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文化中,有一個非常著名的成語,叫做是‘夜長夢多’。


    此詞的意思是,若是拖延的時間久了,就有可能產生對己不利的變化。


    安德烈是這樣想的,而齊譽也不例外。


    既然雙方都有意求快,那麽,辦事的效率也就自然而然地提上來了。


    三天後,兩方於省府衙門處,並在一眾屬官的共同見證下,簽署了一份具有裏程碑意義的《瓊州條約》。


    這,可是有史以來的破天荒、第一份!


    依照《條約》中的規定,佛朗機必須要作出象征意義的戰爭賠款。為了表示誠意,他們還決定與扶桑和沙撈越選擇斷交!


    棄暗投明?


    好像是!


    在放風出來後的第二天,《瓊州日報》便以有史以來的最大篇幅,重點報道了這件大事。


    頭版頭條,分版頭條,比比皆是。


    霎時間,就似有一股浩瀚的軒然大波,瞬間傳遍了大街小巷,家喻戶曉、婦孺皆知。


    其熱議之強烈,絲毫不遜色開疆拓土時的萬眾熱情。


    啊!!


    趾高氣揚的洋人們,給咱們瓊州作賠款了?


    想想,真是太有麵子了!


    百姓們敲鑼打鼓,大放鞭炮,歡欣的不得了,即使是路邊攤修破鞋的掃黃大哥,都感覺自己與有榮焉。


    就如齊譽所料的那樣,這些個小錢雖然不多,但是,影響力卻是非常深遠。


    近了說,它不僅能增加我華夏的民族自豪感以及軍事自信心,還可以重塑我天國的大國形象。


    前世裏的那些屈辱史,都是見鬼吧!


    滾蛋吧,屈辱君!


    好了,咱們再往遠處看一下。


    此舉,不僅可以弱化佛朗機的國際地位,還能挑撥他與西方諸強的政治關係,可謂是一舉兩得。


    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群狼所孤立,繼而淪為孤家寡人。


    這才是博弈的高級境界,不戰之中,就把敵人給幹趴下了。


    言歸正傳。


    才過了一日,《瓊州日報》就再次刊發了一篇重量級的社評文章。


    瞧,那位作者的署名,赫然就是賤名鼎鼎的郭春海郭小才子。


    他在文中說:《瓊州條約》的簽訂,標誌著被動挨打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當下的南洋,已經成為了令外洋人聞風喪膽的海外強者。而這一切,都是靠咱們真刀真槍給拚出來的!正如齊大人所說的那樣,弱國無外交!


    這番犀利的言辭,立即成為了士子們熱議的焦點。不僅如此,還被說書先生們如經典般的逐句傳誦。


    一時間,郭春海的名字倏然大噪。


    在去年時,他就因為環瓊鐵路的搬遷而公然發聲,繼而討了個為民請願的好名聲。


    而如今,他再這麽登高一呼,其形象方麵立即就變得偉大了起來。


    經此一事,就再也沒有人拿他的名字的事嘲諷開涮了。


    事後,有人忍不住問道:


    他隻是個乳臭才幹的牙長小子,有什麽資格能在《瓊州日報》上發表縱論?即使他胸存些許翰墨,也不至於這麽高調吧?


    是呀,人家那些年長的大儒都沒有走出來作秀,你一個半大孩子,憑什麽激揚文字?


    這時,有明白人出來作釋疑了:君卻不知,郭春海的此舉,乃是得自於齊大人的特別授權。


    啥,啥,啥?


    怎麽又扯到齊大人的身上去了?


    明白人解釋說:可知?在之前時,郭春海曾在齊大人的嘴裏討到了一份特權,說,隻要他在今年的科舉中考到了秀才身,齊大人就允許他在《瓊州日報》上開設專欄,進行針砭時弊。


    噢……


    原來是這麽回事。


    不僅僅是百姓們,就連齊譽,都對這個人小鬼大的孩子頭另眼相看。


    真沒想到,此子真的通過了院試,並且還博到了令人向往的生員功名。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居然還摘到了案首的佳績。


    齊譽非常地肯定,郭春海是瓊州轄內,甚至是整個大奉國,最為年輕且最有才的童年秀才。


    嗬嗬!


    文教如此,怎不令人倍感欣慰?


    感慨過後,齊譽這才意識到,鄉試的成績,現在似乎也該到了放榜的時候了!


    再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呀?


    於是,楊恭林特地在私下裏問道:“齊大人,今科的成績,到底該如何擬定?”


    齊譽捋須凝思,道:“莫急呀,且容我好好想想……”


    就常理上來說,鄉試的評判,是禁止地方官進行染指的。


    然而,這次卻是不同,竟意外出現了徇私舞弊的情況。


    如果說,不進行人為幹涉的話,豈不是失去了該有的公平?


    鑒於此,齊譽不得已選擇了暗箱操作。


    在律法和民眾麵前,他果斷地站在了後者的身前。


    “這樣處理,把那兩位徇私舞弊的考子罷黜掉,然後踢出榜單。至於其他的人,皆不做任何處理,保留原來的成績。”


    “嗯……好!”


    想了想,楊恭林又道:“那兩份舞弊的試卷,要不要設法銷毀掉呢?”


    意思就是,毀屍滅跡否?


    為什麽這樣說呢?


    按照當下的製度,隻要是鄉試以及以上的考卷,都要在彌封後呈交至禮部作為保存,以方便未來時的查閱驗證。


    這個方式,有點像是前世裏的檔案室儲存製度,無論其成績高低如何,都要留個看得到的實底。


    若是銷毀,到了日後,可就是查無此證了。


    盤,若保留了下來,就要移交至朝廷的禮部進行管理。那樣,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範圍。


    倘若,他們真有心思複審,就難不保查出什麽端倪來。一旦出現了意外,就會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相比之下,銷毀才是上上之選。


    然而,齊譽卻是搖了搖頭,道:“那兩份卷子,千萬切莫損壞。皆原封不動地移交至禮部作為保存。真若惹出了什麽幺蛾子,我來應對。”


    應對?


    怎麽應對?


    楊恭林聽得是一頭霧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但,齊大人已然做出了吩咐,那麽,他就得依計行事。


    彼此老友,怎好拂麵子呢?


    可是,他哪裏知道,齊譽早就醞釀好了對策。


    有鐵證拿在手中,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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