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下馬,齊霄開始環顧觀望。


    抬眼卻見,在不遠處矗著一座年久失修的水榭涼亭,亭的內側有道陌連接,另一側則是一泓湖水。


    再看亭中,此時正有四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在那悠閑品茶,而其中的一人,正朝著齊霄望來。


    周峻茂連忙作出提醒說,那人乃是九門提督向百川的幺兒向佑,同時,也是這幾人當中威望最高的人。


    另外的三人分別是,宗正李作逸的嫡長孫李宏圖,兵部尚書康煜的大侄子康樂南,以及某一致仕老叟的後人。


    齊霄一邊暗記著,一邊觀察四周的情況。


    除了他們四位之外,還有十多個立於不遠處的勁裝結束的漢子,看其模樣,應該是他們帶過來的貼身扈從。


    在眾漢子的立足地,還停靠著一輛甚為寬敞的大廂馬車,想來,是他們來時所乘的交通工具。


    反應過來的少年郎們似乎有些吃驚,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齊霄外出時居然不帶隨從。


    但是下一秒,他們就開始暢笑了起來。


    至於笑什麽,目前尚未知。


    且說齊霄二人,他們很快就行到了水榭內。


    周峻茂先是做了一番彼此的引薦,然後,就主動地坐在了最下首處。


    他的年齡最小,無論怎麽排,都不可能坐到靠前的位置。


    作為帶頭大哥的向佑,則是很不客氣地坐在了主座位。


    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卻把副賓位安排給了頭一回見麵的齊霄。


    “古言有說,融四歲、能讓梨。可見,大小長幼還是要講究的。小弟我的年齡明顯要小於四位,所以,應該坐在較末位處。”


    “齊小先生不必客氣,我等雖然年長一些,但卻屬於虛度光陰。若論學問,哪有精通百家之長的你淵博深厚?咱們今天,隻論學識、不談長幼,有才者可居上位。”


    這不是瞎扯淡嗎?


    真若是那樣的話,怎麽不把你的位置讓賢給我?


    齊霄暗哼了一聲,抗議著他的雙標。


    不過,通過這件事情可以看出,這些個二代們不僅僅是勢利眼,而且還很虛偽。


    該防則防,絕不可輕信。


    在謙讓了一番麵子上的禮儀後,齊霄‘被迫’坐在了副賓處。接下來,就是直奔主題了。


    但凡野外郊遊,自然少不了美酒助興,所以才一坐定,向佑便派人抬來了一壇子老酒。


    與此同時,各種事先備好的菜肴也隨之端了上來。


    “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峰回路轉,有亭翼然臨於泉上者,醉翁亭也!”向佑先是拽了幾句文後,便笑問道:“今日郊遊,何不效仿古人隻求一醉,以慰平生?”


    聞此言,齊霄忙對周峻茂使去了顏色,示意他出麵答話。


    今日出行的目的,乃是為了捧高他的地位,所以這種露臉的機會,應該交由他做。


    “呃……我父親常說,小酌怡情,大飲傷身。況且,咱們現在都還未束冠,依我之見,不如意思一下算了。”周峻茂很中肯地說道。


    然而,這番措辭卻讓向佑感覺有些下不來台,隻見他臉色一拉,冷冷道:“我剛才問你了嗎?哼,說這話真是掃興!”


    呃,這……


    見出現尷尬,齊霄連忙打起了圓場。


    是呀,實沒必要因為一句話的事而傷了和氣。


    經過調解,氣氛才算是融洽了些。


    就在即將要倒酒時,突見有一個賊眉鼠目的男子出現在了視野之中,並由遠及近地走過。


    “大舅?你怎麽來了?”周峻茂先是一怔,旋即便驚喜道。


    那男子連忙回說:“是你娘讓我跑過來尋你的,家有小事,望你即歸。”


    一聲大舅,卻讓齊霄的心裏泛起了好奇。


    記得曾聽父親提起,表嬸姚氏父母雙亡,孤苦伶仃,現在怎麽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哥哥?


    不過,話說回來了,父母雙亡也不代表人家就沒有兄弟,隻不過,差了一個輩分而已。


    見齊霄似有困惑,周峻茂連忙小聲地作出解釋:“我這個大舅自小好賭,後來被債主逼得背井離鄉,因此失去了聯係。而在半年前時,他竟突然地出現,並跑上門來求我父親加以關照。我父看他不務正業,並沒有給予什麽金錢上,隻贈給了他兩晌子地作罷……”


    是這樣呀!


    罷了罷了,既然表嬸派他來喚,那不如即刻早歸。


    卻不料,此舉卻是遭到了向佑等人的一致反對。


    “實不相瞞,我等都是看在齊小先生你的麵子上才交際周峻茂的,若非如此,誰會願意和他膩歪?”


    先是給齊霄戴了一頂高帽,他後又道:“依我之見,可讓峻茂先行歸家,而你則留下來參加宴席。這樣也算是兩頭兼顧了,你看如何?反正,周家也沒什麽大事,你去與不去,都無關緊要。”


    剛才,峻茂的大舅確實提到隻是小事,所以,不去應該也行。


    然而齊霄,依舊是麵露難色道:“可是,我來的時候隻雇了一輛廂車,它若離去了,我又該如何返家呢?”


    向佑忙指了指自己的廂車道:“我這輛並轡馬車甚是寬敞,隨隨便便都能容納十幾號人。咱們區區幾位,完全不在話下。”


    其意思就是,可以乘坐他的廂車返回。


    那也行!


    於是,就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周峻茂乘車先歸,而齊霄則留下來陪著喝酒。


    隨著一聲脆脆的鞭響,幾人離席目送那廂車離開,而後,又重新回到了涼亭裏。


    “齊先生,請!”


    “諸位先請!”


    出於謹慎,齊霄在他們全都空了杯後這才張口品酌。菜肴方麵也是如此,人家不動筷子,他就不作品嚐。


    嗯,這酒菜都沒什麽問題。


    放心了後,齊霄便開始敞開肚皮大吃大喝。


    然而,才酒過三巡,他便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問題。


    眼前的幾人,貌似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想要盡快地把自己灌醉。


    觥籌交錯的頻率,幾乎都不給自己任何的喘息之機。


    嘖嘖,這也忒熱情了吧?


    想灌醉我?


    哼,哪有那麽容易!


    殊不知,在最近一段時間,但凡有名號的紈絝,皆經常性地發出宴請,而‘酒精考驗’的齊霄,目前也已經小具海量了。


    單就這一點來說,確實不占乃父之風。


    再看向佑等人,全都是普通以下的酒量,於短時間內,竟和齊霄喝了個半斤八兩。


    見拿不下,二陪的康樂安便向三陪的李宏圖拋去了詢問的目光,貌似在說:現在怎麽辦?


    後者眼光一閃,露出了一副凶狠狠的表情。


    至於主座處的向佑,則是點了點頭算作批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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