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洪濤踢回漠北,應該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這樣,一來可以防狼,二來有利社稷,公私兼顧、一舉兩得。


    齊譽為自己的高明之舉點了個大大的讚。


    在散席後,他立即趕回到了省府衙門,令庾海和彭文長聯手去辦兵援漠北的事情。


    且,一定要快!


    庾海想了想,勸說道:“齊大人,援賑湖廣已然耗罄了咱們所有的囤糧,如今才剛剛收了一季,就要再度馳援漠北,那豈不是又要被掏空了?”


    齊譽道:“老百姓們常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同理,好的糧食也要用在最關鍵的節骨眼上。與其讓它悶在倉庫裏發黴,倒還不如物盡其用,發揮出它該有的價值所在。”


    理是這麽個理,可問題是,咱們瓊州是在無償付出呀!


    如果啥事都讓地方去出頭賣命的話,那要他們朝廷幹嘛?


    看得出,這種一而再、再而三地接連付出,已經讓眾司們頗為不滿了。


    其實!


    齊譽的心裏也有不滿,但是,他還是毅然地選擇了大義為先。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既然樹立了如亞聖這等政治抱負,又豈能患得患失地斤斤計較呢?


    見勸說不動,庾海和彭文長隻得悻悻而去。


    齊譽獨坐於二堂,眯縫著眼睛在那兒發呆。


    隻見他心不在焉地掏出了一根華子,點燃了後,便吞雲吐霧地抽了起來。


    他抽得是寂寞嗎?


    並不是,實際上乃是憂心。


    也不知道咋地,在搞定了洪濤後,他突然感覺有些心神不寧。


    你說,萬一這小子在漠北之地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該如何去跟女兒交代呢?


    即使說,閨女礙於情麵不方便明說,可自己也邁不過這道坎呀!


    這種感覺,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對於這個令自己又憎又憂的臭小子,真是拿也不是、捏也不是,膈應的很。


    少傾,齊譽眼睛一閃,垂手撚滅了華子。而後,便徑直來到了製衣廠的技術部。


    他特地找到了該廠的首席匠人葉氏,命她連夜織造出一身由厚厚的蠶絲並摻入適量金絲線的軍工軟甲,且越快越好。


    具體要求為,必須貼身保暖,堅實耐用,可禦刀箭穿刺。


    這個葉氏曾受齊譽的大恩,自然是無不應允。


    當年,若不是齊大人判了自己和離,並賜予了工作機會,或許自己早就餓死街頭了。


    所以,大人要的這身軟甲,必須要由自己親力親為,絕不能有半點馬虎。


    在她看來,這可是自己難得的報恩機會,必須要特別珍惜。


    見葉氏欣然答應,齊譽在交代了幾句後,便帶著笑意離去了。


    蠶絲軟甲,顧名思義乃是由蠶絲製作而成,這種材質柔韌性極強,隻要有足夠的厚度,就可以抵禦住普通器械的傷害。倘若再考慮到金絲線的延展性,其防禦力可能還會更大一些。


    有此甲護身,基本上可以確保洪濤遇到小創無虞。


    想那韃靼和瓦剌,又沒有犀利的火器,單靠著輕型的弩箭攻擊,傷害力方麵應該有限。


    至於究竟管不管用,也隻有驗證過後才知道了。


    反正自己是盡心了。


    東西有了,可由誰送過去呢?


    總不能讓自己放下架子,慈眉善目地去體恤他吧?若那樣的話,置老泰山的威嚴何在?


    所以,此法明顯欠妥。


    齊譽想了想,決定讓姐姐齊蘭代自己走上一趟,並且以柳荃的名義將那件軟甲贈出。這麽一來,自己的麵子不就掛住了嗎?


    嗯,就這麽辦!


    翁有一份仁慈心,婿又豈能沒有情意呢?


    此時的洪濤,正忙不迭地收拾著北上所需的行囊。


    兵書、文典、各種記要,全都一一帶上。而換洗的衣衫、隨身的兵器同樣也不能落下。當然了,最最重要的還是那個透著迷人氣息的紅荷包。


    這裏麵裝著的不僅僅是一縷青絲,更是一番可以寄托相思的深情厚誼。


    不是萬金,卻勝似萬金!


    才剛剛收拾妥當,就見彭文長突然到訪了。


    “啊……見過老師!”


    “嗬嗬,不必拘禮,快快坐吧!”


    對於昔日的這位弟子,彭文長現在是特別地喜愛。


    別看那個時候他不成才、不爭氣,但現在,卻是成長為了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才。與其相待的態度上,自然是彼一時此一時。


    坐定了後,彭文長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在漠北時,一定要記得多拿軍功,若是成果斐然的話,老夫便以此來給齊大人施壓,讓他無法悔婚。此外,我還會厚著老臉毛遂自薦,以為你和小彤的媒人。你們兩個都曾為我的學生,現有連理之緣,為師定然不怠。將來若是傳揚開來,倒也不失為是一樁美談。”


    什麽?夫子幫忙做媒?


    真是太好了。


    洪濤連忙起身,鄭重道謝,說:“老師請放心,學生我定不辱命!”


    彭文長暢然一笑,捋須又道:“另外呢,我再教你一個妙招,保證你能大展拳腳,木秀於林!”


    “妙招?請老師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


    “老夫曾聽聞,戚將軍他雖然治軍極嚴,從不徇私,但卻有些不光彩的懼內。就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彭文長不似開玩笑地問道。


    洪濤尷尬一笑,似辯道:“那是義父他故意讓著義母,隻是外人不解其中的風情罷了。”


    好吧!


    算你小子會說話。


    彭文長沒多計較,切入主題道:“老夫的想法是,在你到了漠北之後,立即將你與齊家的婚事告知於戚方氏,她在得悉了後,必定會吹枕邊風給戚將軍,讓他斟酌著安排。可想而知,一些便宜的軍功大概率都會留給你得。這麽一來,你的功勳不就慢慢積少成多了嗎?”


    這確實是個好法子!


    但,洪濤卻於潛意識裏拒絕掉了。


    嶽父所注重的乃是,此行要打出氣勢、打出名頭,既然如此,自己又怎可以憑借著關係來昧軍功呢?


    這回出征,必須要憑真本事製勝!


    洪濤於表麵上認可並予以致謝,但在內心裏,卻有著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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