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信息,總是能最大程度勾起人們的盎然興致。


    大國朝堂也不例外。


    瞧,大臣們一個個的全都變成了吃瓜群眾,對於時下的天空異象指手畫腳,表現出了空前的濃厚興趣。


    現在的異象性質特殊,直接引向了帝後關係,所以才會如此地博人眼球。


    那,聖天子又是怎麽想的呢?


    目前,還無人得知。


    就製度上來說,今天乃是傳統的小年,放假了的朝臣們是可以回家休息的。然而,他們卻全都選擇了無償加班,滯留在了皇宮之內。


    是呀,天現異象乃是國之大事,身為臣子又怎能不去關注呢?


    大臣們全都為自己的吃瓜,尋到了富麗堂皇的理由,無一例外。


    先說回眼下。


    日滿轉虧,又由虧轉盈,昏暗的天空終於恢複了明朗。而掃把星也在日光的漸強下,慢慢隱去了身影。


    《史記》中有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積累到千金的富人,坐臥時不得靠近堂屋的屋簷,以防上麵的屋瓦掉落下來給砸著。


    然而,大奉天子卻以萬金之軀,蹲坐在了大殿門外的琉簷下,隻見他一臉茫然地仰望著天空,時不時地還輕輕呢喃幾句。


    直到日食徹底結束之後,他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了金鑾殿的聖案。


    見天子返回,群臣們也緊隨其後、魚貫而入。


    再接下來,就是連咳嗽聲都聽不到的漫長沉寂。


    良久後,皇帝才睜開了假寐的雙眼,對著階下的大臣們問道:“天生異象,上蒼定有所示,不知諸卿對此有何看法?”


    啊?


    我說陛下呀,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為什麽非要逼著臣子們替你說出口呢?


    素來揮斥方遒的文官集團,在心照不宣的默契下集體啞火,他們盡皆裝傻充楞,擺出了一副微臣不懂天文的謙虛表情。


    但是,有一人卻是沒得裝,他也不能裝。


    誰呢?


    欽天監是也!


    他身為是朝廷的禦用神棍,這個時候不應該站出來走兩步嗎?


    故,包含皇帝在內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投向了他。


    那白胡子老頭也隻得硬著頭皮持笏出列,以公事公辦地口吻說道:“臣公羊玉成,彈劾六宮之主蘇皇後居心叵測、身懷亂政之心,還望陛下以天意為鑒,果斷斬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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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愫,以防禍起蕭牆。”


    喝!


    終於是開炮了!


    不過,給人的感覺卻是有點別扭。


    是的,由欽天監出麵來彈劾他人,這絕對算得上是破天荒般的新鮮事。


    平常時,他們夜觀星象,白日做夢,生活安逸得就跟那寵物喵似的。而仕途中,他們也是順風順水,基本上沒有政敵,都快趕上那些混吃等死的逍遙王爺了。


    現在可好,他們這個屍位素餐的部門,卻是衝到了彈劾的最前線,還幹起了得罪皇帝的傻缺勾當,這能不新鮮?


    反差最大的,乃是由殷俊領銜的都察院,他們可是專門負責彈劾別人的,而現在,卻變成了觀看彈劾的旁觀者。


    再看皇帝,他是一個頭兩個大,甚是心亂如麻。


    唉……


    梓童她真會亂政嗎?


    天意真是如此嗎?


    朕又該如何處置呢?


    難辦哪!


    皇帝眉頭緊鎖,已然失去了分寸,他琢磨了半晌,才對公羊玉成道:“卿且退下,容朕再思!”


    而就在這時,三德子貓著腰靠了過來,對天子道:“啟稟皇上,宗正大人率著皇族宗親在外求見,此外,老一輩的皇親們也趕至了,比如說,嶽四先……”


    他們還是來了……


    皇帝聞言黯然一歎,說道:“宣他們都進來吧!”


    “喏!”


    少傾,在外求見的一行人依次進殿。


    待見過禮後,他們便分列於兩側,並作出了一副有言欲稟的姿態。


    “嗯,你們想說什麽就說吧,莫要憋在心裏頭了……”心情低落的皇帝也懶得與他們敷衍,直接將手一揚,示意暢所欲言。


    既如此,那還不稟?


    宗正大人率先開口,道:“吾皇明鑒,時下出現日食,又逢了掃把星,此乃是後宮之人欲趁龍體羸弱之際的亂政之像,還望吾皇以江山社稷為重,及時鏟除隱患,以應上蒼之意……”


    其他皇族聞言也齊齊地響應道:“臣等附議!”


    皇帝並未作出回應,而是將頭轉向了眾皇親:“卿等又是什麽意思?”


    嶽四先應問作答:“啟稟陛下,近日裏,坊間有盛傳說,六宮之主蘇皇後大逆不道,毒弑了太皇太後。現如今,上天突降異象,這是否是在印證這則傳言呢?常言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故,老臣懇請陛下對此進行詳察,以堵住萬千的悠悠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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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帝是既不反駁,也不認可,隻是略略點點頭表示已知,而後又對著內閣老臣以及九卿們問道:“卿等對此又有什麽看法?”


    “這……”


    “呃……”


    不出所料,內閣以及九卿們的反應相對冷淡,遠沒有宗族和皇親那麽激進。


    對於他們來說,皇後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乃是誰做皇帝,所以,這事和他們關係並不大。


    至於亂政一說,那不是還沒發生嗎?若是此時就武斷上諫,豈不是有失公允?


    關鍵是,現在還沒弄清陛下是怎麽想的,又何必冒著得罪人的風險去妄言呢?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吃瓜就得有吃瓜的覺悟。


    不妄言!


    殷俊見群臣們都不做答,隻得站出來禮貌性地回道:“稟陛下,天意一說玄之又玄,並無具體定數,若以這樣的虛妄之說進行處置,弄不好就會冤枉好人。依微臣之見,此事不如放在年後再定,這也好多出一些時間來作推理。”


    雖說他對蘇皇後沒什麽無好感,但也不至於落井下石,所以,客觀公正比較恰當。


    當然了,他也想建議皇帝拖上一拖,以緩解這種集中的壓力。


    嶽四先聞言作出反駁:“殷大人,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眾所周知,這天地之間藏有二意,上曰天意,下曰民意,而在這兩者其中,更以天意為大,此乃是恒古至今不變之理,怎麽到了你的嘴裏,就成了虛妄之說?此事關乎到我大奉的江山社稷,刻不容緩,絕不能放在年後再議。”


    殷俊眉頭一蹙,立即反唇相譏:“嶽老此言差矣,你我皆是凡夫俗子之身,又豈可妄稱是懂得天意?別說是你了,即使是睿智的佛,也不一定就能勘破未來,這不是虛妄又是什麽?”


    “你……”


    “……”


    霎時間,朝堂之上熱鬧起來,爭辯之聲也是此起彼伏。


    殷俊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翰墨才子,即使舌戰群儒,也絲毫不落下風,他時不時的還引經據典,據理力爭,駁得那嶽四先直接變成了結巴。


    皇帝悵望著眼前的混亂朝堂,心道:今天該如何收場呢?


    而就在此時,又聽三德子上前報道:“啟稟陛下,瓊州巡撫齊譽殿外求見!”


    什麽?齊愛卿來了?


    那……他有沒有為朕帶來高明之策?


    皇帝帶著些期許,朗聲說道:“宣齊譽進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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