想到張氏這時候肯讓童媽媽過來她身邊。


    婆子抬起眼睛,“是七小姐自己犯了錯跟我們有什麽關係?這麽多嬌貴的少爺、小姐出去采蓮,怎麽就七小姐掉進湖裏,福薄命短誰也不能怪,主子走了沒關係,你還是想想自己日後該怎麽辦?我見過的忠仆殉主可多著呢……”


    婆子話剛說到這裏,轉頭隨意一瞄嚇得差點坐在地上,門口站著一個人影,仿佛是從屋子裏飄出來,烏黑的長發,雪白的臉,一雙眼睛發著幽幽的光,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瞧著她。


    這是……


    婆子張大了嘴。


    七小姐……


    誰都知道七小姐要死了,壽衣裝殮的物件都準備好了,隻等著她咽下最後一口氣……要死的人,怎麽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


    周圍詭異地安靜下來,悉悉索索的樹枝搖擺聲顯得格外的清晰,太陽也藏進雲朵裏,整個小院說不出的滲人。


    眼前這個到底是人還是鬼。


    那張慘白的臉上除了陰森沒有別的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人。


    婆子開始打哆嗦。


    大白天的,見鬼了。


    鬼啊。


    鬼……


    “啊……”終於有人壓不住心頭的恐懼,大聲尖叫。


    “鬧鬼了。”下人驚呼著四散逃跑,那婆子也想要逃,卻腳一軟癱坐在地上。


    婆子眼看著七小姐向她飄過來,衣服悉悉索索的聲音讓她渾身的汗毛豎起。


    婆子打了個冷戰,半晌才想起救命的法子,跪著磕起頭來,“七小姐,是奴婢錯了,奴婢不該說閑話,七小姐大人大量饒了奴婢吧,奴婢給您磕頭,”婆子雙手合十作揖,“饒了奴婢吧,饒了奴婢吧!”


    婆子哆嗦成一團,就怕那雙繡花鞋來到她麵前。


    不要來索她的命,不要來……


    麵前的繡花鞋動了動,婆子全身的血液頓時衝到頭頂,她伸出手開始不停地摑臉,“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額頭叩的滿是青紫,看起來狼狽不堪,邊喊邊躲,連滾帶爬地衝出院子。


    院子裏隻剩下童媽媽怔怔地看著姚婉寧。


    “七小姐……七小姐……”童媽媽也帶了顫音,不由自主地也向後退一步。


    心裏有愧疚的人才會怕鬼。


    太陽從雲朵裏鑽出來,姚婉寧迎著陽光舒服地喘了一口氣,不過是站在這裏就能看到所有人真實的表情,和她從前坐在心理診室裏一點點地開導病患相比太容易了。


    為別人著想不易,為自己著想卻是最最簡單的事。


    姚婉寧將目光落在童媽媽身上。


    童媽媽眼睛泛出淚水來,“七小姐,您的病好了,您還活著……”


    她當然還活著,“隻有活著才會讓人害怕。”


    童媽媽將姚婉寧攙扶回床上,連忙將桌子上的粥拿來,眼看著姚婉寧張開嘴一口口將粥吃掉,童媽媽這才相信七小姐真的好起來了。


    童媽媽從袖子擦著眼睛,“太太走的時候什麽都沒要,隻是想要老爺好好待小姐,沒想這才幾年……姚家有今日都是因為沈家,衝這一點老爺也該護著小姐,”童媽媽越說越傷心,“我的小姐,從今往後我們該怎麽辦?”


    “把給的東西……都拿回來。”


    童媽媽聽不明白。


    姚婉寧宛然一笑,“連本帶利的……收回來,讓她們……看看什麽才是沈家人。”


    父親嫌棄的沒錯,她說到底還是沈家人,她就用商賈的法子跟姚家算這筆賬,給姚家的她要收回來,姚家現在有的她也要拿來。


    ……


    姚六爺房裏,六太太壽氏快打著算盤。


    “壽衣要四時衣裳,各色綢緞被褥一樣也不能少,畢竟是官家的小姐,就算不能出殯,葬的時候也不能寒酸,”壽氏擺弄著手裏的辣椒粉,“等沈家人來看的時候,我就用辣椒粉揉紅了眼睛,替七小姐可憐幾句,讓沈家人再出一份銀子給七小姐裝殮。”


    壽氏得意地翹起嘴唇,她的眼淚也是要花錢買的,就讓沈家出這筆銀子。


    姚六爺差點將嘴裏的茶水噴出來,驚詫地看著妻子,“你真是瘋了,這種銀子也要賺。”


    壽氏頓時一臉憤然,“今年大旱,本來我想拿著這丫頭和沈家一起做米糧的買賣,誰知道她偏偏這時候要死了,如今光靠發喪能賺幾個錢?”


    壽氏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跌跌撞撞地進門。


    “不好了,”管事媽媽領著伺候姚婉寧的婆子進屋稟告,那婆子嚇得魂飛魄散,手心裏攥著一汪冷汗急匆匆地開口,“六太太您快去看看,那個京裏來的七小姐詐屍了。”


    詐屍?


    那婆子目光直愣,姚六爺也跟著脊背發涼,剛要開口問清楚,壽氏已經按捺不住,“騰”地一下站起身,一巴掌扇過去,將那婆子打的原地轉了個圈,“人還沒死哪裏來的詐屍?”


    壽氏怒氣衝衝的表情讓婆子清醒了大半,哆哆嗦嗦地稟告,“我們都看到了,七小姐自己站在門口……”


    壽氏冷笑,“我去看看一個要死的人還能鬧出什麽花樣。”


    ……


    姚婉寧喝兩口水,忍不住咳嗽幾聲。


    童媽媽抹著眼睛,“這可怎麽好,小姐的身子太弱了,郎中不給請好的,藥也不給吃好的,身子就算好了也是要落下病根的啊。”


    “慢慢來,”姚婉寧緩緩吸口氣,“大病一場,哪會那麽容易好。”


    童媽媽擦擦眼角,“那也得能將養才行。”


    話音剛落,隻聽有丫鬟試探著喊道:“七小姐怎麽樣了?六太太來了。”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淡藍色木槿花的簾子被快速地掀起,露出壽氏尖尖的瓜子臉。


    姚婉寧抬起頭打量壽氏的臉。


    多年工作的習慣讓她從一個人的舉止看起,壽氏眼睛過於靈活,目光閃爍,這樣的人機敏卻欠沉著,雖然攻於算計,也有個弱點喜歡貪小便宜,隻要抓住壽氏就能攥住她的命脈,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是這個道理。


    “婉寧。”


    聽到姚婉寧應了一聲,壽氏才走進來,“你這孩子,可嚇壞嬸娘了。”


    壽氏抹著眼淚進屋拉起婉寧的手,仔仔細細地將婉寧看了一遍,“我已經讓人去請郎中,這時候要多吃幾副藥……”


    七丫頭的手是熱的,什麽鬧鬼,還是那個柔弱的丫頭,什麽都沒變。


    壽氏邊說邊看婉寧的神情,一雙眼睛看著清澈卻沒有什麽思量,隻是任由她拉著說話,一副任她揉捏的模樣。


    七丫頭活過來,這是老天要讓她發筆大財,壽氏心裏想著,卻歎口氣,溫和地用手梳理著姚婉寧的鬢發,“我已經讓人捎信去京裏,你父親知道你身子弱定然會讓人來接你回去,這段日子你好好將養,回到京裏不要再惹你父親生氣。”


    姚家人都知道她想要回京,壽氏這樣說,好讓她乖乖地聽話,不過壽氏這次打錯了主意,新生的姚婉寧早已不依靠那個狠心的父親。


    姚婉寧搖頭,“爹爹不會接我回去了。”


    壽氏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睛裏不禁顯出驚訝的神情。


    七丫頭不是見到她就可憐巴巴地問,“爹爹什麽時候接我回京。”


    今天這是怎麽了?


    “別胡思亂想,”壽氏立即打斷姚婉寧的話,“終究是父女,總是惦記著你的,送你來族裏是為了讓人知道你在長輩麵前受過教,更懂得禮數,將來和陳閣老議好了親事,你風風光光嫁進陳家,誰還能看不起你?”


    “嬸娘騙我,”姚婉寧目光忽然銳利起來,“嬸娘一直都在騙我。”


    接二連三的變化讓壽氏驚詫,看著姚婉寧半晌才道:“這話怎麽說?我怎麽會騙你。”


    “嬸娘將我關在繡樓裏,就是要我乖乖聽話,多少天都不來看我,任由那些惡仆在旁邊說我閑話,嬸娘是不是就想讓我死在這裏?”


    童媽媽不禁驚詫,七小姐可真敢說,這樣的話也能徑直說出口。


    壽氏瞪大眼睛,“婉寧……”


    姚婉寧看向壽氏身後的下人,“嬸娘如果不願意我留在這裏,就將我交給族裏長輩,也免得麻煩。”


    第二章


    無利不起早,就像壽氏這樣的人,沒有十足的好處是不會養一個沒人要的小姐,養到現在就要得到回報她怎麽可能鬆手。


    姚家自詡是有家譜的人家,子孫後代定要讀書出仕,可姚氏子弟大多考中的是秀才,中舉的寥寥無幾,姚家族裏本就不算殷實,這樣過了幾十年家產也被折騰的七七八八,祖父是個倔脾氣,認準了科舉不回頭,父親落榜幾次心灰意冷,祖父卻將家中唯一的田產賣了供父親去趕考,結果父親又是名落孫山。


    外祖父就是看準了姚家這股倔勁兒才想要和姚家結親,繼續供父親科舉。


    與姚家相反沈家祖上本也是普通的讀書人家,卻因幾次科舉不成,改開了豆腐坊,沈家的生意就從賣豆腐做起。


    祖父常掛在嘴邊的話,沈家巨富到頭來不過是個賣豆腐的。


    母親聽了氣得臉色發白。


    如果不是沈家,祖父和父親早就餓死了,哪裏還有父親考中進士,入翰林輪外放,又調回京進吏部,仕途這條路走的再順當不過。


    這些年姚氏族中也將暗地裏跟著沈家賺的銀子拿出來放利,真正摸到了達官顯貴的邊,族裏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紅火,如果能在族裏管些事務不知能賺多少銀錢,壽氏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將她接來。


    壽氏一邊攀著父親和張氏,一邊在族裏替長輩分憂,她死了或者活著壽氏都是有戲可唱的,不死不活地鬧起來,壽氏就算白忙了一場。


    壽氏算得清楚,她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到這裏她站起身,“說,你們都說了些什麽?”這七丫頭死活本來是沒人管,錯就錯在她以為七丫頭逃不過一死,為了免得日後和沈家撕破臉皮,她早早就將消息送去沈家。


    現在沈家人趕來看七丫頭,七丫頭卻又活了。


    七丫頭死活沒關係,但是不能這時候死,死了就阻了她的財路,沈家人已經到了泰興,這時候七丫頭不能出事。


    壽氏狠狠地瞪一眼身後的下人,一掌將小案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厲聲道:“是誰在七小姐屋裏嚼舌頭?不說出來就讓牙嫂進來將你們一個個都領出去。”


    壽氏這樣訓斥下人,幾乎讓屋子裏所有人都愣住了。


    今天這是吹的什麽風,一個要死的七小姐,活過來之後仿佛就得寵了,嚼舌的婆子急忙跪下來。


    後麵一幹下人都哆嗦著跪倒在地。


    望著俯首帖耳的下人,童媽媽詫異地看了一眼姚婉寧。


    沒想到七小姐這樣一鬧六太太就變了模樣,這是為什麽?


    姚婉寧抿著嘴不說話。


    壽氏發落一幹下人,“誰也別想領分例,內宅容不得你們都到外麵莊子上去。”


    聽說要去莊子上,管事婆子頓時哭起來。


    壽氏道:“誰也不用求情,都是自作自受,也就是七小姐好性兒,現在才與我說,我隻當你們盡心竭力地侍奉,哪知道你們這般怠慢。”


    壽氏讓婆子們將下人領出去,這才和顏悅色地看婉寧,“我再找兩個得力的過來伺候。”


    姚婉寧搖頭,“我不要她們,我隻要童媽媽。”


    “童媽媽哪裏能做得那麽多事?”壽氏將聲音放輕一些。


    “奴婢能做,”童媽媽急忙道,“小姐是被嚇到了,若不然太太叫幾個人在屋外侍奉。”


    壽氏半信半疑地看姚婉寧。


    姚婉寧靠在床邊不聲不響地讓壽氏打量,陽光照進屋子,婉寧的臉格外的清晰,尤其是一雙眼睛,大大地睜著,不管壽氏怎麽看,婉寧的目光不挪動分毫。


    人對眼睛能看清楚的東西總會格外的放心。


    她就是要讓壽氏放心。


    壽氏收斂了目光低聲試探,“沈家要來看你。”


    提起沈家,姚婉寧慌忙搖頭,“我不見,我不見沈家人。”


    “不見,不見,”壽氏小聲哄著,眼睛裏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這樣也好,免得讓你父親知道了又要傷心。”


    姚婉寧重重地頜首。


    壽氏這次格外有耐心,吩咐下人整理婉寧的東西,“身體好一些了就出去走走,我讓你五姐姐帶你去園子裏。”


    姚婉寧看向窗外露出歡喜的神情,開口說話前咳嗽了一陣,“五姐姐……好久……沒來看我。”


    壽氏仿佛仍舊驚魂未定,“你落水將你五姐姐嚇壞了,每日裏在佛堂為你祈福,如今你好了,就讓她過來陪你。”


    她是忘不了姚婉如的,她落水時看到的就是姚婉如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姚婉寧順著壽氏的意思頜首,很快卻又搖頭,“我……不出去……”


    壽氏不禁一怔,方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變卦了,要讓沈家人看到婉寧好端端地坐在那裏,就不能有半點的強迫,壽氏隻得柔聲道:“怎麽?”


    姚婉寧垂下頭,用十分軟弱的聲音,“身上沒有力氣……”


    壽氏恍然大悟,臉上又堆滿了笑容,“郎中開了藥,吃兩日就好了。”


    姚婉寧又搖頭,“那我也……不去……”


    壽氏不禁皺起眉頭,“呆在床上悶也要悶出病來。”


    “上次……采蓮,族裏……的姐妹……都笑話我,”姚婉寧態度堅決,“沒有新衣裙和首飾,我……不出去……”


    壽氏不禁氣血湧上額頭,竟然當著她的麵要起衣裙、首飾來。


    這可不像是七丫頭的性子。


    七丫頭就是受了委屈也沒膽子說出口。


    壽氏心裏覺得奇怪,可婉寧眉宇間那藏不住的稚氣和軟弱,頓時又讓她有一種能將婉寧牢牢握在手裏的感覺。


    畢竟是個十二歲的丫頭,無非是使使性子,要些好吃好穿,能鬧出什麽幺蛾子,反正這些東西買了也逃不出她的手心,壽氏拿定主意,“好,我就讓人去買漂亮的衣裙,再置辦一套新頭麵。”


    姚婉寧抬起頭向壽氏露出一個歡快的笑容,“我要一件……和五姐姐一樣的……銀紅色褙子……”


    壽氏也笑著點頭,“好,就要銀紅色的褙子。”


    童媽媽不禁瞪大了眼睛,小姐這麽容易就讓六太太答應置辦衣衫和首飾,這可是六太太,精明算計的六太太啊。


    六太太現在的模樣,好像小姐說出什麽要求六太太都會答應。


    小姐怎麽會突然有這樣的本事。


    可既然是這樣,小姐為什麽不見沈家人。


    等到壽氏帶人離開,童媽媽上前,“七小姐,您這是怎麽了?沈家來人了怎麽能不見?”


    姚婉寧搖搖頭,“我要見,他們是不會讓我見到的,我不見,他們卻會想方設法讓我去見。”


    童媽媽聽不明白,“那是為什麽?”


    為什麽,壽氏最清楚。


    ……


    壽氏從婉寧的院子裏出來徑直回到房裏,吩咐管事媽媽,“將縣醫署的蔣大夫請來,抓兩副好藥給七小姐補身子,換兩床稍厚點的被褥,讓人用熏爐去去濕氣,讓成衣鋪的娘子過來照四小姐那件銀紅色薔薇褙子給七小姐做一件。”


    壽氏一連串吩咐下去,管事媽媽聽得愣在那裏,太太怎麽會突然照顧起七小姐來了。


    “快去。”


    壽氏催促,管事媽媽才應一聲退下去。


    姚六爺詫異地看著妻子,“你這是做什麽?方才還算計賺裝殮的銀子,如今怎麽倒搭錢看病做衣裳?”


    壽氏扭身坐在椅子上,“要想賺大錢自然要用些本錢,”說著抿口茶,“都怪那些碎嘴的婆子口無遮攔,讓我又要費些周折,好在那丫頭聽話,送來我這裏的時候就不聲不響地整日坐著,現在更是沒有了主意。”


    姚六爺湊過來,“這麽說這件事就要成了?”


    壽氏掩嘴笑,“那是自然,等銀子入了手,踢開沈家,我再擺弄七丫頭,不怕京裏那邊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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