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嶽一點也不慌張,坐到孔老爺子的隔壁座位,中間擺放著壺茶茶杯和那檀木盒中的紫色硯台,眾人坐的坐站的站,等待兩位高手的唇槍舌劍。


    看情景,董天嶽知道來者不善了,心說:今天這一戰隻許勝不許敗,能否在溫華古玩街打出一片天地,就看今曰了!不管是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讓他灰溜溜的敗退!


    再看來人,氣定神閑、趾高氣揚,似乎都非等閑之輩啊,尤其是孔老爺子,更是鑒定名家,但是今天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到底是我嶽東風假一賠十,還是孔老爺子晚節不保,嘿嘿,等著瞧吧!


    押了一口茶,董天嶽冷靜的望了眼孔老爺子,道:“孔老爺子,敢問你又如何證明這硯台不是蘇軾的呢?”


    也許是孫兒吃了虧,孔老爺子也失去了往曰的風度,冷哼道:“宋朝張九成賦詩曰:‘端溪古硯天下奇,紫花夜半吐虹霓’。這硯台的材質細膩,呈現青紫色,確實是端硯,但卻沒有東坡居士的款兒,又非傳承有序,何以證明它就是蘇東坡用過的呢?那我說它隻是一介布衣用過的呢?”


    大家都覺著孔老爺子厲害,不僅會賦詩還知道抓住沒款這個致命要害攻擊,不簡單呀,但董天嶽卻是搖頭笑道:“圈內人都視你為權威,把你當做德高望重的前輩,以我看您老恐怕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你…董天嶽你竟敢侮辱我爺爺?”一旁的孔澤輝坐不住了,起身罵道。董天嶽瞪了他一眼,“你還敢聒噪?信不信我再把你一腳踹出去?我和你爺爺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了?”


    孔老爺子氣的臉色乏紫,但怕孫兒吃虧,隻好讓他閉嘴,反問道:“孔某從不敢誇自己是權威,但也絕非泛泛之輩,董先生此話怎講?”


    董天嶽哈哈大笑:“名人硯台沒款的多的去了,北宋米芾的赤金硯、明萬曆首輔張居正的禦賜硯、清乾隆紀昀的禦銘澄泥八角硯等也都沒款,那又如何呢?難道每一塊硯台都需要刻上使用者的款兒麽?難道就不能是別人送的?倘若您老真的一塊也沒見過,那就說明您老孤陋寡聞了,還談什麽收藏硯台的名家?”


    眾人大驚,對呀對呀,有不少名人也曾有過無款的硯台啊!東子和吳掌眼更是對董天嶽豎起了大拇指,一下子就扭轉了局麵。


    “你…”孔老爺子氣的無話可辨,隻好指著硯台上雕刻的龍鳳呈祥圖案道:“好,好一個利口的晚輩,但這‘龍鳳呈祥’的圖案又作何解釋?蘇大學士不會是這麽浮誇的人吧?蘇東坡是唐宋八大家,如此大文豪用的硯台怎麽可能如此俗氣呢?況且,雕龍畫鳳,這硯台蘇東坡敢用嗎?用了那就是造反,株連九族啊,古代的龍鳳你以為是誰都能夠資格用的麽?蘇軾是皇族?你別告訴我蘇軾被貶是因為這塊硯台哦!”


    “爺爺說的對極了,龍鳳乃是皇家禦用,就算大學士那也用不得,大家說是吧?”孔澤輝見爺爺反駁成功,趕緊拉攏幾位掌櫃的幫襯一把,幾位掌櫃的有的說,不一定,有的說差不多吧?


    東子有些焦急了,吳掌眼反倒輕鬆起來。


    董天嶽望了眼硯台上雕刻的活靈活現的龍鳳,點燃一支煙,吐了口煙霧道:“嗬嗬,所謂皇室禦用,的確有這麽回事,譬如德國皇室禦用meissen梅森圖騰龍鳳全手繪描金帝王藍咖啡杯盤組、梅森圖騰玉麒麟描金帝王青茶盤組等極品名貴瓷器,的確都是為德皇室成員特別定製的皇家禦用之物,但是難道所有的梅森瓷器都隻有歐洲貴族在用?它們就沒有流傳到民間?難道皇家的龍鳳圖案硯台就不能送給大臣名將了?又或者是宋神宗、或者宋徽宗特批蘇大學士專用的呢?”


    幾位掌櫃的都是眼睛一亮,對董天嶽高看了幾分,這小夥年紀輕輕見識匪淺,應變能力更是出類拔萃呀!


    的確,早在13世紀,歐洲貴族就對中國瓷器視若珍寶。據記載,當時薩克森公國選帝侯奧古斯特大帝曾用一隊騎兵和波斯商人換過48件中國瓷花瓶。


    但奧古斯特大帝並不滿足把瓷器當藝術品收藏。他找來一名叫貝特格的化學家,讓其仿製中國瓷器。經過無數次試驗,貝特格終於解開了中國瓷器的秘密。1708年一個寒冷的冬天,他成功燒製出一種白而透明的瓷。1710年“meissen梅森”國立瓷器製造廠成立。之後相當長一段時期內,整個歐洲瓷器製造業都受“meissen梅森”瓷器風格的影響。


    歐洲第一名瓷——德國“meissen梅森”是全歐洲最早成立的陶瓷廠,也是全世界最佳的瓷器製造商,被稱作瓷器界的勞斯萊斯!


    它源於中國卻超越了景德鎮,不得不說令華人感到羞愧。


    從薩克森公國時代至今,“meissen梅森”瓷器始終是歐洲皇室、貴族、明星和政治家追逐的對象,其價格一直貴如黃金,古董瓷器更是天價!


    而其中,梅森瓷器的龍鳳圖騰的確是專門為歐洲皇家量身定製的,但後來不少好萊塢明星家裏也有收藏,足以說明龍鳳圖騰瓷器也流傳了不少出去,也許是贈送也許是交易,誰也搞不清楚根源了。


    那麽,北宋刻有龍鳳圖案的硯台、瓷器也可能流傳到名間的,像蘇軾這種名人還有可能是皇家贈送的,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了,還帶著一份榮耀呢。


    看來,孔老爺子抓住龍鳳呈祥圖案這一招也失敗了。說實話,孔老爺子自然知道並非所有龍鳳圖案都是皇家專用,但是為了辯倒董天嶽才出招的。


    孔老爺子一世英名不能毀於一旦,不可以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晚輩,他深深的歎了口氣,也是點燃了懷揣的青花瓷煙鬥,吐了濃濃的煙霧掩蓋渾濁老眼中的銳利光芒和膽戰心驚。今天這一戰早已超出他的判斷了。倘若換做旁人早就抗不住了。


    深深的盯了眼了董天嶽,孔老爺子要出絕招了,指著煙台上的銘文道:“嗬嗬,想必董先生認得篆字吧?”


    董天嶽點頭:“不認識篆體字,還有什麽臉麵在古玩界混?老爺子有話請直話?”


    孔老爺子點頭,諸位掌櫃的也點頭,但是都不敢胡亂念出來。


    “那就勞煩董先生念出來,再說說出處吧?”孔老爺子對孫兒陰險的笑了笑,爺孫兩對視那一秒很是殲詐的樣子,似乎此招一出,董天嶽必死無疑了!


    孔老爺子看了眼孫兒嘴角未擦幹淨的血絲,暗想:老夫今天定要讓你身敗名裂,讓你嶽東風垮掉,以解我心頭之恨,臉上之光!


    董天嶽倒是不忙,見孔老爺子賣弄青花瓷煙鬥,也從兜裏掏出一支煙鬥,淡淡的笑道:“佳士得拍賣福爾摩斯的煙鬥,不比老爺子的青花瓷煙鬥差吧?是不是很別致,很有個姓?”


    孔老爺子對比二人煙鬥,董天嶽的那個大氣,他的倒有點小家子氣了,也認得上麵的佳士得拍賣標號,淡淡道:“別扯開話題,讀詩吧!”


    “好吧,我是被逼的,大家可以作證!”董天嶽叼起福爾摩斯用過的誇張的金色大煙鬥,淡淡道:“福爾摩斯曾說,除了表和鞋帶以外,沒有什麽東西比煙鬥更能表示一個人的個姓了,我看老爺子有點小家碧玉了,哈哈!”


    老爺子正要發飆,董天嶽連忙打住道:“這一行字其實是一句詩,‘人生若隻如初相見’,大家都是行家,想來都應該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吧?”


    不管懂與不懂,大家夥都是點頭,誰敢不點頭,那就承認自己是外行菜鳥了?


    董天嶽笑道:“人生若隻初相見,出自清朝納蘭姓德的《木蘭辭》,不知對與不對?”


    “對的。”眾人點頭。


    孔老爺子笑了,“清朝的詩句出現在了宋朝的硯台上,不是很奇怪麽?嗬嗬,你也知道是納蘭容若的,還知道他是清朝人,還不錯。那也就是說就算這硯台是名家使用過的,最多是清朝的,最多是納蘭容若用過的,但是納蘭雖然貴為明珠的公子,也不敢用龍鳳圖案吧?”


    眾人點頭,納蘭容若是正黃旗,母親是愛新覺羅氏,父親是大學士明珠,文武全才,乃是清乾隆著名的才子。


    此招一出,東子有點急了,和老吳一人一支煙,吞雲吐霧起來,場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那就好像文人的決鬥,雖無硝煙彌漫卻是暗藏殺機。


    但是董天嶽好像麵無表情,早有所料。他那種淡定從容的樣子,看的孔老爺子爺孫很不爽!


    “董天嶽,你還有什麽話可說?”孔澤輝質問道。


    眾人屏息凝聽。


    董天嶽突然狂笑道:“哈哈哈,有些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卻還冒冒然自以為是,自認為是專家,是權威,真是可笑!”


    “你…你把話說清楚,你是在說我麽?”老爺子急了。


    這塊硯台是董天嶽下鄉淘來的,當時動用了透視眼功能以及《古玩收藏》、《硯台收藏》等各種秘籍,得出這塊硯台的確是宋朝端硯,雕刻年代大約為1088年.


    憑借透視眼,董天嶽一眼就斷定它的材質至少達到了宋代,要不然不會主動激發視覺開啟透視眼的功能。後來,他集合腦海裏看過的各種資料,加以對比,才想起這塊硯台的來曆。那賣主隻當清朝端硯賣的,還硬是說是納蘭容若用過的,董天嶽沒辯解,花了20萬買下的它。


    董天嶽笑道:“說的就是你!不錯,這硯台上的詩句的確是納蘭容若的!”


    眾人眼睛齊刷刷看著董天嶽,看他如何回答。


    “但是,這塊硯台是傳承有序的,至於我是怎麽知道它是傳承有序的,從哪一本內帳或者秘籍上看到,那就不能告訴你了。但是我可以讓你輸得心服口服,這不但是蘇軾用過的硯台,而且是他生前摯愛的硯台之一!”


    董天嶽心說,這是你們找死,可怨不得我!


    眾人糊塗了,董天嶽怎麽證明啊?還摯愛,我的天那!蘇軾的品味可不差!


    “張九成說‘端溪古硯天下奇,紫花夜半吐虹霓’,眾人隻知道是誇讚端硯的名貴,但不知端硯中的極品乃是水墨紫雲煙!這一塊就是水墨紫雲煙!”


    眾人糊塗了,什麽意思?


    董天嶽繼續道:“的確,這塊硯台看起來是長方形的,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如果是用水清洗一下的話,在硯台上會出現一幅水墨山水畫卷,天然的水墨畫,這就是這塊硯台神奇的地方,倘若是在晚上清洗,就宛如一朵朵紫花紫雲紫色煙霧繚繞,也就是紫花夜半吐虹霓了!那種美堪稱極致!而且,根據記載,這塊硯台確實是宋朝端硯,蘇東坡的遺物。而且,這塊硯台在明朝的嘉靖年間有過宮廷的記載。後來,這塊硯台就傳到了清朝,被康熙賞賜給了納蘭姓德。這塊硯台可是有傳承記載的!”


    眾人大驚,原來是這樣!這太不可思議了!


    “竟然是這樣!””


    “天啦,這不可能呀!”


    “我就說嘛…”


    眾人驚愕的有點誇張了,孔老爺子爺孫兩個麵如豬肝,但是還不死心!孔老爺子心說,莫非真像他所說的那樣?接下來該怎麽辦呢?是否要動用人脈?


    孔澤輝嫩了點,心說,我就不信了,跟我賭心理戰術,你特麽嚇唬不到我!


    “哼,傳不傳承,都是你說了算?根據呢?嗬嗬,水墨紫雲煙?可敢證明一下?”孔澤輝笑道,但是心裏卻是怕得要命。


    董天嶽叼著煙鬥,吐了一口煙霧,好似一朵雲煙,念了一句詩:“一朵雲,天上落。化為石,江水泊…你要作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老吳,拿一瓶礦泉水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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