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就撞上了麻杆,麻杆也不理我,就率先跑到了飯店裏,嚷嚷著說,來了來了。在座的都紛紛起身。


    胖子把我迎到上座,坐下後。才招呼說,都坐。又吩咐麻杆,說,讓老板上菜。麻杆一溜煙的出去了。過了一會,飯店裏的老板就端著盤子進來了。酒斟滿菜上齊。


    胖子回頭看我,說,劉哥,你講兩句。


    我就舉著杯子,環顧四周,說,多謝,多謝了。一口就幹了個底朝天。眾人也舉著杯,也一口悶了。


    胖子招呼說,吃菜,吃菜。就恭敬的撕了一塊雞腿放在我的碗裏。


    我說,我自己來。


    胖子把我酒斟滿,就單獨的站起來,說,今天劉哥那就是兩個字,就是英勇。從那麽高的山上滾下來,還是毫發未損。我也隻是兩個字,佩服。


    我也站起來,喝幹了杯子裏的酒。跟著那幾個小兄弟也站起來舉杯,我也照例幹了。


    胖子說,這樣喝不行,非把劉哥喝醉了。就吩咐道,你們喝幹,劉哥意思點就行了。


    我拒絕了他的好意,眼都不眨,就一杯酒到肚。可能是溢美之詞也能助酒興,我不知道喝了多少,就一點也沒有頭疼眼沒花。


    胖子還在不停的吆喝著,說,老板,把你們最好的菜拿出來。


    老板小跑進來,一臉為難的笑,手在身上的圍裙上不停地擦著,說,各位大哥,冰箱裏都空了。


    胖子翻眼說,麻杆,你去看看。麻杆也搖搖晃晃的起身,出去,又進來說,真的沒有了。


    胖子一臉匪氣的說,那你去買去。


    老板苦笑著說,這都幾點了?哪裏能買到菜啊!


    胖子說,你擔心老子吃霸王餐啊!


    老板擺手,否認說,不是,不是。現在都夜裏十二點了。


    我在其中斡旋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我打了個酒嗝,酒氣直往腦門竄,說,我也吃好喝好。今晚就算我來請你們。


    胖子手一揮,說,那怎麽行!然後說,老板買單。


    我謝絕了胖子要送我回去的盛情,踩在踉蹌的腳步走在去洗車店的路上。這時候,酒精在體內發酵,我就解開了外衣,讓風隻灌進發燙的身體裏。我感覺就像是一個火爐。索性就把外衣脫掉,拎在手裏。


    雖說劉鎮經過了這幾年的發展,也有了小香港的美譽,但畢竟鄉下還是鄉下,到了這個點,整個街上空無一人了。家家戶戶都關門閉燈,像一個空鎮。路並不是太長,我走得搖搖晃晃,走了竟一個鍾頭。手裏的衣服,就像掃帚,順著一路拖來。快要到洗車店,我踅到牆角,扶著牆壁,酣暢淋漓的撒了一泡尿。


    當我一抬頭,就看到牆邊似乎站在一個人。尿就吸了回去。我哆嗦著收拾著衣服,酒也醒了大半。眼睛不眨的向前走。


    當確定那裏確實是一個人,那人就說話了,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


    我臉通紅,就像是煮熟的大蝦。說,小芳?


    小芳摟著肩,說,聽說你從山下滾下來了?要緊嗎?傷到沒有?


    我的那點羞恥就被豪情燒得一幹二淨。不無得意的說,我,我怎麽會有事呢!拿手拍著胸脯,砰砰直響,說,看我的身體,強著呢!就是從喜馬拉滾下,我也不成問題。


    小芳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才嗤笑道,盡吹牛。然後又說,趕緊開門,我都凍死了!我才上前,掏出鑰匙,磨蹭了半天,卻怎麽也對不住鎖眼。口裏還念叨,應當是這把鑰匙的?怎麽會開不開呢!


    小芳說,大英雄,過來吧!還是我來。我隻好退到一旁。就聽到“噗噠”一聲,鎖就彈開了。


    小芳糾正說,怎麽不是這鑰匙,就是這一把。就拉開了門。走進了院子,又打開了裏麵的鎖。


    開燈,小芳嘴裏就“咦咦”的叫開來。搞這麽髒。


    我才注意我的衣服根本沒有換,上麵盡是泥土和草葉,還有褲腿上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我就不好意思抬頭。


    小芳說,還不趕緊給換了。


    我隻好聽話的背身褪去衣褲,就穿了一件汗衫和短褲。瑟縮得縮著肩。


    小芳氣得直搖頭,說,你還不快給洗洗。難道讓我幫你洗嗎?


    我才醒悟過來,把水瓶裏僅剩的熱水倒到一個盆裏,就端到屋外,接了大半盆的冷水,就“唏啦,唏啦”呼著冷氣,洗開了。我的耳邊一直在警惕著屋裏的動靜。那個擺放著小床的房間,已經亂得不成樣了。比狗窩也好不到哪裏去。


    平常我隻是半夜才回來,清早就離開。如果說睡覺的算是床的話,那這裏應當是不折不扣的窩了。


    我從頭頂澆下水,身體就像是被刀削斧琢,隻剩下骨頭架了,根本就無法支撐站立。我實在冷得夠嗆,就哆嗦著發紫的唇,進了屋裏。小芳正在收拾我的床,把床單枕巾都摞到地上。


    我說,這,這,這是幹嘛?


    小芳微眯著眼,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要嘔吐。說,你這也能睡覺嗎?垃圾堆也不過如此。一股臭味。


    我睜著發紅的眼,惶恐的說,那我晚上睡哪?


    小芳停下手中的活,抬眼望著我,說,你也不用睡的!你多勇敢啊!


    我真的有些支持不住,牙齒在不可遏製的錯動。


    小芳就丟給我衣褲,說,還傻愣著,不趕快穿衣。想生病了你!


    似乎應征了她的話,我及時的就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鼻涕都掛在唇間。我就胡亂的把衣服裹在身上。


    小芳說,晚上到我那裏去吧!趕明天把你床單洗好了,再回來住。


    我揶揄道,那多不好意思。


    小芳找了一個袋子,把換下的髒衣服和床單都塞了進去。說,有時候真不知道你多大了?還像個孩子專門做些無厘頭的事。


    我一本正經的看著她的眼,像對著鏡子在照,說,我真的看起來很老嗎?小芳笑就迸發出來,說,走嘍!現在都幾點了?還在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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