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譽之所以選在中午進攻,也是有著道理和依據的。


    這並不複雜。


    眾所周知,中午時的光線最足,視野也最開闊,很有利於遠程攻擊時的目測和瞄準。


    是的,這類的攻擊借不得任何經驗,必須要靠肉眼判斷才行,白天時盡量周旋,而晚上隻能休戰。


    開拔!


    風呼呼的吹,帆獵獵的響,天上風雲變色,海裏洪波湧起。


    齊譽率領著部眾,以一種肆無忌憚的姿態,大搖大擺地朝著屯門靠了過來。


    庸王被驚呆了……


    他本以為,瓊州軍在火攻得勝之後會休整上兩天時間,而自己,也剛好撿了個整頓的喘息之機,卻沒曾想,齊譽那廝居然趁熱打鐵,這麽快就過來挑釁了。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所謂的瓊州軍,也不過如此而已嘛。


    數了數,對方依舊還是那一大四小的五艘戰艦,想以這樣的實力來滅自己的五十多門岸基火炮,未免有點蛇吞象了。


    對於首戰的失敗,庸王歸結為是齊譽的狡詐以及天時的不利,而並非是己方的勢弱。他覺得,隻要正常地做好防守,屯門依舊是固若金湯。


    鑒於齊譽那廝善計,所以要多做些提防,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水麵出擊。


    總之,就是防守為主。


    雙方都在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就看誰能在即將開始的博弈中更技高一籌了。


    砰砰砰!


    開打!


    相比首戰時的勇往直前和威武霸氣,瓊州軍的這一戰就顯得有點雲淡風輕和磨磨唧唧了。


    是的。


    大寶船上的火炮打得不緊不慢,那節奏感就如同是日常時的演練一樣,居然還有歡聲笑語隱隱傳來。


    齊譽覺得,這兩門重型火炮乃是壓箱底的寶貝疙瘩,要愛惜著使用。


    炮手們頓時心領神會:嗯,要讓炮膛多冷卻一會兒……


    至於那四艘護衛艦,比主戰的大寶船還閑,它們自始至終都沒開上一炮,就如同處於半睡狀態。


    啥?賊人居然這麽悠閑?


    這可是在打仗呢!


    庸王有些氣憤了,再怎麽說,我也是南海一霸,你們就這麽不拿我當回事嗎?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急了?


    嘿嘿,你急我不急!


    齊大郎不僅不焦躁,而且還心情愉悅。


    瞧,他不僅在甲板上擺上了功夫茶,還悠悠然地品酌著,時而輕搖折扇,時而抽根香煙,就像是觀看軍事演習的特邀嘉賓一樣。


    突然,砰!


    重型火炮命中,直接


    幹翻了對方的第一個門岸基火炮。


    “吼!”


    “……”


    齊譽滿意地點點頭,而後放下茶杯,趨身上前對那個炮手教誨道:“你五炮才中其一,命中率有點低呀!”


    但是,他話音一轉又激勵道:“不過無妨,隻要平日裏勤加練習,定會有所提高的。你們呀,要充分利用好現在的演習機會,把手感給練出來。如果連靜靶都打不準,那還怎麽去打動靶呢?”


    “是!大人!”


    “好了,準備裝膛,開打下一個靶。”


    “是!”


    齊譽單方麵把這場戰役定義為是軍事演習,他想通過當下的實戰演練,來提高部下們的實戰能力。


    此時,庸王這邊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對方火炮的射程明顯要高過己方,而且還不是一點點。


    雖然從表麵上來看,兩方呈火炮對轟狀,而實際上卻是,庸王一方根本就打不著那艘大寶船。


    炮火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今天的齊譽倆字,夠拽!


    黃昏時,瓊州軍準備收工。


    數了數,發現才幹掉了對方的十門火炮,這戰績,也就勉強及格。


    由於夜晚時光線不足,看不清岸上的環境,也隻得等到來日再戰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今天炮手的手順,相比於昨天的進攻質量有了大幅提升,到傍晚收工時,總計轟掉了庸王的三十多門火炮。


    又數了數,發現還剩下不到十門殘留。


    戰績不錯!


    看來炮技,也是可以熟能生巧的。


    齊譽悠閑地喝著功夫茶,露出了欣慰之色。


    不過,庸王可就坐不住了,照這個速度下去,到明日日落時,自己的岸基火炮豈不是全部都要壯烈了?


    嗯,得想個轍才行。


    怎麽辦呢?


    有了:我也夜襲燒船!


    於是,他便派出了二十多艘輕舟,掩著夜色摸著黑潛過去了。


    想法是好的,隻可惜天公不作美,那風向依舊沒變,令輕舟處於是逆風位,其前進速度非常緩慢。


    兵貴神速!


    慢,就代表著行蹤容易暴露。


    果然,這二十多艘輕舟結果是一去不返,全都落了個折戟沉沙喂王八的下場。


    不出意外,這眾輕舟才剛剛出港,便迎來了四艘護衛艦的聯袂痛擊。


    正如小彤所預料的那樣,用一打一大片的霰彈去攻擊站滿人的輕舟再合適不過了,簡直就是用屠龍刀切菜,用倚天劍殺雞。


    三五兩下就解決了戰鬥。


    或許有人說了,在這黑暗中


    看不清楚,能打得準嗎?


    不然,霰彈對於精度的要求並不算高,隻要你能打到那片大概的區域,就能做到大麵積傷敵。


    三更時分過後,天氣出現了再次轉涼。


    齊大郎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天空中開始下雨了。


    嗚咽的風雨聲響徹海夜,攪擾得齊譽無法安睡。


    算了,不睡了。


    見父親起床,小彤忙端來了洗漱盆子,並侍候著爹爹梳頭、束發。


    雖然隻是這麽一丁點的膝前盡孝,但還是感動得齊大郎心中暖洋洋,眼中濕潤潤。


    俺閨女長大了,知道心疼爹了。


    倒也不枉爹爹的殷殷盼女成鳳之心。


    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齊譽越發地希望女兒的本事能高過自己,並成為這個時代的傑出魁星,絕不能像傳統婦人那樣,碌碌無為地了此一生。


    就如同詩中有雲:十歲裁詩走馬成,冷灰殘燭動離情。桐花萬裏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


    但凡為人父母者,大概都是這樣的思想吧。


    齊譽拉回了思緒後,又指著淅瀝的降雨歎道:“如今天氣突變,我很擔心部下會孽生疾病,所以,要想辦法盡快登陸做些休整。”


    不過,他話音一轉,又道:“不過,天氣對誰是公平的,這場雨對我們不利,卻也害了庸王。”


    小彤妙目閃閃,表示不解:“請爹爹解惑。”


    “好!”齊譽打開了作戰地圖,並指著說道:“在摧毀掉庸王的岸基火炮之後,咱們就直接麵對他的最後一道防線了,也就是這條丈高的圍牆。”


    “高牆?”


    “不錯,這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牆後所站的火槍手。”


    說到這裏,小彤便恍然了。


    這道防線屬於是陸戰,既是陸戰,己方所倚重的戰艦自然就排不上用場了,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接攻城。


    那麽,問題來了。


    但凡是衝鋒攻城,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可謂是死傷慘重。


    小彤想了想,問道:“爹爹剛才說,這場雨害了庸王,又是怎麽回事?”


    齊譽一笑,答道:“嗬嗬,閨女卻不知,庸王的火槍都是第一代的火繩槍,遇到下雨天就會點火困難。”


    噢……原來如此。


    小彤嘻嘻一笑,道:“這麽說,咱家的燧發槍有便宜占了?”


    “有,但是並不大!”齊譽搖了搖頭,解釋道:“對方的火槍雖然點火困難,但卻有高牆作為屏障,即使咱們持有燧發槍,也不能做到擊穿而殺敵,唯一的方法依舊還是衝鋒。隻不過,這場雨折損了對方的戰力,對我們有些利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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