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悉齊巡撫大駕忽至,郭春海的三位老爹高、孫、陳嚇得是猶如喪家之犬,紛紛提著跑掉的鞋子飛奔而至。


    半途中,三位老爹紛紛作出表態:即使是人頭落地,傾家蕩產,也要設法保住這根獨苗。


    可是,這法要怎麽設呢?


    唉,無解呀……


    三爹本以為,齊大人是來找他們兒子算舊賬的,然進門卻見,那大小二人卻在廳裏談笑風生,氣氛融洽得就跟那春江水似的。


    見到此情此景,那三顆懸著的心終於踏實落地。


    即使如此,三爹還是不斷賠罪說:犬子年幼不懂事,冒犯了大人虎威,還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與之計較雲雲。


    齊譽卻是很大方地攤了攤手,示意這事已經揭過去了。


    為了打消他們尚存的顧慮,他還特意笑稱說:彼此緣分匪淺,日後要多親近親近才是。


    親近?


    聽這話的意思,應該是基本上無憂了。


    郭春海也很得意,總覺得自己靠著道德文章製服了齊大人,這等本領,哪是常人可比?


    齊譽卻想:你再聰慧,不還是一個乳牙未換的小孩童?老夫隻需略施手段,便可降服於你。


    總之,最後落了這麽一個皆大歡喜的美好結局。


    大喜之下,三爹連忙安排了一桌上好的酒席以作款待。


    由於齊譽趕時間返回家裏,所以,他隻是略動了幾下筷子之後,便急匆匆地告辭離去了。


    用飯的時間雖短,但卻交流了不少東西。


    高、孫、陳這三位老員外告訴齊譽說,他們三人屬於是老來得子,所以還得繼續做營生,以為兒子的將來積累財富。


    意思就是,老驢還不能卸磨。


    至於做些什麽買賣,三人也有介紹。


    說最近一年,他們依靠往返於京城的老幹娘的貿易,可是賺了不少的真金白銀。


    簡而言之,這戶人家的生活過得還算不錯。


    除了介紹家常之外,三位員外還說起了北上時的所見所聞。


    其中,有一條市井傳言,無意間引起了齊譽的注意。


    據那傳言說,朝廷為了能夠更好地發現潛在人才,特於今科開設武舉考試,以求尋到能征善戰的將帥之才。


    什麽?開設武舉?


    齊譽聞言咂了咂嘴,開始陷入了沉思之中。


    說起武舉考試,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名氣可謂甚大。


    它的起源,還要追溯到盛唐時期的武則天時代,在此之後,這項考試時而廢除時而複興,風風雨雨了近千年。然而最終,卻是依舊沒能形成一套固定的章法。


    就其流程上來說,武舉的選拔大致和文舉雷同,從低級到高級,從地方到京師,一級一級地過關斬將,最後會獵於天子親持的終極大考。


    若從其影響力來論,武舉可比文舉要遜色多了,區區莽夫之勇,哪有我孔孟的道德文章高貴?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武舉才常常不被重視,有一搭無一搭。


    從唯才是舉的角度上考量,武舉選拔確是好事,然而,齊譽總覺得多多少少有些雞肋感。


    在這個火器逐漸盛行的年代,傳統的大刀片子還有那麽好使嗎?


    雖說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但,任你菜刀再利,也抵不過那槍子一枚。兩者孰高孰低,用腳趾頭都能想象得到。


    可見,武舉於時下確為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又有些可惜。


    不過,反過來一想,齊譽又感覺變釋然了。


    萬一,是說萬一,民間真的存在像童延火那等高手,不選拔出來不就是埋沒了嗎?


    嗯,也有道理。


    總的來說,開設武舉似有必要,又似沒有必要,感覺頗為矛盾。


    懷著這個矛盾,齊譽在回到省府衙門後的第一時間就找來了布政使庾海,與他當年討論此事。


    說來也真是巧了,人家庾大人剛好得到此訊。


    朝廷禮部已經發來了相關公文,而主題,就是開設武舉。


    庾海捋了捋須,率先問道:“齊大人,您對此事有何看法?”


    齊譽分析道:“不用想,此事必定是來自於兵部的獻諫以及禮部的玉成,否則,絕不可能無端無故突開武舉。”


    一頓,他又補充說道:“文武科舉的同時雙開,可以極大程度上彰顯出吾皇的文治武功,也就是說,兵部的這個獻諫正中聖天子下懷,所以才能如此順暢地下達到地方。”


    暗意為,這事可能是來自於的皇帝授意與默許。


    要不然,絕不可能說來就開,事先連點征兆都沒有。


    對於這個觀點,庾海深表讚同。


    他朝北拱了拱手,笑說道:“吾皇陛下可是想要泰山封禪的人,如果我國隻興文教,不開武舉,又如何彰顯出盛世治下的人才輩出呢?”


    “咳咳!我說庾大人哪,這些個大實話你心裏想想也就罷了,實在沒有必要說出口來……”


    “哈哈……”


    笑了一陣,庾海才掛起正色問道:“依大人之見,關於咱們瓊州的武舉選拔該如何展開呢?”


    齊譽無所謂地一笑,道:“此乃是雞肋選才,你隨便發個公報應付一下也就是了,若真有人報名,可安排至安南處由海濤將軍進行考核……”


    庾海對此沒有異議,於是,便敲定了下來。


    正如齊譽所想的那樣,對於這種雞肋事,實在沒有必要浪費資源,馬馬虎虎過得去也就是了。


    接下來,就進入了處理正事的時間。


    庾海作稟說:“關於環瓊鐵路搬拆案,現已蓋棺定論,對於該懲者和該罰者,全都皆依法查辦,不存姑息。另外,按察司那邊也已啟動了整肅官場的大規模運動,意在剔除害群之馬,以正朗朗乾坤。”


    齊譽點了點頭,正色回道:“對於此事,我的態度隻有簡單的三個字,零容忍!無論涉及到誰,都要依法嚴辦!”


    庾海肅然道:“是!大人!”


    齊譽想了想,又補充說:“明日一早時,包含我在內的所有官場要員,全都要在衙門口的廣場上展開自我檢討以及自我批評,以書麵形式來給老百姓們一個事後交代。”


    “大人……真有必要這樣做嗎?”


    “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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