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海見齊大人的眼神忽然變得閃爍,便下意識地問道:“看您這高興的樣子,莫不是思到了什麽可行的良策。”


    齊譽哈哈一笑,道:“知我者,庾大人也!”


    “具體何策?大人還請快講,海,洗耳恭聽。”


    “莫急,且先坐。”


    嘴裏說的是莫急,而他的動作上,也確實跟著變莫急了起來。


    隻見齊大郎捋了捋須,侃侃而談道:“我先講上一段有意思的曆史……”


    “曆史?”


    “嗯?話說在戰國時期,魏王曾撥出五百戰車以龐涓為將,直奔趙國殺去。沒多久,便圍住了該國的都城邯鄲。趙王無力抵擋,隻得向關係較好的齊國發出求助。而後,齊威王以田忌為將,以孫臏為軍師,發兵前去支援……”


    “然而,孫臏並沒有選擇直奔趙國的進軍路線,而是定下了奇襲魏國,以此來給龐涓增加壓力,迫使圍趙的魏軍退兵回防。這個,就是曆史上著名的圍魏救趙!”


    話說到這兒,庾海就有些恍然了。


    現在的扶桑軍主力盡出,其內一定空虛,這一點,像極了圍魏救趙時的魏國。齊大人定是想效仿孫臏的做法,也來一招攻其空虛,以來緩解大奉朝當下所麵臨的多重壓力。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條好計。


    可是,實操上卻是有些力不從心。


    此話怎講?


    你看,瓊州本島的大部分水軍都被段子成帶去了沙撈越,所剩的兵力還不足之前時的兩成,如此實力,哪有底氣去和扶桑叫板?


    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那扶桑國按在地上摩擦。


    若是那樣,可就丟人丟到他姥姥家去了。


    此時此刻,齊譽很好地做了一回庾海肚子裏的蛔蟲,他僅僅用腳指頭那麽隨便一想,便揣度到了他的擔心。


    “庾大人,你是不是在擔心咱們的兵力不夠?”


    “是啊,早知道這樣,就該讓段大人少帶走一些府軍。唉,兵到用時方恨少啊!”


    齊譽卻將大手一擺,笑說道:“誰說咱們現在缺兵?”


    庾海聞言一怔,請教道:“庾某不擅軍事,還望大人指點迷津。”


    齊譽把手一按,示意他不必自謙,而後才道:“瓊州島內雖然無兵,卻不代表其他地方沒有,就比如說,咱家的大灣。”


    大灣?


    噢……明白了!


    齊譽見他麵露恍然,便開始細解道:“大灣去到扶桑的距離比瓊州近出許多,或進或退,都有很大的空間。這種地理,可以非常靈活地運用戰術,此乃優勢之一。”


    有一就會有二。


    果然,‘二’接踵而至。


    隻聽他道:“在與佛朗機國的戰爭結束後,我便把繳獲來的敵艦全數撥給了符賢,如今的大灣水軍,早已不是往日時的弱者了,即使與扶桑鬼正麵一戰,也有能力做到全身而退。此乃,優勢之二。”


    庾海大致地估了一估,而後,很認可地點了點頭。


    “其三……”


    什麽?


    還有其三?


    庾海聞言端正了身體,更專注地聽取下文。


    齊譽淡淡一笑,道:“符賢在與扶桑的交戰中,不僅打出了自己的風格,還打出了瓊軍的氣勢,最終,他以碾壓般的絕對優勢痛擊了來犯的扶桑軍。在敵軍的眼睛裏,大灣的水軍非常可怕,他們這種未戰先怯的想法,便是優勢之三。持這三個優勢在身,還怕他個甚呢?”


    經齊譽這麽一分析,似乎符賢所率的大灣軍,還隱隱占了一絲上風。


    感覺上,確實有能力可以與之一戰!


    一戰?


    不!


    齊譽斷然地搖了搖頭,道:“大灣並不是真的去攻扶桑,而是做做樣子般的佯攻姿態。”


    “什麽,佯攻?”才剛剛恍然的庾海,聞言再次變成丈二。


    弄了大半天,沒想到竟是虛張聲勢的咋呼!


    那,又是為什麽呢?


    對此,齊譽解釋說:“若是真的開戰,符賢的水軍必會折損,那樣一來,大灣的防禦力就會下降許多。還有就是,咱們目前並沒有建立起真正意義上的水師陸戰隊,即使海戰方麵得勝,也無法做到地麵上二度進攻。如果不登陸,那就沒有辦法掠到資源,而這場仗,也就變成隻賺吆喝的賠本買賣。隻有付出沒有回報的事,誰會幹?”


    啥啥啥?


    你還想從打仗中去撈油水?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得不說,齊譽的這番高論確實把庾海給雷住了,甚至還顛覆了他的部份認知。


    事實上,對於為何佯攻扶桑的原因,齊大郎隻是說了一半。


    而另一半,有點不太方便明言,所以他才壓住沒提。


    到底是啥呢?


    唉,還能有甚,當然是因為咱們的皇帝陛下了。


    且試想,若是大灣的瓊軍在與扶桑國的交戰中占得了上風,聖天子的提防心必然會變得更盛,這對於在京的殷桃以及齊霄來說,非常不利。


    所以,這樣的傻事,能不辦就不辦。


    即使要揍扶桑,那也得尋個更合適的機會,最起碼,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軍情緊急,刻不容緩,必須優先處理。


    齊譽研磨揮毫,撰寫文書,好了之後,便讓承發房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了大灣。


    且,他還特別囑咐說,此文書一定要親手交到符賢的手中,絕不可由他人代轉。


    一個詞:重視。


    對於符賢此人,齊譽還是相當放心的。


    他不僅航海經驗豐富,還懂得海戰中的基本精要,由他率軍去做佯攻,一定能夠非常圓滿地完成任務。


    即使遇到了意外的遭遇戰,他也有能力率部返歸。


    簡言之就是,大可放心。


    在處理完了相關的軍情之後,齊譽便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中。


    進門後卻見,柳荃正在客廳裏悄悄地抹著眼淚。


    嗯?咋了這是?


    齊譽連忙走上前去,欲問原因所在。


    一瞥間卻見,她手上正持著一封由小楷所寫的書信,瞧那筆跡,赫然就是愛妾殷桃的風格。


    她為何不歸家,卻是寫家信呢?


    感覺好生奇怪。


    驀地!


    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身體也隨之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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