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金口!


    誰敢不從?


    隨著今上的這聲令下,所有的喧鬧皆戛然而止,霎然間萬簌俱寂。


    這個時候,才有人掌起火把、打起燈籠,驅走了夜的黑霾。


    借著火光,齊霄和李宏裕終於看清楚了這些來人。


    啊……啥情況?


    怎麽搞這麽大陣仗?


    莫非是有什麽政變發生?


    倆小子全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恍過神來後,他們才驀然發現,眾人所針對的對象竟是自個。


    哎呀呀~~


    我說皇帝陛下呀,您過來觀瞻試射也就罷了,怎麽還把九門提督給薅過來了呢?


    這會耽誤人家睡眠的。


    九門提督:……


    然而下一秒,這位提督大人便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他越發地覺得,那小舟上所站著的,乃是傳聞中的皇子殿下;而另一個,似乎是齊譽的獨子齊霄。


    祖宗啊!


    在確認了‘歹人’的身份後,九門提督直接被嚇得肝膽俱裂,冷汗直流。


    剛才,幸虧沒下疾射的命令,否則,自己真是萬死不足以蔽其辜了。


    是呀,若是把皇上的兒子給操辦了,還不得被抄家滅門呀?


    他哪裏知道,在那條舟上還有著陛下的另外的半個兒子,同樣也不能射。


    先不說大公主守寡與否,你若真把他給傷了,南洋的齊譽不揭竿而起才怪!


    事實上,皇帝也被嚇得不輕。


    在抹掉了額頭上的冷汗後,他強作鎮定道:“這大半夜的,你們倆不去睡覺,跑來這護城河上遊蕩什麽?”


    這話的語氣中帶著滿滿的嚴厲,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於此刻,上位者特有的霸氣外漏無餘。


    即使是皇子李宏裕,聞之都不禁打了個寒顫,懼怕感油然而生。


    再看齊霄,他依舊還是如前時的雲淡風輕狀,文質彬彬地答道:“回陛下,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於是,小臣便邀約皇子殿下泛舟江湖。一來呢,可以領略我大奉皇宮夜幕下的壯麗;二來呢,可以順便陶冶一下高雅的情操。”


    咳,吐!


    你怎麽比你爹還會扯蛋?


    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莫不是覺得,朕舍不得辦你不成?


    強壓著心裏的怒火,皇帝又朝著自家的兒子質問道:“宏裕,你來和朕說說,這大晚上的,為什麽要放炮擾民呢?”


    李宏裕此刻的腦袋瓜高速運轉,很快,他便琢磨出了一條富麗堂皇的理由:“啟稟父皇,事情是這樣的。自打我東海水師惜敗於扶桑賊子後,兒臣是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無時不刻不在心係我國水軍的海防建設,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麽為此略盡綿薄之力。”


    幽幽一歎,他又續道:“兒臣身為是大奉皇子,自然要從自我做起,以為天下人之楷模。於是,兒臣便邀請了齊大哥,哦不,是齊同窗與我共同開發,研製一艘實用型的護國戰艦。我倆夜以繼日,不辭勞苦,終於在今日取得了完美竣工。後,因耐不住心中的期待,所以才尋思起了當下的試射。”


    咳,吐!


    你還是朕的親兒子嗎?


    這才幾天呀,就學成了油嘴滑舌!


    明明是犯了大錯,卻還尋出一個富麗堂皇的理由搪塞,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臉紅嗎?


    然,在外人看來,李宏裕還真就是一副憂國憂民、殫精竭慮的光輝形象。


    這呀,也隻有騙騙那些旁觀的外姓人了。


    膈應歸膈應,事情還得處理。


    皇帝嘴上不言,心裏頭卻是做起了盤算。


    這事鬧得如此之大,一定會引來沸沸揚揚的滿城風雨,若不拿出一個相對適合的說法來,極有可能會訛傳出類似於‘子弑父’般的惡性謠言。


    人言可畏,必須得妥善處理才行。


    可是,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皇帝又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來。


    最後,他隻得下令,先將皇子和齊霄暫時禁足起來,其他的事情拖到明日酌情再議。


    嗯,暫先這麽定了。


    聖裁之後,各人遵命而行。


    就在擦肩而過時,齊霄突然回過頭來說道:“陛下,我姐姐可是比我更會駕馭炮艦,若她進了京城,一定會更加地一鳴驚人……”


    “是嗎?朕拭目以待!”


    咦~~不對!


    話裏有話!


    若是仔細解讀,不難從中品出一種恫嚇的意味來。嗬嗬,敢情是這小子不想讓姐姐嫁入到京城來呀!


    即使這樣,你也沒有必要玩什麽敲山震虎呀,哦不,應該說是敲山震龍才是。


    震來震去,到頭來還不是坑爹?


    哼!!


    皇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就氣咻咻地甩袖離去了。


    ……


    半個時辰後,文華殿內。


    皇帝正襟危坐於主座之上,皺著眉頭在那裏幽幽歎息。


    文華殿,乃是內閣成員們票擬議政的地方,平日裏,極少有外人前來,更不要說是皇帝親臨了。


    而今天卻是不同,聖天子卻是不假思索地來到了這裏。


    原因無他,就是想單獨的靜靜。


    如果是移駕至後宮的話,皇後定然會於第一時間趕過來為子求情,那樣一來,自己就有可能失去處事的節奏。


    這事很難處理嗎?


    並不難!


    他隻是想抓住這個機會,來壓一壓那些有想法的‘反抗’之風。


    皇子自不必多想,之後肯定是無罪釋放,虎毒不食子,自己怎可能去和親兒子較真呢?


    至於什麽子弑父的謠傳說法,必須要在第一時間進行粉碎,護住兒子的顏麵。


    齊霄就不能這麽輕易放過去了。


    通過他適才的表態不難看出,他對於自己的賜婚非常不滿,所以,才搞出了這麽大動靜來進行震懾。


    哼,若是不修理修理他,長大了之後那還了得?


    更重要的是,還可以趁此時機來敲打敲打其父齊譽,即使寬鬆赦免,也必須要讓他對自己由衷地感恩戴德。


    不過,這其中卻是有個難點。


    如下:


    若是修理齊霄,那就得名義上治罪,若是治罪,就得抹去齊家的光環,若是抹去了光環,齊小彤的恩澤賜婚就變得有些不成立了。


    是呀,家風不正之家,又怎麽能配得上天子的賜婚呢?


    邏輯上存在矛盾!


    皇帝苦思冥想了大半天,也沒琢磨出什麽道道來。


    無奈下,又是一聲幽幽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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