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寒冬的肆虐,在曆經了枯萎和衰亡後,超脫出湖麵的蘆葦叢,堅強的冒出了鮮嫩的筍尖,象征著新生的到來……し0。


    “誰讓你殺人了?捉了,綁了,打暈。都成!”張榮瞥了這個迅速進入狀態的兄弟一眼,已是有些無語了。


    “哎,俺還以為……”賈虎尷尬中撞到張榮褲腰帶上係著的解手刀,憨憨一笑。


    “別說話,荒島上有動靜!”張榮眼尖,拉著賈虎便往蘆葦叢中鑽。


    倆人悄悄躲回蘆葦蕩裏,不多時,隻見他們跟蹤的那艘漁船又折返回來,船上一個漢子大罵道:“直娘賊,哪個亡八又偷了老爺的刀去!?”


    另一個惶恐道:“莫不是見鬼不曾,今日俺特意早早放在船上的,怎生又尋不著了?莫……不是這廝們的冤魂找上門來了?”


    “有他娘甚麽鬼?如今世上惡人當道,也沒見誰有個報應!老子今晚抱把柴刀在船上睡了,看誰還敢來偷!”


    “大哥,你說是不是村裏那幾個猴兒來摸去了?”


    “八成是他們!不然哪這麽巧,一出船便在水口遇上這廝們?”


    “阿也!他們要是去濟州告首怎辦?”


    “告發俺們甚麽!私藏解腕尖刀?笑話,連朝廷都不曾恁地嚴苛!再說了,朝廷天兵不日開來,濟州府這幹降兵叛將還有空管俺們這雞毛蒜皮的小事?自己肩膀上的腦袋都不知還能扛到幾時哩!”


    “倒也是!還是大哥有見識!俺看不如趁著今兒有空,再去尋幾個牛子作了。就是不指望朝廷的賞格,俺們從屍首上搜下的金銀,也夠快活幾年了!”


    “也罷,讓那秀才再留一天全屍罷!”


    這兄弟兩個邊走邊劃,不由得走得遠了,張榮和賈虎露出頭來,賈虎驚駭道:“俺們往常隻是看這兩個不順眼,沒想到真叫他們做下如此滔天罪孽!大哥,你是怎生知道他們身上有屎的?”


    此時張榮絲毫沒有猜中事由的得意,反而臉上寫滿了自責與沮喪,緩和半晌,方才帶著後悔的語氣道:


    “當初這兩個人打齊州來投靠時,是俺們村見他們可憐,收留他們在此居住,結果這兩兄弟每日神神秘秘早出晚歸,也不跟俺們來往,俺當時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直到前不久,有一日俺在他們船上竟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氣味,你想我打娘胎裏出來,就生在魚堆裏,魚血的腥氣還是分辨得出的,俺當時便留了心。可惜,俺一直沒抓到他們痛腳,不想這一疏忽,竟然耽誤了幾條好漢的性命,都是我張榮的罪過啊!”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張榮此時眼眶已經發紅,一想到因為自己大意而沒能挽回好幾條好漢的性命,對於這個立誌要上山聚義的後生來說,這種滋味真的很難用言語表達。


    “大哥,休恁地!俺們這就回去幹翻這倆個賊子,替上山的好漢報仇!”看到張榮悔恨的神情,賈虎不禁受到感染,當即怒道。


    “等等!”


    張榮扯住義憤填膺的賈虎,胡亂摸了把臉,叮囑他道:“俺們不要自亂,這兩個既然敢幹這等惡事,想必有些手段。你先回去告訴老二、老四,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俺先去這荒島上,將好漢們的屍骸收殮了,到時候我們四兄弟在此匯合,再去跟那賈忠賈義算個總賬!”


    賈虎是極聽張榮話的,聞言也沒二話,當即點頭應允,頓時一個猛子紮入水中去了,張榮咬了咬牙,也朝那荒島奮力遊去。


    ……


    富麗堂皇的金鑾殿上,威嚴的道君皇帝端坐於龍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兩旁,隻聽得一聲升朝,眾官皆拜,唯獨一人失神立於殿前,道君皇帝龍顏不悅道:“兀那秀才,緣何不拜?”


    那秀才這才回神,眼真真瞧見是官家之後,一時間悲傷欲絕,忍不住痛哭流涕,道君皇帝見狀道:“你且止住啼哭,朕來問你,你是何人,現居何職?”


    秀才聞得聖諭,顧不得擦淨臉上淚水,悲鳴道:“陛下,臣乃是江南東路池州貴池縣主簿……”


    這秀才還未說完,便被道君皇帝打斷,隻見龍顏大怒,“你就是王倫賊子點名要救的叛臣!?為此他還不惜與明教宗賊刀兵相見,你當朕在東京是聾子是瞎子!?”


    龍顏大怒,非同小可,秀才冷汗淋漓,高聲辯解道:“陛下,微臣冤枉!微臣雖生在山東,卻又何曾識得賊首王倫?想微臣當初赴任貴池縣才不到一個月,便被方臘賊兵打破城池,然後便是王倫滿天下散布甚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消息,可微臣之前委實不認識王倫啊!微臣也曾百般思量,為何王倫賊子要如此害我!?”


    “你說,王倫賊子既然不識你,卻為何滿天下尋你?”皇帝總是仁慈的,起碼能容罪臣講話。


    “罪臣不敢非議同僚,但有一事不得不向陛下稟明,王倫賊子尋的是貴池縣主簿,而一個月前的貴池縣主簿,還不是罪臣!”秀才麵帶艱難道。


    “也罷,既然王倫要尋的並不是你,你眼下卻為何身在梁山為賊!為此你又作何解釋!”龍椅上的道君皇帝忽然冷笑起來。


    “罪臣冒死打入賊穴,一是為洗刷自己身上的不白之冤,二是為替朝廷刺探賊寇機密!陛下若是不信罪臣之言,可請滑州知州王慶替微臣作證!”秀才跪求道。


    “王慶何在?”道君皇帝威嚴道。


    秀才也在四處觀望,想在殿內的文臣中尋到王慶出來作證,可是遲遲難以尋到此人身影。真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卻來了。這時隻見倆個漁夫獰笑入殿,跪在殿前道:“陛下,此人是梁山賊無疑,上船時便自承認了,而後還自稱是王倫心腹哩!我等被他裝死糊弄過去,差點無法向陛下交差!”


    “若如你所言,心係朝廷,卻為何不對賈忠賈義表明身份!?”皇帝的口氣冷冷的,冷得足以叫忠誌之士為之寒心。


    “我不是賊人!我沒有降賊!罪臣雖不得已而裝死,實因不知漁夫乃陛下所遣,微臣冤啊!”秀才撕心裂肺的申辯起來,如此舉動反而引得左右的文武百官一陣哄笑,卻沒有一個人肯出麵替他講話。秀才心涼透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陷入這種境地。


    就在這時,道君皇帝那威嚴的聲音複又響起:“事實俱在,還敢強辯!?金甲衛士何在,將此叛臣發赴大理寺問斬!”


    越往後,道君皇帝的麵孔便越模糊,秀才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往無限深淵中墜入,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感覺渾身的力氣拚湊起來,也不足以撐開那層薄薄的眼皮。


    也許,他將在這場永遠醒不來的噩夢中,一直就這麽沉睡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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