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亮時,沈良便與清檸出發去安石城了。抵達安石城的時間,也與他們預想中的一樣。若在之前,這是任沈良怎麽都無法想到的局麵,在這短短數日內,他竟離開江陽觀數次,往返那螻蟻們所在的安石。


    華安道人早就匆忙的跑回白雲觀,提前告知星風道人此事。當沈良達到安石城時,便瞧見了星風道人一臉笑意的站在城門前,帶著對兩成的香火信念的極度渴望。


    那冷立所在的宅院,沈良是不清楚的,這就順理成章的讓星風道人在城內帶路。


    行走在街道上,沈良便看到無數道目光投來,與初次進入安石城時那目光不同,那些目光中夾帶著憎恨、恐怖、驚詫、慌張等不良的情緒。甚至那些儒生們在對沈良投入憎恨敵意的目光後,便匆匆離開此地,向著正在重建的安石書院走去。


    除開白雲觀道人外,安石城至今沒有一人敢直視自己,有膽量自己靠近走著。沈良察覺到這點後,想到可以不與這些弱小的螻蟻們打交道,覺得現在的情況真是舒服極了。


    冷立所在宅院特別的顯眼,顯眼到任何人一進入城內就能看到的。因為再城內那株參天大樹的周圍,用那道高高泥牆圍城的宅院便是冷家宅院了。


    有了星風道人在前麵領路,沈良跟著他直接進入了冷家宅院中,在那冷家寬敞的待客廳中坐下。沒有絲毫的客氣,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一般,他就坦然的坐等著星風道人將冷立帶來。


    “此地有些奇怪,靈氣十分的濃鬱,足足有落雁宗的靈氣四分之一多。”待客廳中隻剩下自己與清檸時,沈良帶著一絲驚喜說道。


    進了城,清檸便四處亂瞅著,四處看著那些新鮮好玩的東西。到了冷家宅院裏,她心中還是想著那些多好吃的好玩的,未曾注意到這事。


    聽到沈良一說,她便有些好奇了。她連忙將身後的尾巴豎起來,尾巴上那絨絨的尾毛隨之抖起來,像是在查探周圍一般。


    “笨道長,這裏的靈氣真的很濃。而且這靈氣十分的純粹,也僅僅比內宗那些福地靈氣差一些而已!清檸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大樹的緣故。”查探完畢後,清檸眉毛皺成一團,帶著疑問的語氣說道。


    在這世俗間,縱然是螻蟻們吹噓出來的仙山神地,也不應該有如此多較為純粹的靈氣存在。


    看來,那株參天的大樹裏一定有什麽古怪,沈良想到這裏便抬起頭來,認真注視著宅院裏的那株幾十米高的大樹。


    “閣下便是落一道人,果然如傳說中那般風姿英發。在下苦苦盼望,道人終於來了!”這時,跟著星風道人走了一名滿臉絡腮胡的中年壯漢,見到沈良便恭敬說道。


    想必是星風道人早已對他囑咐過,沈良脾性古怪,必須要恭敬對待。


    進來時,冷立不過隻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竟也敢說出風姿英發四個字。更何況,冷立如何知曉到我肯定會幫助他,而且他就算知曉我有此意,威嚇不去江陽觀誠信請求我來,反而一直在家裏等候著。


    世俗間的螻蟻啊,果真都是這般虛偽的存在!沈良笑了笑,在嘴角邊露出一絲不屑來。


    沈良此刻安穩的坐在廳內,打量著恭敬站在一旁的冷立,沒有絲毫的客氣。仿佛他就是這宅院的主人,而那冷立不過是來訪的卑微客人一般,雙方的身份就在這瞬間便顛倒了過來。


    一旁的星風道人連忙在冷立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冷立這才恍然大悟一般。但見他臉上的神色忽的變化,變得更為恭敬了,對沈良詢問說道:“想必小女的事,道人已經聽說了。小女是一個月前患上的那怪病,我尋遍了周圍的名醫與道佛儒三家大能,都無法根治此病。道人大名,我這幾日聽過了,還望道人出手定將此事解決。”


    沈良依靠著木椅,注視著冷立臉上變幻的表情。等到那冷立將說完後,他這才帶著有趣的口吻問道:“我要知道的是,為了救治那冷尋芸,你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


    冷立猛地抬頭,詫異的直視著沈良,躊躇片刻後說道;“為了救治小女,在下任何代價都願意付出。等到事成,在下願意再付出約定的兩三倍的香火信念,供奉給這白雲觀。”


    星風道人一聽,兩眼都放光了。


    倒是沈良卻沒有興奮的申請,反而是輕蔑的看著冷立,將那語調提的更高了:“看來有一點,你理解錯了,我必須糾正一下。對於你們這些汲汲營營的螻蟻而已,心中所求的不過是逐利二字。為了獲取足夠的利益,你們可以殫盡竭慮的考慮各種陰謀,你們可以為此出賣一切。所以,你們說過的話,承諾過的事,那些比你們更卑微的無辜存在,全都可以隨時舍棄掉。”


    “但對我們道人而言,‘承諾’二字卻是不能違背的崇高存在。既然與你們做了約定,那麽此事我必定全力以赴的去做,也不會對約定的條件做任何更改。但同樣的,無論這事結果如何,我不希望你那邊的條件會有任何的變化。”


    冷立的臉上,這便表露出了理解不能的驚詫來,這般古怪的道人果真與星風道人所說那般,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既然你不能理解,那我便再清楚明白的告訴你。”世間愚蠢的螻蟻太多,沈良既然要以香火信念來修煉,如今麵對冷立時便也隻能再稍稍的低下頭來,與這卑微之人多說幾句。


    若是這番話說完,那冷立還是無法理解的話,沈良便隻能按照自己的方式來行事了。


    “作為統領整個安石城的大人物,你受到民眾的愛戴,周圍人的恭維,無論何時都會有高人一等的感覺。所以,即便你現在和氣的對我說話,臉上做出那一副恭敬的表情,可這一切你表現的都太過於虛假生硬。”


    “但你內心始終是認為,你還當是高人一等。雖然麵對我這種道人,為了拯救你的女兒,隻需低聲下氣應付一下就夠了,付出一定的香火信念這就足夠了。”


    “那麽,我便再問一次你,為了救你女兒,你願意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沈良看著冷立,如此地主人一般毫不留情的說出赤裸裸的話語來,“你願意放下那無所謂的高人一等的感覺,願意真的對我卑躬屈膝言聽計從,甚至願意讓我砍掉院子裏的這株大樹嗎?”


    聽從星風道人的勸解,冷立在臉上表露出來的恭敬,因為沈良的這一番話全都消散了。此刻在他那張滿臉胡須的臉上,隻有那與生俱來的威嚴。


    他挺直了那魁梧的身軀直視著沈良,雙眼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若是尋常,有人對他說出這番放肆的話,他早就對這人做出責罰了。但如今麵對這個脾氣古怪的道人,無論他心中感情如何,都強忍著。


    “若有人能救下小女,便是要冷立當場下跪,將這個宅院送給他也無妨。”冷立堅決的說道,他轉身看著宅院中的那株老樹。


    那是自一百多年前冷家統領安石城起,就一直存在於此地的大樹,被冷家曆代人珍惜保護的東西。


    “那株大樹也一樣。”冷立想了想,想起小女如今憔悴的情形,臉上充滿了悔恨之意,這就補充說道。


    沈良看到冷立悔恨的神色,看到冷立那果決的表情,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能不能救下冷尋芸來,無論你開出多大的代價,也不會對你做任何的保證。但我可以對你承諾的是,會竭盡全力來做此事的。”沈良從原地站立起身來,這便意識要前去看一看冷尋芸。


    他跟在冷立身後,不知走過了幾處樓亭,沿著小徑走了多長,最終停在了一處富麗堂皇的屋前,那冷尋芸便在屋內。


    落一道人前來診斷,所以相關的閑雜人等早已被驅散。這時屋裏除開沈良幾人外,便隻有躺在床上那麵容憔悴剛剛睡去的冷尋芸了。


    沈良站在床邊,仔細打量著冷尋芸那有些泛白的麵容,觀察著她體內氣息流動的方向。


    “笨道長,就算她十分的漂亮,但不許你一直盯著看!”清檸在一旁看到沈良盯著冷尋芸,莫名的生氣,這就在一旁狠狠的扯了一下沈良的衣袖。


    被清檸一扯,沈良這才從冷尋芸體內氣息流動中反應過來。他察覺了其中的怪異,低頭想了想,對冷立說道:“你們都去屋外等著,此地隻留下我與道童。”


    沒有任何的解釋,沈良就這樣命令著,讓冷立覺得有些莫名。但冷山想到沈良方才的話語,這就順從了他的意思,與星風道人走出了屋子。


    “笨道長,你要做什麽?”等到冷山等人離開後,清檸有些不解的詢問起來。


    沈良麵色有些凝重,向著冷尋芸所在的那張大床走近了幾步。他注視著如今昏睡過去的冷尋芸,對清檸回答道:“我要檢查一下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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