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忤逆師父,也不願忤逆他。


    眼中的淚水還強忍在眶中,蝶熙想要笑一笑,卻什麽表情都做不出來。被拋棄了那麽多次,這一次竟一點波瀾都起不了。深深的再次看著師父,師父的眉眼依舊,隻是時光荏苒,除了這張皮囊,誰都不再是曾經的誰。


    門外的腳步聲已經迫近,蝶熙不再遲疑,打開牆邊的櫃門,裏頭放著的的確是他的筆記。隨手翻了幾頁,蝶熙轉頭看向空,他合眼朝她點了點頭算是默許,她這才再次轉頭將櫃子裏的幾本冊子都拿了出來。書邊還放了一把奇怪的匕首,蝶熙一把抽出這把彎月一般的劍身,在手裏掂了掂,又猛地一把反手握住試著橫割了去試試。


    是把好匕首。


    重新入鞘,蝶熙又轉頭看向空去。


    “喜歡就帶著,走吧。”空沒有反對,從她眼底閃爍的絲絲精光中聞到了血的腥。也許她是對的,她骨子裏有嗜血的冰極。


    蝶熙重重的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便不再停留,快步隱出邊門離了開去。


    空聽著她的腳步聲走遠,這才放下了心來。自己負了朝廷,好在保住了她,便也未有負他,那也能暢然的接受自己的結局了。


    隻是空從沒想過,蝶熙卻未有走遠,隻是靜靜的隱在後院的角落裏,靜靜的看著提著醫箱的大夫來了又走,她就這麽靜靜的等著。


    事情出了意外,驚惶的小獸拚命的想逃,可自己早就過了這般容易驚惶的歲月了。


    一覺乍醒的時候還會惝恍,重見逆文時還如困獸般想要逃竄,可現在不會了。即使什麽都不會了,即使什麽都丟了,可那些習慣早就成了本能刻進了身體裏。


    蝶熙重新抽出那把彎月般的匕首,通體是透著黑亮的烏金,不似普通的匕首通體筆直,卻是被恰到好處的打造成了適合斬劈割揮的彎度。整個劍身都是用錘煉過無數次的烏金鍛造,韌度極佳。


    烏金並不多見。也很少有人這麽奢侈的用在鍛造兵器上。更何況是這麽一把小小的防身用的匕首身上。聽說烏金的捶打並不容易,絕非普通匠人都敢輕易嚐試,鑄造這把匕首的也是位頂尖的鑄劍師吧。


    蝶熙試著用手指輕輕劃過刀鋒。指尖立刻就被劃開一道豁口,沾著血的手指又試著去掰了掰劍身,在她的臉上慢慢的化開一個笑來。


    烏金雖是奢侈之物,可卻有一個致命的問題。便是硬度不夠。可這劍身卻堅如磐石,裏頭定是被摻上了玄鐵。隻是自己曾經也有耳聞。烏金和玄鐵的比例並不好掌握,玄鐵多了易折,若是少了又缺乏硬氣,如此恰到好處。是誰又是用了多少的功夫?


    重新收入刀鞘,拂過包裹在外層的皮革,柔美的皮質卻和硬挺的劍身相得益彰。手指劃過隻覺得細致的觸感傳遞而來,和方才的冷寒之氣截然不同。


    她的手指未停。一路向下探至劍柄,上好的楠木被細細雕琢成展翅的鳳凰,外頭還纏上了黑色的粗布。雖是唐突,卻也實用。而底上細細分辨,還能依稀辨認出一個圖騰來。


    玄武,師父的圖騰,師父的匕首。


    蝶熙雙手交握著,難以言狀的淒涼油然而生,卻伴隨著另一股更加堅毅卻冷寒的心氣一同擴散至全身。


    要保住所有人,自己曾經說過,重新回來,不是要人死的。


    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天空沉寂下去,看著月掛星空,蝶熙這才站起身來走出藏匿的小院。


    那位大夫是獨居一人,蝶熙在蒼蘭縣也並非住了一天兩天了,雖說方向感依舊模糊,看著黑蒙蒙的街道也有些發怔,可心底昌明恰如一盞亮燈。


    摸進那個大夫的屋子,他先是愣了愣神,眼底立刻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愫,恐懼,驚訝,還有掩不去的鄙夷。


    這種鄙夷的目光深深的刺痛著蝶熙的神經,她不做猶疑的用腳跟勾上門去,下一刻,手中的匕首已經出鞘,鋒利的刀鋒正緊緊的抵在大夫的脖頸。


    “我沒時間浪費,問你的話要仔細答,記得了?”蝶熙微微眯起眼,語氣冷寒至極,慢慢的移到大夫的身後,那鋒利的刀鋒已經微微劃破他褶皺的薄喉。


    大夫不敢多動,他是蒼蘭縣中不多的醫師,看的多的就是刀劍之傷,如今淪為魚肉生死不在握,當然是立刻輕聲開口答是,“小小姐,您想知道什麽?”


    “空的傷怎麽樣?”蝶熙另一隻手掐住他的下巴,拉伸的皮膚不在見得方才的皺褶,卻放大了那個淺淺的傷口,鮮血一下滲了出來。


    傷口牽拉的那一絲痛楚警告著大夫,他立刻不敢反抗的回話,“那……那個……護法大人胸骨斷了,又傷及了髒腑,需要好生靜臥些日子才能好。”


    “重嗎?”


    大夫未從蝶熙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波瀾,隻有冷寒之氣從身後傳來,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斟酌了一刻,他才開口回答:“原也不重,隻是顛簸之下傷了髒腑才是要命。”


    “我問你,蕙蘭和空是什麽關係?”蝶熙手上力道未減,隻是心中像是聽著什麽穩穩的落了地一般。


    “沒……沒什麽關係。”大夫一下著急想要回頭,才動了動立刻在脖子上又被拉出了一道更深的傷口,這一下是再也不敢動彈半分了。


    “那蕙蘭和殿下是什麽關係。”


    “這……我也不知……”大夫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卻什麽都不敢透露。


    “不知?”蝶熙掐著他脖子的手上又加了一分氣力,“想死嗎?”


    “我隻是知道殿下對蕙蘭姑娘曾有救命之恩,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蝶熙看向他繃直的腳尖,勾起一絲嘲諷的笑來,就是這樣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也配鄙視自己,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諷刺呢。


    她不說話,那個大夫卻不敢停了求饒,“小小姐,我是真的不知情,我隻是一個大夫。”


    “是啊,還不是什麽好大夫。”蝶熙說著放開了手,繼續問道:“為什麽是你來診?杜承喆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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