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廣大,分皇城、內城和外城,此刻,周圍的秩序之力正隱隱顫抖!


    內城。


    占地廣大的府邸中,仆從成群,在府邸深處的書房中,看書品茗的老者眉頭一揚,放下茶杯、書卷,站起身來。


    此人白須挺立、根根如針,身材魁梧,穿著深色大氅,仿佛沙場虎將,但身上並無凶煞之氣,反而縈繞著異樣文思。


    老人走到窗前,眼芒一動,朝天上看去,看到一道無形氣柱衝天而起。


    “這個方向……是理宗?理宗又有人凝聚文心了?而且這人的立心之道非同小可,甫一成型,就有要在天地間紮根的趨勢,這是要自成秩序,開前人未開之道!”


    咚咚咚!


    想著想著,卻被敲門聲給打斷了思緒,就聽一個恭敬的聲音傳入――


    “老爺,孫小姐回來了,吵著要見您。”


    “薇兒回來了?”聽到此言,老人眉頭舒展,“讓她過來吧。”說著,他將心頭思緒暫拋一旁。


    ………………


    外城,千書齋。


    “有點意思,沒想到來了沒幾天,就見到有人凝聚文心!這東都果然是不一般,不是窮鄉僻壤能夠比擬的。”


    一名巾幘束發的青年從位子跳了起來,此人皮膚黝黑,身材瘦削,一雙眼睛卻晶亮有神,盯著窗外,一臉興奮。


    “如果能在士林中,將這等人物論拜,才能顯得出我龐達的本事,日後也好達善天下!”


    他話音剛落,就有根戒尺敲了下來,落肉清脆,疼的此人呲牙咧嘴。


    隨後,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還不安心讀書。一點動靜都能引得你分神,如何能成大器?”


    “哎,三叔,別打了,我知錯了。”


    ………………


    城門。


    正被守城兵卒查看文書的白衣儒生渾身一顫,抬頭後看,同樣看到了那道氣柱。


    此人腰懸長劍、酒壺,身背行囊,看上去卓爾不群,身姿挺拔。


    沒過多久。兵卒將文書遞了回來,他便收回目光,道了聲謝,接過文書後,就邁開步子,大步流星的入城,行走間流露出一股豪邁氣勢。


    ………………


    城外,春秋書院。


    書院中央,高大、威嚴、但是略顯破舊的閣樓內。一名老人正趴在桌上。


    這老人穿著樸素,衣服還打著補丁,麵前的桌子上擺著本書,他趴在上麵。將臉貼在書上,瞪著渾濁的老眼,仔仔細細的看著一列列文字。


    突然,老人停下了動作。抬起頭,看著屋頂,嘴唇扇動。似在說著什麽,但很快又重新趴下。


    同一時間。


    城內城外,不少人都察覺到秩序之力的震動,繼而探查。


    本該無形的氣柱,在有些人的眼中,卻無所遁形,被輕而易舉的捕捉。


    一時間,人心各異。


    ………………


    “嗯?”


    城中央,皇城。


    這東都在天下未定時,還是大瑞國都,後來天下一統,太祖遷都關中,這東都就空了下來,成了陪都。


    不過,皇帝雖去,皇宮依舊,在皇宮東北,特地開辟出一片,給大儒論道、講學。


    這是當年太祖定鼎,邀請天下隱士後依諾而建,名為林壇文殿,內有明倫堂。


    此刻,堂中的兩名老儒微微抬頭,目光透過門窗,看向天上。


    “理宗又有人成就文心了,果然是要大興了,隻是不知是何人。”


    “我聽奏報,說那江南賀書長最近拜入了理宗,此人聰慧,得二陳教誨,福至心靈,成就文心未必沒有可能。”


    “不錯,此人家世不凡,書香門第,若立文心,說不定能和白昭元一較高低。”


    “白昭元身有宿慧,眼界和見識遠超同輩,最近靠著一篇‘得人之道,莫如利之;利之之道,莫如教之以政’,道清了人道逐利的根本,在論道尚未開啟前,就震撼聖賢泥塑,入了士林,可謂不世出的賢才,年輕一輩,已沒有他的對手了,儼然可與宗師並論,隻待科舉之後,名冠天下。”


    兩人說著說著,再次沉寂。


    ………………


    且不說這氣柱一升,各方反應,單說那理宗書院、天理閣內,諸多觀論的學子,這時候愣在當場,直視一人――


    邱言身上文氣噴湧,輻射周圍,讓不少人心生感悟,就像是在聽兩位陳先生講學時的感受。


    但那兩位是什麽人物?


    那可是學究天人、有自己的學說、主張,並要推行天下,被稱為一代文宗也不為過,他們講學的時候,不隻單純的講述道理,還將自身感受傳遞出去,所謂言傳身教,是讓人感受,從而自己思考、領悟。


    邱言雖在文道上有些成就,但論氣象遠遠比不上兩位先生,畢竟學識的積累是一方麵,聲望民望又是一方麵,兩位陳先生能有今日,除了學識出色外,更有天下士子的認同,也匯聚了民望,這些都不是邱言能夠比擬的。


    隻是,如今的情況,諸人倒不陌生,他們中的一些也曾經曆過,知道邱言這是文心成型,有了自己的道。


    文心凝聚的瞬間,學識、記憶流轉,會泄露出來,輻射四周。


    文心,也就是性修的道心、命修的拳意,代表的是一個人對道路方向的領悟、理解,不是輕易就能擁有的,經曆、思考、沉澱,缺一不可,而且還需一些運道,等待契機。


    能夠凝聚文心之人,就算是在整個理宗書院裏,也是鳳毛麟角,每一個都有著不凡的地位。


    這文心一凝,有了自己的道,日後推演、完善,就能成一學說,理宗書院的文心根源,都是兩位陳先生的主張,但個人理解的側重不同,就能帶來不同的感悟,構成新的分支,從而不斷豐富學派。


    當年儒家也隻是至聖先師的一家之言,後來成了正統,經曆代代先儒的理解和詮釋,越發完善,最後遍及天下四方,甚至有的學說更是另辟蹊徑,可謂包羅萬象。


    時人就有“我注六經,六經注我”之說,根源就在於此。


    歸根結底,一個學派能否發展壯大,綿延後世,不光學說本身要言之有物,更要後繼有人,有弟子、再傳弟子、徒子徒孫去反複鑽研,延伸到方方麵麵,好像一根樹幹,分出千百樹枝,才能形成綠蔭,萬古長青。


    所以,但凡有人成就文心,都會受到兩陳重視,予以重托,如那張華章就是其中之一,能執掌書院,做主事人。而他之所以看重賀書長,就是認為賀書長三年之內,定能成就自己的文心,讓理宗再添一將。


    同樣,甄知佐見了邱言之後,也料定對方可成文心,才與張華章據理力爭,要將邱言迎來。


    如今,在這天理閣內,張華章和甄知佐所選擇的兩人,麵對麵的辯論,勝負已分。


    如果說邱言的言論,還不足以駁倒賀書長的話,那他成就文心的這件事,也足以證明,在識人一項上,張華章不如甄知佐。


    說一千道一萬,賀書長的才名高於邱言,但邱言卻有了文心,有了獨立衍生學說的資質,對一個學派來說,這種人太過重要了。


    高下立判!


    是以,張華章意識到這點後,麵色就有了變化,流露出些許懊惱和後悔。


    賀書長麵色連變,從容和淡定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木色,眼眸中流露妒忌和失落。


    從小時起,他便是眾人焦點、中心,但在今日,卻成了配角、甚至是墊腳石,到了現在,居然沒人在意自己了!


    連身邊的蔡櫻都臉色難看,有些下不來台,她猶記得自己剛才才說過,賀書長很快會通透文心,成就非凡,以此來打擊邱言的氣焰,卻沒想到一轉臉,邱言卻在他們麵前成就文心,前後反差,讓她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


    文心的凝聚,並未持續太長時間,待到魂中的記憶流轉,深入心中,許多從前沒能理解的疑問,自然而然的豁然開朗,身心通透。


    接著,邱言長舒一口氣,甩動衣袖,整個人散發出飄渺和凝實,這兩種迥異的氣息。


    見他甩動衣衫,旁人才回過神來,此時已沒有幾人還在意論道了,在他們看來,如何將這名成就了文心的學子留在書院,才是當務之急。


    “知佐,你帶邱公子去明倫堂,我將這裏的事處理後,就趕過去。”張華章順勢吩咐,他作為主事人,雖對寒門有著偏見,但也知道凝了文心意味著什麽,自是大局為重,要挽回印象。


    其他人倒也識趣,讓開一條路。


    甄知佐臉色複雜的走上去,對邱言道:“邱兄,且隨我來。”其實他心裏清楚,邱言加入理宗書院的可能,已經微乎其微,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卻足以讓他摸清邱言的性情,要是沒有先前賀書長的言論和張華章的輕視,說不定邱言還有可能入門,可現在……


    文人行事,有時重一個意氣,何況邱言已經成就文心,他的這個文心,並未受到理宗影響。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幾聲驚呼――


    “老師!”


    “師尊,您怎麽來了!”


    聽著幾個稱呼,甄知佐循聲看去,入目的是名身著深衣的矍鑠老人。(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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