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府城的途中,齊譽不停地作出強調,說,一定要注意保守住這個秘密。


    哪個秘密?


    是這樣的,按照齊大人的意思,就呂宋歸順瓊州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換句話說,能掩多久掩多久。


    至於為什麽這麽做,他卻是道出理由。


    當然了,他不願說,別人也不方便去問,遵命執行也就是了。


    除了保密工作之外,齊譽還特地囑托說,在最近這一段時間之內,一定要加強牢中犯人的看管力度。


    遠押而來的那些個佛郎機國鬼,可全都是命中帶錢的財神爺,如果讓他們像電鰻一樣呲溜一下子給越了獄的話,自己可就白忙活一場了。


    重點照顧對象依舊還是那個叫做克拉克的老熟人,此人絕對不能出現半點差池,除了要預防他伺機跑掉之外,還要提防他因為‘二進宮’情緒低落而產生自殺傾向。


    這似乎,有點難呀!


    嘿!有辦法了!


    庸王當年所住的那套單間監獄,現在不是還空著的嗎?


    不如……


    於是,克拉克就被迫享受了一回王爺級的特殊待遇,於現實中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生滋味。


    隻說齊譽,他在安排好了這些零散瑣事之後,便馬不停蹄地朝著府衙處趕去了。


    去幹啥?


    當然是上班了。


    要知道,呂宋這一去一回,足足耗去了兩個月的時間,估計累計下來的公文,都快有小山那麽高了。


    先勤政為民,然後再回家團聚。


    以公為大!


    ……


    約半個時辰後,齊譽於府衙的大堂內,舉行了久違來的第一次集議。


    本次的主題非常鮮明,那就是關於新轄區的布政細節。


    “待這一季的春糧收獲完之後,立即劃撥出一些紅薯、玉米、土豆的種子,以最快的速度發往呂宋,我要讓這些高產新糧徹底在那裏落地生根,使呂宋之地發展成為我瓊州的殷實糧倉。”


    “是!”


    “哦,對了,關於這些新糧的儲存方法,在我編寫的工具書《齊民巨術》中有著比較詳細的注解,汝等在有暇時不妨細讀一二,我在這裏呢,隻做一些簡單的表述……”齊譽仍不放心,叮囑起了細節。


    眾吏忙道:“請大人賜教!”


    “嗯,脫粒後的玉米在必須曬幹之後,才能長期儲存;而刨出土的地瓜,則要切成片狀的地瓜幹曬幹之後,才能久存安放;至於土豆嘛……可以加工成幹巴巴的粉條,以保其久放而不變質。”


    “呃……是!”


    眾吏們嘴裏答應著,心裏卻在想:齊大人怎地如此博學,居然連這些海外番糧的加工方式都是了如指掌,太不可思議了。


    還有就是那


    個什麽粉條,又是何物?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看來,真得要抽出點工夫來好好研讀一番那本《齊民巨術》了,要不然,怎麽接得上老大的話茬呢?


    上有所好,下必趨之。


    明智之舉!


    這時,齊譽壓了壓手示意肅靜,而後說道:“據我估計,科技研究所扡插培育的那些橡膠樹的小樹苗,在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精心栽培之後,應該已經順利的生根發芽了。我有意,將這些樹苗中的八成紮根在呂宋,讓它們在那裏沐浴雨露,茁壯成長……”


    聞此言,譚俊彥忙出言阻止道:“大人,您不是常說,橡膠乃是工業中的黑色黃金嗎?如此重要的寶貝,又豈能全都孤注一擲於呂宋一地?常言道,雞蛋不能隻放在一個籃子裏,還望大人對此思之、慎之。”


    “嗬嗬,廣陵有所不知,那呂宋之地常年高溫多雨,自然環境最適合橡膠樹的生長成才,隻要施肥方麵能夠不落下,那速度長得絕對嗖嗖的!據我估計,最起碼也快過瓊州兩年。人生匆匆,時不我待,能早一天是一天呀”齊譽說出情由,並感慨著說道。


    噢,原來如此。


    譚俊彥在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後,便不再糾結了。


    又談了幾件亟需的事情之後,布政措施也就安排地差不多了,再接下來,就是聽取下屬們的工作匯報了。


    而就在此時!


    忽見有一衙役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並喘著粗氣報道:“啟稟齊大人,文竹先生請您急去瓊州醫院一趟。”


    “哦?去醫院?所謂何事?”


    “回大人的話,小人不知!”


    嗯,既是恩師召喚,又豈能不去呢?


    於是,齊譽便立即中止了集議,而後提韁跨馬,朝著醫院的方向而去。


    ……


    當下的瓊州醫院,乃是整個瓊州府老百姓心目中最為神聖的地方。


    這裏,有逆天改命之法;這裏,有起死回生之術;不管你是富商大賈,還是草根百姓,來到這兒,都會得到清一色的統一對待,治療方麵也不分大腕二腕。


    重要的是,所耗費用極低!


    少花錢,看大病?


    不錯,老百姓們確實是這麽評價的。


    或許有人問了,要是萬一碰到個沒錢的,那還給不給治了?形象一點來問,沒錢的人會不會被‘威武雄壯’的大夫們給轟出來?或者說是,眼睜睜地看著你痛得死去活來,不交錢就是不給你用藥?


    那種,當然不會!


    咱們華夏的老祖宗素來倡導‘大醫精誠’精神,那種見死不救者,和旺財畜生又有什麽分別呢?


    故,齊譽明令規定:無論是有錢沒錢,都可以得到妥善的醫治,且不打任何的用藥折扣,醫療方麵必須要做到名副其實的以民為本。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就那點低得可憐的醫療費,誰真好意思拉下臉皮賴賬不付呢?


    真賴的話,倒也可以。


    不過,那一定會惹來《瓊州旬報》上那些文人們的口誅筆伐,你這輩子,都別再想著抬起頭來正兒八經地做人了。


    說回眼下。


    今天一行,還是齊譽第一次走進瓊州醫院,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默默遠觀,自身從不近前。


    這也是有原因的。


    怎麽說呢,或許是因為前世因意外橫死在醫院的緣故,所以,在齊譽的內心裏,對醫院有著一種條件反射似的恐懼感。如今時過境遷,自己也再世為人,見之卻仍是心有餘悸。


    “舅舅,快請這邊來!”在這兒實習的孫巧雲見齊譽趕來,忙打著招呼喊道。


    “嗯,好!”


    齊譽跳下了馬,上前道:“你可知,先生催我過來所謂何事?”


    “呃……”孫巧雲似乎是有所顧慮,支支吾吾地不敢明說。


    “嗯?為何不說?”


    “這其中有些複雜,三言兩語我也說不清楚,舅舅還是自己去問孟先生吧……”


    好吧。


    齊譽強壓著心裏的困惑,跟在外甥女身後朝著醫院的深處走去。


    行了一程便站定了。


    他抬頭卻見,前方的那道門上赫然書著三個字:手術室。


    倏然間!


    一股莫名的驚悚感浮上了心頭,脊背上也是冷汗涔涔。


    對於任何一個在這種地方死過一次的人來說,都會產生深入骨髓的忌憚之心。


    孫巧雲更是一臉愕然,在她的印象裏,舅舅可是一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能級人物,他連外洋人的虎狼之師都不懼怕,怎麽會對手術室望而生畏呢?


    對此,齊譽並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在鎮定下來之後,他卡殼的腦袋漸漸恢複了運轉。


    被帶來手術室?


    莫非是……


    啊!


    齊譽大驚失色,忙問道:“巧雲可知,在裏麵動手術的乃是何人?”


    “他是……”


    還沒等孫巧雲回答出口,手術室的門便吱嘎一聲被打開了。


    緊接著,從裏麵走出來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威嚴老者,細看之下,卻是恩師孟嵐山。


    “哦,是少丞來了呀。”


    “是,先生,不知您喚我過來有什麽事?”


    孟嵐山輕歎一聲,說道:“你家的那個義士童延火,由於傷勢過重,不治而亡。”


    齊譽猛然一驚,顫聲道:“童兄他武藝那麽高強,怎麽會……唉,先生,他是因何而死?”


    “火器重創,傷及了心脈。”


    “什麽?火器?”


    看來,事情很不簡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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