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的送婚船彩旗招展、紅燈高掛,看起來不是一般地顯擺。


    沿途中,他還時不時地下令靠岸,趁著補給之機做出宣傳。


    自然而然,此舉就會引來一些官場上的鑽營之輩以及商場上的獻諂之徒來送賀儀。


    而齊譽,則是故意端出一副樂此不疲的樣子,對於財物也是能斂則斂。


    收取添箱喜禮又不違反律法,既如此,為什麽要拒之門外呢?


    經他這麽一操作,送親的氣氛霎然提高了許多。


    在外人看來,齊譽的北上就隻是單純的嫁女辦喜,此外並無其他。


    由於途中時走時停,行速上便慢了下來,每日航程不過百裏,日頭未落便早早的靠岸停泊了。


    齊譽認為,自己的這種懶散姿態,可以一定程度上起到麻痹效果,令那高麗國王防不勝防。


    “父親,咱們應該商討一下在山東府一帶的停泊地點了。”


    “依閨女之見,咱們應該如何選擇?”


    “膠東!”


    “嗯……”


    山東府的膠東半島,距離高麗僅有一塹之隔,是立足行動的絕佳選地。


    而這個地方,陸路可經三海關繞行至該國境內,亦可選海路揚帆直達,兩者皆可選。


    更重要的是,此地不是特別敏感,具有大做文章的理論空間。


    所以,齊小彤非常傾向於於山東駐足,然後,再展開進一步的行動計劃。


    “父親,我認為此地為不二之選。”


    “山東一帶看似合理,但仔細審視,卻是有些不太合適。”


    “這就是為何?”


    “且看……”


    唰的一聲,齊譽打開了地圖,並指著說道:“倘若,咱們於山東一帶停泊,就會與關外的戚家軍形成掎角之勢。這種環飼的局麵,一個弄不好就會引起高麗王的高度警惕,所以,我不讚成那樣布局。”


    “那依父親之見,又該如何?”小彤眼睛閃閃地問道。


    齊譽捋了捋須,道:“既然,咱們想要出其不意而行之,那就要做到真正的不帶紕漏。任何一處不合理的地方,都有可能引來全盤皆輸,以致功虧一簣!以此為鑒,我們應該舍去膠東的方便,另求他法。”


    “不在山東立足,那應選何地為基?難不曾,要跑到漠北之後再做計劃?”小彤秀眉微蹙地憂道。


    “漠北?去那兒就有些過了!若從那裏再折回高麗,不僅要經過重重關卡,還有可能會身陷其中,不能自拔。此法太過危險,必須避免。依我之見,還不如就懸停在東海,然後再審時度勢、伺機而動。這樣做的好處在於退路不失,萬一遇到了什麽突發意外,也不至於無路可退。”


    就目前來說,瓊州的船是整個世界速度最快的航運工具,隻要它能得以啟動,就可以確保逃之夭夭,任誰都追趕不上。


    這就是揚長避短得來的技術型後路。


    同時也是壓箱底的王牌之一。


    齊譽覺得,這種順理成章的路過姿態,既符合情理又彰顯低調,且不太容易引起高麗上下的猜忌和緊張。


    順著這個思路,父女二人又展開了進一步的詳細探討。


    沒辦法,這是隨機應變的事情,沒有固定的模式可選,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到哪時說哪時。


    一切皆靈活處之。


    之前定下的所有手段,都要在這種靈活之下尋求施展機會。


    ……


    約十日後。


    瓊州的船隊終於磨磨唧唧地駛到了黃海一帶。


    齊譽下令說,立即調整航向向東北方航行,並擺出一副要繞行高麗半島的過路姿態。


    又過幾日,艦隊便臨近了高麗國的東部海岸線。距離也保持的不遠不近,剛好適度。


    “從現在開始,奏響禮樂、打起鑼鼓,並刻意地放慢速度,徐徐前行!”


    “另外,也不要忘記叮囑將士們保持戒備,以防對方突然發難。若真遇到了什麽突發,也一定要注意保持冷靜,沒有我的軍令,任何人都不得輕舉妄動,違令者斬!”


    “……”


    齊譽自然不知,這時的形勢已經於無形之間發生了微妙變化。


    這裏的變化,乃是特指高麗的態度。


    從事實上來看,齊譽的謹慎對於整個事態的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其實,在他才剛剛放出風說要北上的時候,高麗和扶桑就已經產生了高度關注。


    別看他們一聲不吭,其實在暗地裏,全都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南洋的一舉一動,其緊張程度,絲毫不亞於敵兵壓境。


    這種壓力,完全是來自於齊大郎本身自帶的聲威。


    他的以往戰績,傲然而又驚人,足以說明了他的恐怖之處,誰敢大意小覷?


    可結果,卻是虛驚一場。


    齊譽的北上並不含什麽軍事目的,隻是為了給其女兒操辦婚事。


    當然了,也要防止他嘴上說一套、背後幹一套,打著送親的由頭卻行著背後一槍之事。


    所以,自打齊譽駛離瓊州港口時始,他們的暗線斥候就開始了緊密關注的一天一報。


    從其傳回來的情報上來看,齊譽此行隻攜帶了六艘艦船,其中還有兩艘承載嫁妝的運輸船,就這樣的配置,根本構不成軍事威脅。


    然後,就是他沿途中的斂財之舉,這也直接印證了他北上的目的就是為了操辦喜事,並沒有另外的幺蛾子。


    以他的地位和聲望,絕不可能欺世盜名、暗箱謀利。


    再者說了,他也不可能以女兒是聲譽來開玩笑呀?


    綜合考量,齊譽的北上應該和軍事沒有關係,並不具備太大的威脅力。


    當然了,你要想算計他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你的戰艦能比他的蒸汽機艦更快更靈活,否則,就不要做什麽生擒活捉的美夢了。


    高麗國的狗頭軍師金六福,他在捋順了所有的軍情諜報後,便決定立即進宮見駕,以獻出自己的高明良策。


    他覺得,此刻正是挑撥齊譽和中樞關係的最當時機。


    機會可以而不可求,若是錯過了,可就難等下一次了。


    至於采用什麽計策,他已然了然於胸,就等著王上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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