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晚夜清風高,春意蕩漾,正是尋花問柳的好時辰。


    夜幕才剛剛籠起,一支由黃飛領銜的嫖嫖二人組,就偷偷摸摸地出發了。


    姿態上非常低調。


    按照黃飛的理解,遊戲青樓乃是高雅怡然的風流韻事,理應大大方方、氣宇軒昂才是,哪有像這樣大帽遮顏過鬧市的?


    他甚至覺得,今天並不是去逛窯子,而是去做竊玉偷香的勾當。


    是呀,讀書人不是常說,人不風流枉少年嗎?怎麽到了關鍵時刻,緊張地就跟那做賊似的?


    現在的齊大郎,確實是非常地緊張,心裏頭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要知道,自己現在可是此地的名人,萬一鬧出了什麽八卦緋聞,可是要被扯上頭版頭條的。


    唉,這若是傳到娘子的耳朵裏,讓自己情何以堪呀?


    還有那殷桃小妮子,她定會對自己哂笑說:放著上佳的玫瑰不采,卻招惹那些庸俗的狗尾巴草……


    綜合考量,還是保持低調的好。


    “齊大人,我記得在山東那次逛窯子時,你還是表現得挺淡定的,現在的你……怎麽感覺越活越回去了?”


    “此一時彼一時,前後身份有所不同,又怎可同日而語呢?”


    好吧,算你說的對。


    黃飛放下了糾結,改而正色說道:“齊大人,咱們瓊州地界的青樓,可比北方的窯子要講究多了,一些所謂的規矩,我想和你說上一說,免得因為不知而鬧出了笑話。”


    啥?


    嫖~~還有規矩可言?


    真的假的?


    卻見,黃飛很鄭重地點了點頭,而後道:“那些個無關緊要的小規矩,我就不和你一一念叨了,現在,我隻跟你講講青樓裏最常用的三個大暗語。”


    齊譽一怔,奇道:“男女之間,不就那麽一點破事兒嗎?怎麽還扯到暗語上來了?”


    “咳咳,常言道,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怎麽可以任意亂來呢?所以,還是要講一些規矩的。你也莫奇,且聽我慢慢細說。”


    一頓,黃飛又道:“首先是,挑選粉頭時所用到的暗語。假設,你對安排來的女子不太滿意,想讓老鴇給你換上一個,這時你要說:‘跳槽’。若是說些什麽換貨之類的話,就顯得你的修養太低了。”


    啊?


    跳槽一說,莫不是這麽來的?


    好吧!


    齊譽恍然地點了點頭,回道:“這個懂了,你繼續說。”


    “假設,有兩個或者是兩個以上的藝妓同時看上了你,這時,你千萬不要當場作出決斷,因為那樣,你就折了女子們一番情意,會被別人諷為是不解風情的。這個時候,你記得要說:開盤!”


    “開盤一出,藝妓們就會通過彼此的才藝比拚,繼而角逐出睡你一宿的春宵機會。平日裏,這種好事並不常見,但是,倘若別人認出了你的真實身份,難不保不會出現。”


    什麽什麽?


    開盤?


    這詞是這麽由來的嗎?


    若是前世裏的房地產商們聽到,估計可以哭暈在廁所了。


    “嗯,還有一種情況,你要注意說話用的措辭。假設,你看上了一個嬌滴滴的小粉頭,想要帶出去過夜玩耍,那麽,你要跟老鴇表達說:‘我要出局’,之後,她便會幫你酌情安排的。”黃飛大有深意地一笑,道。


    嘖嘖,真是沒有想到,出局一詞居然還有這層含義。


    漲姿勢了~~


    齊譽回顧了一番,後點頭道:“多謝黃兄指點,齊某記下了。”


    “那好!咱們走。”


    ……


    不多時,聞名遐邇的聞香閣便到了。


    夜幕之下,這家青樓燈火通明,處處都洋溢著溫柔鄉的旖旎氣息。


    在那大門裏麵,鮫綃麗影翩翩舞動,琴簫旋律響個不停,既養眼又惹耳,直讓路過的男人們蠢蠢欲動起來。


    大門兩側的還有一副對聯,寫得頗為傳神,也甚具形象。


    上聯為:君若突飛猛進。


    下聯是:妾當夾道歡迎。


    橫批:精淦。


    然而,令齊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副歪把子的對聯,竟是出自於大教授孫暴的手筆。莫非,這家夥卻是這裏的常客?


    若說起常客來,黃飛則是當仁不讓。


    能看得出來,他對此地非常熟悉,三五兩下就安排好了一個單間。


    坐定之後,就有一位波濤洶湧的老鴇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她在瞥了一眼齊譽之後,便又扭動著腰肢靠向了正在吞咽口水的黃飛。


    緊跟著,就傳來了一襲不堪入耳的淫.聲浪調,直到齊大郎發出了幾聲幹咳,黃飛才算是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魔爪。


    那老鴇以為齊譽心急難耐,忙不迭地跑下去安排姑娘了。


    不出意外,跳槽!


    之後,又是不停地跳槽再跳槽。


    齊譽瞥了一眼這些個滯留於瓊州的安南女子,心中感慨道:都是些黑不溜秋的皮膚,這哪有什麽美麗可言?


    黃飛似乎秒懂了他的心思,繼而小聲地提示道:“其實呀,關上燈都是一樣的……”


    咳,吐!


    你個沒出息的!


    那老鴇見齊譽的眼光如此之高,不由得正視起來。


    呃,看我幹嘛?


    齊大郎佯裝失望狀的一笑,為自己的審美做出了解釋:“我這個人呢,比較喜歡皮膚白皙的那種女子,至於這些黑珍珠,委實有點欣賞不來。”


    老鴇卻慫恿道:“客官呀,來咱這個地兒,享受的就是這種特別的異域風情,我勸你還是放下芥蒂,等試過了再說。”


    啪!


    一塊銀錠子立即甩出!


    齊譽淡然一笑,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這人隻求驚豔之色,絕不要蒲柳之姿,懂了嗎?”


    嗯,懂了!


    您是有錢的主!


    在錢的刺激下,二人立即開始熟絡了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齊譽有意無意地把話題扯向了那幅畫作,而老鴇也看在錢的麵子上,很熱情地為他做出了相關介紹。


    據她所說,在最早先的時候,東家並沒有打算把這幅畫作懸掛出去,後來,他還是聽了孫暴的建議,才勉強同意掛在了那裏以做噱頭。


    順著這個話題,齊譽又趁機打聽起了這位東家。


    對於這個問題,老鴇顯得有些警惕。


    不過,在錢的誘惑和作用下,她選擇了讓步妥協。


    按照她的說法,這位東家性格爽朗,非常善於疏通人際方麵的溝通。並言,在瓊州這個地方,上至達官顯貴,下至三教九流,他基本上都能搭得上話。


    然而,出乎齊譽預料的是,這位東家的真實身份並不是什麽江南富商,而是來自於京城裏的上流人士,關於這事,少有人知。


    齊譽凝思了片刻,突然暢笑道:“姊姊現在可去幫我安排兩件事情。”


    “貴客請講!”


    “第一件,把你們這裏的花魁給我請來,今晚我要出局!”


    “那姑娘已被……”


    啪!


    又是一錠元寶祭出!


    於是,乃成!


    事實上,齊譽就是想要以一副身懷巨富的姿態,來接觸一下這位聞香閣的東家。


    至於所謂的出局,不過是為自己的離去提前尋好理由而已,如若不然,豈不是要留在這裏過夜了?


    “第二件事情,我想花錢買下那幅《品茗圖》,所以,想請貴閣的東家過來這裏一敘。”


    “可是,東家並沒有售賣的打算呀……”


    齊譽哈哈一笑,道:“賣與不賣,不都是銀子說了算嗎?姊姊勿要再言,趕緊去請便是。”


    那……好吧。


    老鴇隻得點了點頭,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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