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也是啊,將來的事誰也沒法判定,說不定真如你所說的那般!”聽到沈良堅定說出這般自信的話語,李語琦不僅未有絲毫的擔憂,反而是莫名一笑,眼中閃爍著已看穿一切的智慧來。


    沈良不想回話,因為那毫無意義。對於這些卑微的存在而言,隻需用最後的結果來表明便足矣。他逐漸的將那顆有些雜亂的心思沉澱下來,感受著如今靜謐的四周。


    李語琦此刻也閉口不言,隻是緩緩的仰起頭來看著上方。被黑夜掩蓋住的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仰望著頭頂的夜空上。也不知透過繁盛的枝葉,她看到的是怎樣的夜空,但想必是令人陶醉的美麗景色,她平靜的臉龐上卻露出癡迷的神色來。


    不由自主的,她伸出那隻纖細的手來,努力的高高往上舉著,似乎是想要抓在如今看到的這美麗的一切。


    “呐,這位道人,你說這世上真有神靈嗎?能跟滿足一切願望的神靈!”李語琦喃喃自語的輕聲說道,依舊帶著那溫暖的語調,卻又仿佛在詢問沈良一般。


    沈良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這名儒生方才的舉動,若無任何陰謀詭計在其中,還真是無聊幼稚的舉動,那一番言語也不過是白癡蠢笨無比的言語了。


    這世上如何會有神靈存在的!若要說到這世間擁有匹敵從不曾存在的神靈實力的,隻有內宗道人了。


    最終,沈良還是直接縱身躍上大樹某處休息了,未將這番譏諷的話對李語琦說出來。


    次日醒來後,那李語琦早已不知所蹤。沈良也不想多此事,專心在大樹旁修煉了一陣,然後才發現自家道童愁眉苦臉的蹲坐在一旁,然後接連的唉聲歎氣抱怨起來。


    昨夜,冷立的招待並沒有半點的不妥,反倒是格外的熱情豐盛。清檸臨睡前享受了從未有過的待遇,吃了一大堆可口的點心。但她剛一睜開眼洗漱了下,冷立又安排下人準備了一頓豐盛的點心,都極其可口。


    但是她享受到這些美味後,再回去江陽觀中呆著,自己以後每晚想到這些好吃的就怎麽也睡不著了。


    對於這貪吃的道童,沈良會心笑了一笑,這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對她認真的安慰了一番。


    花費幾個時辰的吸納完大樹周圍的靈氣,沈良便帶著一臉煩愁的清檸向冷尋芸屋子走去。在此地修煉時,冷尋芸幾次遣人前來邀請沈良,但每次見他在大樹前修行著都不敢打擾,直到修煉完後這才敢上前來恭敬的邀請著。


    “多謝道人昨日出手保住了我的性命,尋芸實在是感激不盡!”再次見到沈良,冷尋芸依舊執意對他再次道謝,在旁人的板幫助下掙紮起來了。


    坐在冷尋芸的身旁鼓勵著她,那位穿著一身輕軟細薄長裙的少女,便是沈良昨夜見到的李語琦了。


    在這光亮充足之地,李語琦的容貌身姿便能瞧得清清楚楚了。這位安嫻平靜的名門閨秀,確實是足以讓世俗螻蟻們驚歎瘋狂的存在。


    “哼!”一見李語琦,清檸連忙將沈良往後拉住,不知何故十分敵意的對她冷哼了一聲。


    見到沈良前來,李語琦還是對他微微一笑。在旁安撫了冷尋芸幾句,她便款款站起身來,將那身輕軟細薄的長裙拖著,踱步向外走去。


    “打擾了道人實在是抱歉,但因為事情緊急,這才不得不勞煩道人前來。”冷尋芸躺在床上帶著歉意說道,對於麵前這名脾氣古怪的到人,她已被慎重囑咐過,所以盡可能的保持著謙恭的態勢,“原本應在昨日醒來就告知道人,但因為身體虛弱才拖到現在。”


    “我已救下了你,與那冷立的約定的已畢。縱然你們再以香火信念為代價,我也不會因你而破例的。”沈良直接拒絕道,沒有半點猶豫。


    “若是狡猾點說,我央求道人的事道人應該完成的,因為這事與我性命有關,還算在與父親的約定中。但道人昨日費力相救,我不敢這般無理,這才提出此事來。”冷尋芸稍稍一想,這才緩緩應道:“而且此事也與曾給予我無可匹敵力量的那人有關,想必道人有些興趣,不妨先聽一聽。”


    這冷尋芸倒是十分自覺,知道進退!既然與文水真人有關,沈良便也就打算聽下去。


    “十年前,那道人應允了我的要求後,便對我警告過。若有一日,我因為畏懼死亡,而讓自己的性命脫離他的掌控,他便在次夜現身將我殺死。作為懲罰的代價,我所有親近的人也會因此而亡。”冷尋芸便將那請求緩緩的道來,“所以,我想央求道人出手,再相助我一次。”


    若這冷尋芸這番話語不假,那麽文水真人的魂魄便會在今夜現身,沈良對於此事倒是既有興趣。


    隻不過,不管他對現身文水真人如何的有興趣,也不能答應冷尋芸如今的的要求。所謂的承諾,對於倨傲無比的道人而言應當嚴格遵守。那麽,對於雙方自願定下的約定,倨傲的道人更是不能主動破壞的。


    “那道人未曾強迫你答應他的要求,確實賜予你無敵的力量,未曾違背他的諾言。那麽讓你順從他的意思慢慢死去,自是理所應當的。”沈良認真說道,拒絕了冷尋芸的提議。


    對於沈良的回答,冷尋芸似乎早已預料到一般。


    她沒有做任何的辯解,隻是繼續保持恭敬的姿態,對著沈良解釋起來:“道人所說不錯,若那人隻是要我擁有的這一切,自然是不會猶豫聽從他的吩咐。隻是……我接下來要說一些很久遠很長的事,或許有些繁瑣無聊。道人若是覺得無趣了,便告知一聲,我會立刻停下來的。”


    沈良點了點頭,示意那冷尋芸繼續說下去,是否感興趣他自有抉擇。


    “十年前在我身上發生的那場事,道人想必應該知道了。對我而言,小時候一直都是絕望無助的日子。在那個冰冷的家裏,我們從來沒有感受到過溫暖,所有人對我們姐弟倆都沒有好眼色,一直被人責罰刁難著我們。甚至是在我們被責罰辱罵時,被鞭子教訓的渾身是傷時,他們隻會對我們姐弟倆冷嘲熱諷,甚至是落井下石。所以,那晚我在冷家這棵大樹前乞求著不知是否存在的神靈,看到那名道人出現後,我便立即答應了他的要求。”


    “道人想必也聽說了,我那次將積壓許久的怒火全部發泄出來,對每一個曾經傷害嘲諷過我與弟弟的人出手。無論他們傷的如何重,我都刻意的給他們留了一口氣。其實,那時我並沒有任何心慈手軟的念頭,因為感受到那股無敵的力量後,那時我腦子裏唯一的念頭就是殺死所有人。留著他們一口氣的原因,不過是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那所謂的最後審判,就是我在父親麵前,將這些人對我做的一切惡事道明,然後看父親做出抉擇。隻是我站在父親麵前的說出那一切時,心中早已做下決定。隻要父親對我大聲責罰,說出任何凶狠的字詞後,我便讓這院子裏再也沒有一個活人。”


    “在我小時候,父親一直忙著處理城內事極少出現。一旦他出現在我們麵前時,就是帶著任何人都無法侵犯的那種威嚴,用著極其嚴厲的口吻說話。那時候,我對父親的印象就是這樣的,我認定他對我們姐弟倆漠不關心,認為根本不喜歡我們。”


    “我便這樣想著,那最後的審判不過是一絲虛幻渺茫的期盼,是我幼稚軟弱的證明。但那時的我怎麽也沒有料到,父親聽到我說站直了身子說出以往慘痛的經曆,看到我沾滿鮮血的雙手,沒有說出一句責罰的話語來。”


    “那時,我一直注視著父親,所以很清晰的他那魁梧的身軀猛地一顫。他那嚴肅的臉龐上露出悲傷後悔的申請來,整個人仿佛老了一下子許多歲,變得極其無力。然後,他緩緩的向我走來,將我緊緊的抱在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那時父親一直對我說著對不起,抱著我突然大哭了起來。那是我這輩子聽父親說的最多一次的道歉,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父親哭泣。”


    “因為母親死後他就一頭忙著安石城的事什麽也不管,這就疏忽了照顧我們,讓我們姐弟倆遭受如此多的苦難,最後將我逼到了這種地步。自那以後,父親對我們姐弟倆一直帶著愧疚的心情。他將城內的事分給他人處理,每天必定會抽出時間來陪著我們,滿足我們的各種的要求,隻希望能有一點點的彌補。”


    冷尋芸緩緩的說著,即便是身子孱弱無法長久說話,她也帶著那一臉的幸福的表情,竭力的將十年前的事表達明白了。


    沈良依舊淡定的坐著,聽著冷尋芸說出那往事,沒有任何的舉動。


    “我聽下人說了,為了我這身怪病,父親對道人恭恭敬敬,甚至下跪磕頭感激了,而且還說了一些冒犯的話語。這些自降身份的事,對於安石城曆代的城主而言都是極大的不尊敬。所以我知道父親還是愧疚著,在想盡一切辦法要我活下去。”


    “縱然是冒著天大的奉獻,我現在還不想履行與那道人的約定。我想要跟相依為命的弟弟,還要跟曾經誤會過的父親一起活下去,哪怕是僅僅再多活幾年。我想看到弟弟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成長到能夠掌管整個安石城。我想看到父親將當年的事情忘記,將身上的重擔寫下來,對我們姐弟倆不再有愧疚之心,安詳幸福的度過餘生。”


    “沒有十年前與那人的約定,我便會錯失與父親弟弟幸福生活的十年,所以我從未想過違背約定,更不希望因此殃及家人。如今我所希望的,就是我還能再多活上幾年時間,活到我希望的一切能實現。到那時,無論那人要如何取走我的性命,就算是最痛苦的方式,我也不會拒絕的。”


    冷尋芸微笑著緩緩說道,眼中對於那死亡沒有半點的恐懼,依舊是那幸福滿足的表情。反倒是在她那病懨懨的身軀裏,如今卻透露出讓人震驚的堅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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