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譽一邊觀察著戰場上的局勢,一邊暗自思量。


    此時,他已然明白,高明和嶽四先確實是逆反了,這一點毋容置疑。可是,令他所不解的是,這兩個家夥為什麽要攻打自己呢?其動機又是為何?


    彼此同為是大奉人,絕對沒有國恨一說,這麽一排除,似乎也隻有私人恩怨這一項了。


    經過思來想去,齊譽最終得出了如上結論。


    其實,想要弄清這個問題倒也不難,隻需抓到了這兩個人一審便知。


    不過,這些全都屬於後事,目前還得先關注戰局。


    當下的海濤,正率領他手下的三百軍士展開強有力地突擊。


    其勢非常犀利!


    遼望卻見,火槍、弩箭、大刀輪番上陣,時而遠程射擊,時而近身肉搏,讓人看得熱血澎湃。


    視野中的海濤,就如同是一隻掙脫了牢籠的猛獸,凶狠且又霸氣。他憑借著自己精湛的武藝橫掃敵軍,進度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


    就像他之前承諾的那樣,果然,在半柱香的時間之內,就一舉拿下了安南軍的靠岸艦船。


    陸上的戰況大致已定,再觀海上的情形。


    瓊州的水師雖然屬於以寡敵眾,但卻占據了軍備上的領先優勢,再加上迂回機動、戰法靈活,此次交鋒並不處於下風。


    可這麽一來,高明和嶽四先就變得鬱悶了。


    要知道,他們的艦載軍隊多為是地麵上的陸軍,幾乎不通水戰。換言之,也隻有在搶灘登陸成功之後,才能發揮出其真正的威力。而如今,卻被圍堵在了淺水灣區,這就如同是山間老虎坐上了漁船,空有一副尖銳的爪牙,卻是沒地方發泄。


    你說,這氣人不氣人?


    氣!確實很氣!


    然而,才過去了半炷香的時間,他們便變得不再氣憤。


    卻是為何?


    因為,他們的氣憤很快就被狂暴和憤怒取代了。


    瞧,奪船得手後的海濤幾乎是不加任何停頓,直接控製著所奪的安南艦朝這兒逼過來了。看起來氣勢洶洶,貌似不講武德。


    經這麽一攪和,戰場上的局勢立即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瓊州軍直接由弱勢的一方變成了強勢!


    似乎,就如同這頂上的天氣一樣,可謂是風雲突變。適才還是烈日高懸的朗朗晴空,現在居然飄起了淅瀝的雨。


    在弄清楚了實況之後,嶽四先不禁氣得破口大罵:“這些個安南蠢貨,實在是太不爭氣了,居然連自家的艦船都守護不住!”


    高明卻是皺了皺眉,略顯擔憂道:“嶽老,你先別忙著發空恨了,還是多想想該怎麽全身而退吧……”


    唉,是啊!


    現在的齊譽軍已然鹹魚翻身,由小雞子變成了大老鷹,若此時還不思量退路的話,等會兒就悔之晚矣了。


    該怎麽辦呢?


    嶽四先果不失為聰明之人,他僅僅用了幾息時間,就琢磨出了一套可行方案。


    隻聽他道:“依我之見,咱們不如放棄瓊州,改為是向西圖謀。”


    “向西?”高明聞言一怔,喃喃道:“向西乃是安南國,難道,你是想……?”


    “不錯!我的想法就是,趁此時機巧取安南!”嶽四先點點頭,後又分析道:“就當下來說,大灣和瓊州皆有重兵把守,取之極為不易,而南方的呂宋海域正處於戰火之中,同樣不宜犯險靠近。若這麽一排除的話,似乎也隻有向西而行一條路了。”


    若從宏觀層麵上來看,實況確實如此。


    幾個方向都去不得,唯一可選的,隻有西方。


    高明認可地點了點頭,乃道:“繼續說。”


    嶽四先‘嗯’了一聲,道:“安南舉兵來攻瓊州,其本國的防禦必定空虛,咱們何不趁此時機揮軍取之,以博安身立命之地呢?”


    一頓,他又補充道:“咱們多陸軍而少水軍,適合於陸地上作戰,海麵上的博弈,咱們絕無可能討到半分好處。”


    嗯,這話很有道理!


    與其在這裏無謂死磕,倒還不如搏上一搏。


    更何況,己方的強項確實在於陸戰,既如此,又為何不揚長避短呢?


    所以說,攻安南既可取,也正確。


    見高明麵有鬆動,嶽四先忙繼續慫恿道:“高大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是等安南生出了警惕,再取可就困難多了。”


    意思就是,必須當機立斷!


    高明又權衡了一陣兒,決然地回道:“事到如今,似乎也隻有如此了”


    ……


    且說齊譽,他一邊觀察著四周的戰局,一邊作著暗自盤算。


    當下的第一要務,乃是設法穩定住登陸了的安南軍。


    具體原則為:願降者皆寬大處理,但若是拒降之人,那就直接丟到海裏,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對於這些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入侵者來說,確實沒有必要太過慈悲,隻需盡到最基本的人道主義即可。


    於是,就這樣安排了。


    納降的事宜自有屬下們動手去做,並不需齊大人費神過問。


    得以喘口氣的他,又再次把視線投向了海麵上的福建軍。


    眼下的陸戰已然平複,隻剩下海戰這一處了。


    然而,還沒容齊譽細思端詳,閩軍艦隊便倏然地調轉了船頭,然後揚起了全帆,火速退去。


    這……是撤退了嗎?


    好像真是哦!


    這時,便有屬將上前詢問道:“齊大人,咱們要不要追?”


    齊譽則是顯得略有遲疑,捋須道:“這樣,先派出一小隊斥候跟住他們,待弄清楚了其去向和動機之後,再做決定。”


    “是!”


    這一次,齊譽並沒有選擇冒然追擊,而是采取了相對穩妥的靜觀其變。


    目前的局勢錯綜複雜,且自己了解的不多,倘若懵叉叉地去追,會被動地讓對方拖著走的。


    當下的任務乃是保住瓊州無恙,其他皆是浮雲。


    一個時辰過去了。


    所派出的斥候回報說:“稟大人,福建的叛軍在駛出了瓊州水域之後,改為是向西航行。看他們的姿態,似乎是朝著安南國而去。”


    “安南?”


    齊譽聞言微微一驚,自語般地說道:“奇怪了,這無緣無故的,他們跑去安南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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