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索超這一句話,王倫喜上心頭。


    這位打起仗來生死不避的漢子,武藝雖然離五虎將級別的頭領雖有些差距,但也不差,應該穩居八驃騎中遊水準。唯獨性子太急,不太喜歡動腦筋。因此叫他出去獨領一營,王倫還有些不放心,畢竟周瑾不如黃信老練精幹,索超也不比秦明威望卓著,難以複製雷霆營這種模式。思來想去,這樣一員猛將,還是放在林衝手下最合適不過。


    畢竟林衝和他的磐石營在梁山地位顯著,索超又數次敗給林衝,應該不會有屈居人下的感覺,而且林衝老成、低調的性格和索超很有互補性。有了索超,林衝從此不必再事必躬親,身上壓力必然大減。而有了林衝,索超也完全可以把難題上交主將,隻顧全身心發揮自己優勢便好!


    如此看來,林、索二人倒也算一對頗為完美的組合,並且這兩人相互之間都有些英雄重英雄,好漢識好漢之意,以索超的剛猛加上林衝的儒雅,直可謂剛柔並濟,恰到好處。


    此時王倫心中有了底,也不遲疑,當即對索超道:“林教頭麾下這千餘騎兵,名喚磐石營,乃是我梁山戰力最強的戰營之一,索將軍若是不棄,就與林教頭作個搭檔,就任磐石營的副將,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我從軍十幾年,混到現在手下管著百十個人,往日裏大老爺們正眼也不曾多看一眼,哥哥此時卻叫我將軍,我實在沒臉應承!”索超還是一如既往,直言直語,“林教頭雖是個慢郎中,卻是個有本事的慢郎中,頗對我的性子,我也服他。此後能跟他共事,我就是睡著了也能笑醒!”


    聽到索超這番剖白,王倫放下心來,望了一眼苦笑不已的林衝,笑道:“有了索先鋒加入,兄長日後也能輕省些了!也不至於事務纏身,騰挪不開了!下次見了嫂嫂,小弟也好說話了!”


    林衝一笑,剛要回話,不想這時索超忽道:“哥哥。林教頭,我去了磐石營,便叫周瑾帶著我那些弟兄一起,也跟著小將過去罷?”


    周瑾聞言躍躍欲試,自己資曆淺,他也不求能有師父一營副將的地位,隻要是能跟師父在一起,其他都是次要的,王倫心中略略一想。覺得也行,就叫周瑾作個副指揮使,等將來擴軍之後,再提正便是。此時想定。正欲拍板,忽見這時門外走進一人,高聲阻止道:


    “不可不可!林教頭有了幫手,小弟身邊還無人幫襯。哥哥,把周瑾兄弟拔到我們營罷!”


    王倫聞言一笑,暗道這對校場比武的冤家。難道真要擦出點惺惺相惜的火花來?


    “楊製使所言,周將軍意下如何?”


    “楊誌,你要我徒弟過去作甚,莫不是要炮製他!”索超這時叫道。


    楊誌將長槍往地上重重一磕,不禁開懷而笑,過了半晌,才望著周瑾道:“你師父說我要炮製你,你敢不敢來!”


    王倫和林衝對視一眼,都發現楊誌這次下山之後,整個人開朗了許多!似眼前這種發自內心的大笑,好算也頗有幾回了。兩人都覺這是一個好兆頭,比他從前整日裏愁眉苦臉,心事重重好上千百倍。


    “師父,不如叫弟兄們都跟你去,我一人去楊指揮使那裏?”周瑾受不得楊誌激將,望著索超道。


    索超見說把手一擺,道:“你心思比我多,不必問我!”


    楊誌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周瑾肩膀,望著王倫請示道:“哥哥,他們都沒有意見,還望哥哥成全!”


    “我記得你營中一直都空缺著一個指揮使的位置?”王倫問道。


    楊誌一聽,心中大喜,王倫這是要答應的樣子,當下忙道:“一直空著,就是想選個周瑾這樣的好漢!”


    這樣的事情,王倫自然不會無端叫大家不痛快,接下來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林衝和楊誌各得了一員有力的助手,隻是區別在於索超上山是頭領之位,而周瑾隻是頭目。


    “當初害你的謝都管,此時就在留守司裏,不知……”周瑾忽然想起剛才在留守司前的一幕,忙對楊誌道。


    “拖進來!”楊誌朝周瑾點頭致意,感謝他提醒自己,似謝都管這樣改變自己命運軌跡的人,楊誌怎能忘記?


    隻見兩個軍卒將謝都管拖了進來,王倫一擺手,兩人忙行禮退下。楊誌回頭朝王倫抱了抱拳,得到王倫的首肯後,楊誌拔出單刀,一步一步逼向謝都管,隻見他嚇得臉色慘白,四肢發顫,楊誌冷笑一聲,望著如待宰羔羊一般的仇人道:


    “老謝!當初我從出了大名府,是不是一路走一路說,咱們要一條心,這生辰綱才能送到京師?”


    楊誌一開口便是舊事重提,可見生辰綱一事對他整個人的影響有多麽深了。


    謝都管雖然渾身不住的顫抖,但好歹還能說出話了,楊誌見他回應了,又問道:“你當時跟現下隻怕一般,嘴上是虛應了,可是心中卻不以為然!當時我說路上強人多,你偏說我該割舌,問我大宋清平世界,怎地不太平?我說白日行路,你偏要趁涼時行,處處掣肘我不說,還跟軍卒一起,時時與我發難!你現在說說,我當時說錯了還是做錯了?!”


    見楊誌氣得麵上青筋都暴露出來,謝都管料想今日不可能有活路了,索性放開了,隻聽他道:“我此時說你當初做得對,我再跪地求饒一番,你就肯不殺我?”說到這裏,謝都管慘笑一聲,繼續道:


    “當時你一路上鞭打士卒,搞得隊伍中無人不恨你,無人不怨你,我當時若不去安撫他們,他們路上反了怎麽辦?你又招人恨,錢又招貪念,若是他們大半夜裏取了你我頭顱,再帶著金珠一跑,你我到何處喊冤去?連我一個無知無識的奶公,都知道安撫小卒,你楊誌可是名將之後,隻顧一味打壓,這就是你們楊家帶兵的法門!?”


    謝都管雖然站在自己的角度說事,難免有些片麵,但有些言語還是深深的觸及到楊誌的心靈深處,在對待底層士卒上,他確實有不盡人意之處,為此事王倫還專門和自己談過好幾次。可此時從一個奶公口裏說出這種指責的言語,直叫楊誌有些難以接受,隻見他臉上頓時變色,瞬間漲得通紅,直把那柄單刀架在謝都管的脖子上,謝都管此時雙眼流淚,哭道:


    “我後來害你是想活下去,哪知到頭來,還是躲不過這一刀……”


    楊誌爆喝一聲,道:“若是沒你,這十幾個人雖然怪我,我敢保正無人敢半路反水。正是因為有了你,讓他們看到希望,你一路上又給他們張膽,時時對我發難,你還敢把責任都推在我身上?看看你事發後是怎麽做的,和今日又有甚麽區別?還不是誣陷於我!如此天理昭昭,報應不爽,直叫你這廝落到我手上,今日我便送你一程!”


    楊誌說完,那柄刀出得極快,謝都管還沒有反應過來,頭上發髻已經被楊誌削掉,頓時隻見跟前長發亂舞,謝都管驚得呆了,一摸自己頭還在,大罵楊誌道:“我也是快古來稀的人了,縱然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殺就殺,怎能如此卑鄙,隻顧折磨與我!”


    索超這時也忍不住道:“他回來時陷害你,我等禁軍同袍都知,此人算是罪有應得了!楊誌,你便給他一刀來個幹脆的,莫要再嚇唬他了!他也幾十歲的人了,你隻顧這般戲他,看得我心裏慎得慌!”


    堂內之人紛紛勸楊誌給這個罪有應得之人來個爽快的,隻有王倫和林衝沒有發話,以他們對楊誌的了解,他絕不是那種戲弄人的性子,果然,隻見楊誌將刀一提,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望著謝都管平靜道:


    “我從前恨你,是因為你毀了我一個做好人的機會。後來吃了這麽多的苦,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才發現被你毀掉的隻是一個與人做狗的機會!若不是你,我楊誌哪裏會有今日?謝,我是不會謝你的,但也不至於殺你!你,走罷!”


    謝都管大驚,不可思議的望向楊誌,見他將眼合上,想走又怕其他人阻攔,隻好偷眼去看王倫反應,正好此時王倫也在看他,謝都管連忙把頭一低,不敢和他對視,隻是這時忽聽王倫道:“楊誌的態度,便是我梁山泊的態度!”王倫說完,隻朝一邊侍立的鄆哥兒做了個手勢。


    鄆哥兒見狀,上前對謝都管道:“我家寨主都發話了,走罷!”


    謝都管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去,此時被鄆哥兒拉到門口,仍是暈暈乎乎的,頭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發酵:“主人棄我,賊人恕我……”跟鄆哥兒走了十幾步後,這老頭咬了咬牙,毫無預兆的轉身跑了回來,朝楊誌和王倫各鞠了一躬,忽沉聲道:“後院柴房的地基之下,深挖兩三丈,有人走得匆忙,落了些東西在下麵!”(未完待續。。)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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