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譽猜得非常精準,此時的皇帝,確實已經回到了京城內。


    他之所以暗伏不動,主要是因為他給自己算了一掛,隻見那象辭有曰:“初九,潛龍勿用”。


    這個卦象是在隱喻:當下的事物尚處於發展之初,微露端倪,所以應該時時保持謹慎,切莫輕舉妄動。


    嘖嘖~~


    皇帝啥時候學會算卦了?


    就在不久之前。


    那一日,他在海上遇襲,遭到了一些不明身份的蟊賊的攻擊。當時,若不是恰巧趕來的瓊軍護航隊出手相助的話,估計自己早就折戟沉沙了。


    這件事,對於皇帝的震撼可謂是相當巨大。


    敢於刺駕者,絕非等閑之輩。


    雖然,世麵上有傳言說,在最近一段時間有扶桑倭寇流竄。但是,從對方專攻自己而不掠錢財的行事風格來看,不太像是東瀛人的傳統作風。


    也就是說,是不是倭寇搞得鬼,還要打個嚴重質疑的問號。


    如果再加上內衛統領王之藩守密不報的詭異舉動綜合來看,這其中的問題,可就大到天上去了。


    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搞事!


    想著想著,皇帝突感一陣頭痛欲裂襲來,腦袋瓜就像是被利斧頭砍開了一樣,痛得喘不過氣來。


    為求緩解症狀,天子果斷地端起了大碗,接連豪飲了兩斤烈酒,以此來淡化身體上的痛覺。


    無禦醫一旁伴駕,也隻得如此將就了。


    於大醉中,天子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


    卻見,先帝、也就是他的父皇,在夢境裏痛哭流涕道:吾的兒啊,父皇我真不想和你這麽快就相聚呀!


    啊!!


    驚醒過來的皇帝全身冒汗,急欲想要破解這夢暗藏的玄機。


    可是,身邊又沒有善於玄術的神棍在,這該如何是去破呢?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研究一下不就行了?


    就這樣,皇帝主動地邁入了初階神棍之列。


    待略懂了些皮毛之術後,他便設下了祭台向天問掛。


    而得到的卦象回複卻是:自己大限將至,距離駕鶴之期已不遠矣。


    蒼天啊!你怎能如此待朕?


    我的抱負還未展萬一,著實不甘呀!


    我是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無論皇帝如何地發瘋、如何地癲狂,都改變不了天意所示。最終,他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這並不是說,他完全地沉迷於玄道層麵,而是自身的身體告訴他說:二豎目前已然入體,即使大醫診治,也是回天乏術了。


    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所謂的向天問掛,不過是歇斯底裏的心理因素作祟罷了。


    釋然了後,天子便開始琢磨起了之後的行動計劃。


    從不明暗勢力之前所展示出的動作上來看,自己一行已經被他們給盯上了。


    想要脫離對方的窺監,就必須要采用類似於金蟬脫殼般的手段進行蒙蔽。


    也是巧了!


    此時忽聞,大沽港全麵封港,所有的過往船隻都禁止靠岸。


    審時度勢下,皇帝便思索出了一條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時宜良策。


    具體為,麾下的船隊仍沿著大奉的海岸線繼續北上,等到了大沽港一帶後立即展開海上迂回,以此來吸引住暗勢力的窺探目光。


    而自己的真身,則是行走陸路秘密抵京,然後,再潛在某處了解時勢。


    這樣的操作,既可以誤導對方,又能夠保全自己,可謂是相得益彰。


    然而!


    當真正抵京之後,皇帝的頭疼病又突然地發作了。


    誘因方麵,自然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政壇大‘亂燉’,以及之前積壓下來的喪子之痛所致。


    在吃了幾貼活血化瘀的湯藥後,這個惡疾才稍有緩解。


    趁著清醒,繼續思量。


    此時的宮闈內,必定出現了某種詭變,要不然,自己的兩個皇子也不可能接連身隕。


    倘若再加上時下正風行的牝雞司晨的說法,那始作俑者的名字,幾乎不言自明。


    然!


    自己的膝下,目前隻剩下了單單一個獨子,確實是沒得選呀!


    即使,其母犯下了什麽嚴重失德,自己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地清君側了。


    倘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撒手人寰,傻不啦嘰的二皇子該如何處世?若是再失去了母親庇護的話,年幼的他又怎能坐得穩這個江山?


    唉……


    早知道這樣,自己就多多去臨幸儲秀宮了,隨便灑灑水的略施雨露,也不至於落下一根獨苗。


    若從理論上來說,現在也算不上太晚。


    如果精竭力、努力奮戰的話,還是有可能製造出一些遺腹子來的。然而遺憾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齊霄呀齊霄,你可真是個坑爹的貨!你可知,那一炮卻是把朕給轟入了絕境當中?”


    “哼!要不是看在琳琅公主的麵上,朕非得治你個大大的驚駕之罪!”


    想起齊霄這便宜女婿,皇帝的頭疼又不禁加重了幾分。


    萬萬沒有想到,他這件屁大點的案子,竟然牽扯出了這麽多的朝廷大員!


    內閣首輔、九門提督,兵部尚書、禮部尚書,哪個不是棟梁肱股?


    如果再加上已經自辭退野的大理寺寺卿,剛好湊齊了一掌之數。


    哦不!


    還少算了一個。


    工部尚書,現在已經是個必須得拿下的無用廢臣了。


    要不是他的嚴重失職,下西洋艦隊又怎會因為蒸汽機的拋錨而被天竺阿三給劫持呢?


    奶奶個腿,丟人都丟到海外去了!


    置我華夏的威嚴何在?


    像他這種隻知道搜刮的蠢貨,留著何用?


    查辦了事!


    可這麽一來,就牽扯了六位的肱股之臣。


    怎麽處置?


    是申飭罰俸、以觀後效?還是揚湯止沸、不如去薪?


    前策,雖然可以穩定朝綱,但卻會失信於南洋的齊譽。


    回京之前,自己曾莊嚴地向他承諾說‘不負江山不負卿’,倘若這次刻意偏袒了朝臣,豈不是寒了他的心?


    後策,雖然是大義使然,但卻會給太子帶來一大堆的爛攤子。


    無論是這兩者中的任何一策,都需要莫大的勇氣作出決定!


    委實難決……


    在之後的時間裏,皇帝繼續著自己潛龍勿用的躺平策略,藏在暗處作壁上觀。


    故,京城內所發生的一切事宜,全都一絲不落地入了他的慧眼。


    而這天晚上,突有隨從緊急來報。


    說,某一處的城門守衛被人給迷暈了。貌似,還有人趁機混進了城來。


    然而在派人趕過去察看時,卻見一切如常。


    至於發生了什麽,無人得知。


    後有又人來報,說,齊譽府邸周圍似乎有禦林軍出沒。


    緊接著,又派人去探。


    然,依舊是沒能探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九門提督已經對齊家開始動手了。


    幸好,結果無虞。


    皇帝悵望著窗外微微發亮的天空道:“速速備車,前往齊府一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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