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官場上來說,匯報工作可是講究技巧的,其宗旨,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多表功,少提過,報喜不報憂。


    但是,齊譽卻強調說:今天隻討論眼下存在的問題,莫要在這兒胡亂炫功,否則,就以瞎耽誤工夫來論處。


    那……好吧!


    眾官吏在惋惜了一陣兒後,也隻得刪掉之前背誦好的華麗辭藻,改而以春秋筆法、意簡言駭地進行匯報。


    從眾經承所反映的情況上來看,眼下存在著三個亟需解決的大問題。


    且聽一一羅列。


    第一問題是關於軍工。


    從大麵上來看,當下的製造有序不亂,一切全都按部就班,不過,有一項事宜卻是遲遲沒有達成共識。那就是,關於是否興建熱處理窯的問題。


    有過半的經承認為,鋼鐵無論再怎麽烘烤,依舊還是原來的那塊鋼鐵,又怎麽可能產生所謂的質變呢?


    興建這樣的窯,無異於是不長腦子的浪費人力物力,實乃愚人之舉也。


    第二個問題,是關於海關的走私販運。


    從彭文長提供的消息很容易看出,在瓊州市舶司的內部,可能存在著一個吃裏扒外的‘蛀蟲’。當下,因為沒有正式立案,所以刑房那邊也沒有去切入調查,暫時選擇了裝聾作啞。


    之所以會出現這個情況,主要是因為沒有一個大權利者進行幹預,繼而產生了民不告、無人究的尷尬局麵。


    第三問題,就是關於民房拓建的事了。


    對於這事,經承們都認為,此舉會大幅地加重衙門的財政負擔,所以不可取。


    之前時,若不是段子成引用了齊譽的那段高論壓住了非議,戶房的譚俊彥都想把這些外來戶們給驅逐出境。


    說到底,還是因為財政上壓力太大,要不然,他也不會泛起趕人走的想法了。


    “你們都說完了?”


    “嗯……都說完了。”


    “既然如此,那就散議了吧!”


    啊?


    這就散議了?


    最起碼,您也要說一兩句總結的話吧?


    難不成,你齊大人還要三思一番?


    嗬嗬,猜對了。


    他不僅要三思,而且還要和三司們一起三思。


    這是省府衙門特有的議政方式,六房們對此必須得學會適應。


    少傾,在新建的二堂之內,巡撫以及三司這四個核心領導上下而坐,準備探討關於適才提到的三大問題的解決方案。


    先看茶,然後再議事。


    齊譽最先看了看段子成,便開口詢問道:“段大人,你對興建熱處理窯的事怎麽看?是支持,還是反對?”


    老段作為是新上任的府軍指揮使,是有責任為軍備的建設獻言獻策的。


    而熱處理窯,就是軍工中的一部分。


    “嗯,回齊大人,下官對於這事秉持支持態度。”


    段子成先是表明了立場,而後,才解釋了原因:“雖然說,老夫對於這些古怪的科技知識了解不多,但也明白,越是這種看似普通的技巧,就越有深奧的道理所在,不可隻觀其表象而忽視了它的內涵。我就一句話,但凡是對軍事有利的東西,都必須得重視起來,即使換來的是失敗的教訓,那也總比閉門造車、夜郎自大的要強。”


    不愧是做過內閣次輔的人,判斷方麵果然差不離。


    而且還很精準!


    齊譽笑笑道:“段大人所言極是,不瞞你說,在未來的軍備角力中,熱處理技術不僅會大放異彩,還必將成為決定勝敗的關鍵性因素。如此重大的科技,不重視怎麽能行呢?其實,不僅僅是軍事層麵,在未來的各種民用製品中,也離不開熱處理技術的支持。”


    “噢……懂了,老夫明白該怎麽做了。”段子成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變恍然了。


    “哦對了,最近這段時間,你要記得多投放探查斥候,讓他們給我緊緊盯住這南洋諸地,注意一切的風吹草動,以防佛朗機國人突然發難。還有,我要你在十日之內,向我提供一份相對詳細的軍事報告,以為將來的軍事行動提供可靠依據。”齊譽一臉嚴肅地叮囑道。


    段子成連忙拱了拱手,回道:“齊大人放心,不出十日,下官定有詳細的匯報奉在你的手上。”


    在把最重要的軍事事務部署完了之後,就進入了關於司法層麵的商討。


    也就是,所懸著的市舶司走私案。


    這時,彭文長拱手請命道:“在之前時,下官是因為手裏沒有相應的權利,所以,才對這啟走私案任之放之,可如今,我已然我做到了省府的提刑按察使,司法大權在握,又豈可再以前那樣坐視不理呢?大人放心,對於此案,文長一定會查他個底朝天,無論牽扯到誰的頭上,我都會秉公來辦。”


    齊譽很認可地點點頭,歎道:“常言說,千裏之堤,毀於蟻穴;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這些個害群之馬若不揪出,久之定釀大禍!夫子勘查此案,務必要鐵腕行事,以起到一種以儆效尤的震懾作用!”


    “是!記住了!”


    略思,齊譽又補充說道:“在查此案時,夫子不妨多注意一下閩籍來的商人,或許,會有一些新發現也說不定。”


    “閩籍商人?這是為何?”彭文長泛起了不解,問道。


    “哦,事情是這樣的……”


    接下來,齊譽就把在福建靠岸時的遭遇,以及冷晴的調查全都詳細地闡述了一遍。另外,他還重點介紹了一番福建巡撫高明、以及嶽四先等人的官場背景,以供他作為查案時的參考。


    什麽?


    居然這麽複雜?


    彭文長反應過來之後,不僅沒有膽怯,反而重重地哼了一聲,並怒道:“這夥宵小還真是大膽,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於您,待我查出了那人是誰,看我不活剮了他!”


    齊譽卻是安撫著他,笑道:“夫子勿怒,你盡管去查你的案子,至於如何報複,我心裏頭已經有譜了。”


    “那……好吧!”


    再往下討論,就是關於如何布政和施政的問題了。


    不過,這裏卻有個大的前提,那就是,先要委任好各級官吏的職位,之後才算是步入了正軌。


    委任乃是齊譽的特權,即使是三司,也是不能染指其中。


    齊大郎對此表示,在未來的兩到三天裏,自己一定會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來,一舉解決掉所有問題。這其中,也包含了轄區內的未來行政劃分。


    “庾大人,這事你就先等等,且容我再思。”


    “是!大人!”


    齊譽笑了笑,道:“要不然,咱們先討論一下,時下正麵臨的民房拓建的問題?”


    庾海聞言,不由得眉頭一皺,感歎道:“唉,這可是個大難題呀……”


    自古以來,大興土木就是勞民傷財的舉動,隻要一個不謹慎,就會麵臨財政被掏空的風險。雖說瓊州現在的家底相對厚實,但也耐不住這等級別的折騰呀!


    可是,若不解決住房的問題,這些外來的百姓就得不到妥善安置,久而久之,就會產生民怨,繼而影響到長治久安。


    庾海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才一上任,就攤上了這麽一個超大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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