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當下所麵臨的,乃是一生之中最為難下的決定。


    隻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將這個國家推到入水深火熱之中。


    皇後雖不可廢,也不可殺,但卻可以想辦法予以製衡。


    而對於製衡的人選,天子已有了自己的決斷:齊家,不就挺適合的嗎?


    齊譽手握重兵、雄霸一方,深明大義又赤膽忠心,倘若他要力保朕的江山,誰敢胡亂造次?


    別說各個地方的省府大吏了,即使是漠北的戚景,也要給他幾分薄麵。


    就齊譽目前的威望和實力而言,絕對能夠震懾得住任何宵小。


    直白一點說,隻要他這根定海神針屹立在那兒,大奉朝的政壇就掀不起驚濤駭浪來。即使偶爾有些什麽微波湧起,也成不了大氣候。


    從這個層麵上來看,隻要交好了齊家,江山社稷就基本無虞。


    如上這些,就是皇帝從齊霄的封爵手書中所得到的啟發。


    順著這個框架,繼續往下捋。


    要想交好齊家的人,就必須做好以下兩點。


    首先,對於齊譽以及其子齊霄要予以加官晉爵,並立即廢除掉其子的質子身份。而齊家在承蒙了浩蕩的皇恩後,又豈能不為我大奉的江山殫精竭慮?


    其次就是,必須要嚴懲以梁英忠為首的齊家政敵,以此來讓齊譽的心裏趨於平衡。


    這是一個舍和得的問題。


    既有齊譽這等人鎮守江山,還在意那些老家夥做甚?


    兩利相權取其重,似乎也隻有舍棄他們了。


    若做好了以上兩點,齊譽必然心悅誠服,繼續為國家的建設貢獻力量。而自己,也算是履行了‘不負江山不負卿’的承諾。


    大方向上,就這麽定了!


    ……


    翌日,乃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天氣。


    才一大早,密布的烏雲就如同泰山壓頂一樣直接摁了下來。再過一會兒,就演變成了雷電交加和狂風肆虐了。那驟雨,宛若瓢潑一般。


    啊!變天了!


    一般情況下來說,像這種惡劣的極端天氣,官員們是可以延遲上衙的。


    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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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員們全都順應了天時留在了家裏,等待著風停雨歇。


    可誰知,事實卻偏不如他們的意。


    有急報說,聖天子突然空降於金鑾殿,要求三品以上的官員全都要如期上朝。若是遲了時辰,就以懶政和怠政論處!


    一聽這話,所有官員全都撐起了雨傘拔腿而出,卻是連轎子都顧不得坐了。


    途中,有不少碰麵的‘落湯雞’們稍微駐足,進行了短暫的溝通。


    目的,自然是為今天的朝堂站班交換意見。


    陛下回宮,肯定會對齊霄的案子以及九門提督被傷做出聖裁。而屆時,自己又該如何表態呢?


    所以說,事先碰頭還是很有必要的。


    即使拿不出像模像樣的真知灼見,也可以隨大流地附議一番,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木秀於林的露頭鳥。


    大家都是聰明人,用不著細講的。


    至於朝堂上最終發生了什麽,外人們自然不得而知。


    這其中,也包括了齊譽在內。


    此時的他,正負手而立地悵望著雷電交加的陰森墨空,似在愣神又似在發怔。


    看哪!


    一道道的驚雷接連不斷,振聾發聵,似要擊碎這世間所有汙穢以及不公。


    初時,齊譽還是有些小恐懼的。


    柳荃曾不止一次地說過,夏秋季時的雷公是最善於收拾水鬼的,雷電過去,一切的魑魅魍魎都無法遁形。


    也正因為此,所以她每年都會向灶王爺誠心禱告,讓雷公不要收了自己。


    在天道麵前,齊譽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擔驚受怕的。


    然而,也就過了幾秒鍾的時間,他便趨於坦然了。


    自己憂國憂民,且不遺餘力,即使是水鬼複生,那也絕對是一身的浩然正氣。


    有如此大的陰德傍身,還有什麽可懼的呢?


    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麵對天道,也是一樣。


    就這樣,齊譽沉浸在自己的遐想裏放飛了一個時辰。而再當定住心神時,已經是雨過天晴、豔陽高照了。


    看呀,在那片朗朗乾坤中,還高掛著一道絢麗奪目的彩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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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齊大人,有急報到了!”


    “哦?快說!”


    “據殷大人傳過來的訊息說,天子陛下在今天的朝議上力排眾議,獨斷獨行,以一種強壓式的姿態清洗了咱們大奉朝的廟堂上卿!”


    清洗?


    這個詞……可是極具吸引力呀!


    幾乎不用猜,一定是超級震撼的爆炸性新聞。


    齊譽捋了捋須,催促道:“快快與我細細說來!”


    “是……”


    接下來,那下屬連忙穩了穩自己的呼吸,然後,就開始了娓娓道來。


    據他轉述,今日的朝堂,絕對能稱得上是自大奉朝建國以來最為震撼的一次朝議。


    才剛剛開議,殷俊一馬當先,發起了舌如利刃般地犀利彈劾。所參對象,自然是以梁首輔為首的奸佞集團。


    雖然,他來得比較匆忙,事先沒有撰寫好所需的奏章。但是,他卻憑著自己的超凡才智上演了現場發揮,駁得對手麵如土色。


    那措辭,字字如刀,針針見血,邏輯清晰且又涇渭分明,讓人極易理解。


    反應過來後,以梁首輔為首的文官集團便發動起了不講文德的犀利反擊。


    又過一會兒,就由君子之風的唇槍舌劍,直接演變成潑婦罵街般的奮力嘶吼了。


    值得一提的是,朝臣們大多數人都站在了梁首輔的一邊,聲援殷俊者少之又少、幾乎沒有。


    這種統一的默契程度,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樣。


    待臉紅脖子粗的群臣們全都罵累了後,作壁上觀的聖天子才張開了金口。


    而讓人意外的是。


    今上並沒有想象中的龍顏大怒,也沒有猜測中苛責於誰。


    他隻是滿含失望地悵然一歎,而後,便默默掏出了早就擬寫好的聖旨。


    且,這一次由他親自宣讀,不讓任何人插手觸碰。


    這姿態一擺,朝野上下立即變成了鴉雀無聲。


    “齊大人,聖旨有點多,我先說哪一塊為好呢?”


    “先說關於霄兒的案子,其他排在其後。”


    齊譽幾乎想都沒想,便回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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